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星軌重鑄
字數:4602 加入書籤
立春的晨霧還未散盡,北鬥殿頂的星砂琉璃瓦已被染成金紅。蕭昭寧望著腳下流動的銀藍光網,七千顆星砂燈正沿著京都街巷脈絡亮起,在房簷瓦當間織成透明的護世天網——這是她與李淮舟耗時半月重鑄的星軌,以雪地營舊部為錨點,用狼族送來的星砂母根為引,真正將護世之力還給了人間。
“比在北疆試演時更亮。”李淮舟的手掌覆上她握著星隕劍的手,麒麟紋甲胄與星麒軟甲相觸,發出細碎的清鳴。他腕間的狼首銀鐲與她發間的北鬥銀飾遙相呼應,在晨霧中拉出兩道交纏的光痕,“陳六說,百姓們半夜就起來看天網,賣茶湯的老漢說這是‘星主給天下縫的護心甲’。”
蕭昭寧望著天網邊緣延伸向西域的微光,想起昨夜在星芒殿密室看見的《護世經卷》殘頁:“天網非囚籠,乃織星為盾,以人心為經,以善念為緯。”此刻星砂正順著百姓家中的燈燭流轉,在病者床頭凝成蘭草形狀,在戍卒甲胄上織就狼首暗紋,終於不再是皇權豢養的禁術,而是真正屬於天下人的護世之力。
西南角的望樓突然傳來三長兩短的號角,那是雪地營斥候的緊急訊號。馬蹄聲踏碎殘雪,渾身是冰的斥候在殿門前滾鞍落地,胸前狼頭刺青還沾著西域的黃沙:“星主!暗星教餘孽在龜茲國重建永夜祭壇,用狼族聖女的旗號收攏流寇,已屠了三座綠洲!”
李淮舟的麒麟刀在腰間輕顫,甲胄下的肌肉瞬間繃緊。他與蕭昭寧對視一眼,都看見對方眼中閃過的冷冽——暗星教正是當年永夜司殘餘與狼族叛黨勾結的勢力,三個月前祭天儀式後,左賢王曾說“右賢王帶著殘部西逃,必成後患”,不想這麽快便在西域掀起血浪。
“他們用的什麽祭壇?”蕭昭寧展開軍報,羊皮紙上用鮮血繪著扭曲的永夜紋,卻在角落多了個陌生的圖騰——狼首叼著北鬥,正是柳氏手劄裏提到的“雙生背叛紋”。她指尖劃過“柳氏”二字,想起密室中那幅狼族聖女的畫像,心中忽然一痛。
“回星主,祭壇中央供著狼首骨冠,冠上嵌著十二顆永夜珠!”斥候咽了口唾沫,“還有傳言說...說聖女轉世降世,要血祭護世雙星,重開永夜紀元。”
晨霧突然被劍氣劈開,李淮舟已將戰馬牽至殿階下。玄色戰馬的鞍韉上,除了慣常的麒麟紋,還別著個靛藍香囊,繡著歪扭的流星星——正是蕭昭寧去年在星寧藥堂隨手繡的,不想被他一直帶在身邊。
“龜茲國往東三百裏,是當年蕭戰山將軍埋下星砂母根的地方。”他拉住她的手,掌心的雙星烙痕與她腕間的星砂印記灼熱相貼,“暗星教選那裏,既是挑釁,也是想挖斷我們的護世根基。”
蕭昭寧望著戰馬鬃毛上凝結的星砂,忽然想起雪地營舊部在玄武門送別時的場景——他們將狼頭戰旗的碎布係在她鞍上,說“星主去哪兒,我們的刀就去哪兒”。此刻天網邊緣的微光正朝著西域延伸,每顆星砂燈都在響應護世者的征召。
“走嗎?”李淮舟的聲音混著晨露的清涼,卻比任何時候都堅定。他身後,三十六名雪地營親衛已牽馬待命,每人的狼頭刀上都纏著新折的梅枝,那是中原百姓為他們祈願的平安符。
