北疆的夜風卷著雪粒子拍打牛皮帳，雪地營中軍帳內的炭火燒得劈啪作響，卻驅不散張統領額角的冷汗。他望著太子黨密使推來的青銅酒壺，壺口溢出的酒香裏混著一絲腐葉味——那是引魂蠱特有的氣息，與柳氏在玉門關外使用的毒霧如出一轍。
    “張統領多慮了，”密使的羊皮手套擦過壺身的災星印，“太子殿下隻要雪地營的狼頭令旗，待昭寧死在星隕洞，這北疆主帥的位子——”他突然壓低聲音，“可是連狼族聖女都認可的。”
    話未說完，帳外的更鼓突然停了。七盞星砂燈自北鬥方位亮起，冷冽的銀藍光透過帳布，將帳內九人的影子拉長成匍匐的狼形。張統領的酒盞“當啷”落地，他認得這是雪地營“狼首歸位”的警示，更看見帳布上投來的剪影——那柄狼頭刀的缺口，正是蕭戰庭十九年前玄武門之變留下的戰傷。
    帳門被星芒震開的刹那，昭寧的戰甲映著北鬥星光，蕭戰庭的狼頭令牌在掌心泛著血光。令牌邊緣的缺口處，竟顯形出蕭戰山的虛影，鎧甲上的狼首圖騰緩緩轉動，將地麵的積雪凝成戰陣圖，正是雪地營初代將領的合擊之陣。
    “張叔，”昭寧的聲音像極了蕭戰庭發怒時的低啞，“二十年前漠北之戰，您替父親擋下三箭，雪地營的戰魂碑上，還刻著您的名字。”她踏雪無痕步法掠過酒案，星隕劍刃擦過密使咽喉，濺起的火星竟組成張統領妻兒的剪影，“現在您告訴我，是誰用‘剜心蠱’威脅您的家人？”
    張統領撲通跪地，後頸的狼頭刺青在令牌威壓下泛起紅光：“星主大人！太子黨拿我一雙兒女作要挾，說若不配合，就把他們扔進永夜草祭壇……”他扯下衣領，露出鎖骨下方的剜心咒印記，“他們在我體內種了‘子母蠱’，我若反抗，孩子就——”
    帳外突然傳來戰馬嘶鳴，李淮舟的麒麟刀劈開東側帳角，二十名親衛的狼頭令旗在風雪中列成北鬥陣：“阿寧，馬廄方向有異常星砂波動，是柳氏的殘黨。”他刀刃抵住密使心口，發現對方袖中藏著的，正是能操控剜心蠱的永夜鈴碎片。
    昭寧的星芒掃過張統領的咒印，突然想起龜茲佛塔地宮的記載：“剜心蠱的母蠱，必藏在施術者身上。”她轉身按住密使手腕，星隕劍刃劃破其袖口，果然看見對方肘彎處爬滿十二道星軌紋身——正是柳氏殘黨的標記。
    “說，柳氏的‘永夜祭壇’在哪裏？”李淮舟的麒麟血滴在密使腕間，赤金光芒瞬間驅散咒毒，“再敢說謊，我就讓你的災星印，嚐嚐星砂蘭的滋味。”
    密使的瞳孔驟縮，他知道星砂蘭的花粉能讓災星印生不如死：“在……在玉門關外的黑戈壁！柳氏用雪地營舊部的狼族血，祭煉了十九座剜心鼎，就等昭寧的星主血開鼎——”
    昭寧的狼頭令牌突然發出蒼藍狼嚎，帳外的雪地營戰馬同時昂首，馬蹄下的星砂自動顯形出黑戈壁的星軌圖。她望向張統領，扔出一枚星砂蘭藥丸：“吞下去，我會讓春桃去救你的孩子。記住，雪地營的兒郎，不該被蠱毒捆住手腳。”
    深夜的馬廄裏，昭寧蹲在最裏側的馬槽前，掌心的永夜蝶紋照亮戰馬後蹄的剜心咒。這匹名喚“踏雪”的戰馬，曾是蕭戰庭的坐騎，此刻卻因引魂蠱變得暴躁。她取出星砂蘭幼苗，根部滲出的銀藍汁液，正是狼族聖女當年用來淨化蠱毒的秘藥。
    “老踏，還記得父親怎麽說的嗎？”昭寧撫摸著戰馬鬃毛，想起蕭戰庭在馬廄教她辨認星軌的夜晚，“雪地營的戰馬，眼睛要像星砂般明亮，心腸要比狼首更忠誠。”星砂蘭遇血綻放，淡藍色熒光順著馬蹄鐵蔓延，竟在馬腿上形成狼首踏星的護蠱屏障。
    戰馬突然發出清越的嘶鳴，後頸的剜心咒應聲崩解。昭寧望著馬眼倒映的北鬥星光，忽然想起母親南宮柔的手劄：“狼族的蠱毒，最忌同源的戰魂血。”她割破指尖，讓星主血融入星砂蘭汁液，發現護蠱屏障上，竟顯形出雪地營初代戰旗的紋路。
    “小姐，李公子傳來消息，”春桃抱著藥箱闖入，眼中帶著喜色，“張統領的孩子已在黑戈壁獲救，柳氏的剜心鼎少了三座！”她望著戰馬腿上的熒光，驚歎道，“這是……狼族聖女的‘星軌護脈術’？”
    昭寧點頭，將最後一株星砂蘭植入戰馬額頭：“柳氏以為用狼族血祭煉蠱毒，就能控製雪地營，卻忘了——”她望向馬廄外的星空，北鬥七星與狼首圖騰在星砂中交相輝映，“真正的狼族戰魂，從來不會背叛守護的信念。”
    五更的號角突然響起，雪地營的狼頭旗在風雪中獵獵作響。昭寧撫摸著狼頭令牌上蕭戰山的虛影，終於明白父親為何將令牌交給她——這不僅僅是帥印，更是雪地營三十年戰魂的具象化，是能讓任何蠱毒都無所遁形的護世之證。
    李淮舟的腳步聲在馬廄外響起，他手中捧著的，是從密使身上搜出的羊皮地圖，黑戈壁的坐標旁，赫然畫著與星隕洞相同的北鬥狼首紋。“阿寧，”他望著戰馬腿上的護蠱屏障，眼中閃過讚賞，“柳氏的永夜祭壇，就藏在當年蕭戰山將軍布下的星砂陣裏，她這是在玩火。”
    昭寧起身，星隕劍在掌心凝聚：“那就讓她看看，雪地營的戰魂，究竟是火中柴，還是——”她望向逐漸破曉的東方，星砂在天邊拚出狼首踏星的圖案，“燎原的星火。”
    馬廄外，張統領帶著二十名親衛跪地請罪，他們後頸的剜心咒已被星砂蘭淨化，露出底下未褪盡的狼頭刺青。昭寧將狼頭令牌按在戰旗旗杆，突然聽見令牌中傳來蕭戰庭的聲音：“阿寧，狼頭令牌的威壓，從來不是讓人恐懼，是讓想背叛的人，看見自己的初心。”
    北風掠過雪地營，狼嚎聲與星沙的輕響交織成歌。昭寧知道，這場夜闖軍帳的行動，不過是破局的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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