蕭昭寧翻身上馬,星麒戰甲的鱗甲在陽光下泛著銀紅雙色光。她抽出星隕劍,劍尖挑起晨霧中的星砂,在天網中央拚出“護世”二字:“走。這次不僅要毀了祭壇,還要讓暗星教知道——”她望向西方,那裏有柳氏手劄中提到的“雙生聖山”,“狼族聖女的雙生羈絆,從來不是用來殺戮的血咒,而是守護人間的星砂。”
馬蹄聲驚起簷角冰棱,北鬥殿的飛簷下,春桃正踮腳掛起新刻的匾額。“星主護世,雙星長明”八個大字剛一懸起,星砂便自動滲入木紋,在“雙”字中間凝成小小的並蒂蘭圖案——那是昨夜蕭昭寧與李淮舟用各自的血浸過的刻刀所雕。
“小姐放心,藥堂的星砂蘭幼苗都裝在冰匣裏,隨商隊運往西域了!”春桃望著漸漸遠去的戰馬,忽然想起什麽,從袖中掏出個錦囊,“這是老藥師新配的‘破夜散’,用雪地營弟兄們的血和星砂蘭根須煉的,說是能破永夜珠的邪祟!”
西域的風沙比北疆更烈,蕭昭寧的戰馬在戈壁灘上踏碎薄冰時,遠處的龜茲國已籠罩在紫黑霧靄中。她看見祭壇方向騰起十二道狼首形黑煙,每道煙柱上都纏著北鬥狀的鎖鏈——正是暗星教盜用的“雙生鎖星陣”,妄圖用柳氏的名義,將護世雙星的命盤釘在永夜祭壇上。
“阿寧,看左邊!”李淮舟突然拽緊韁繩,麒麟刀指向戈壁岩層。那裏刻著半幅風化的星圖,狼首與北鬥的輪廓雖已模糊,卻仍能看出是蕭戰山將軍的筆跡——原來二十年前,父親便在西域埋下了護世的伏筆。
星隕劍突然發出清鳴,蕭昭寧的星砂印記與岩層中的母根共鳴。她伸手按在石麵上,銀藍光點順著裂縫滲入地底,刹那間,三百裏內的星砂燈同時亮起,在戈壁灘上連成一條璀璨的星河。“這是爹當年布的‘北鬥狼行陣’,”她望著亮起的星點,“每顆星砂下都埋著鎮北軍的忠魂。”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
暗星教的祭壇傳來巨響,十二道狼首黑煙突然扭曲。蕭昭寧看見黑煙中浮現出柳氏的虛影,卻穿著與她相同的星麒戰甲,手中捧著的不是血刃,而是星砂蘭幼苗:“昭寧姐姐,別讓他們用我的名義作惡...”虛影轉瞬即逝,卻在祭壇中央留下一道銀紅雙色的光痕。
“原來柳氏的聖女之力,早就留在了西域。”李淮舟的麒麟刀斬落襲來的暗星教刺客,刀刃上的星砂將敵人手中的永夜珠碎末淨化成塵埃,“他們以為用骨冠就能冒充聖女,卻不知道,真正的聖女之力,在你與百姓相連的星砂裏。”
蕭昭寧策馬衝向祭壇,星隕劍劃出的星砂光刃所過之處,永夜紋應聲崩裂。她看見祭壇中央的狼首骨冠上,刻著十九道深淺不一的刀痕——正是當年蕭戰山將軍與狼族左賢王歃血為盟時留下的印記。“你們盜走聖女的骨冠,卻盜不走她留在人間的善念!”她的聲音混著星砂炸響,“柳氏臨終前讓我護好狼族與中原的草場,不是讓你們用她的名義殺人!”
暗星教教主突然從祭壇後竄出,手中握著染血的星隕劍仿製品。蕭昭寧認出那是永夜司當年的殘次品,劍身上的北鬥紋歪扭如蛇,卻在觸及她的星砂天網時寸寸崩裂:“你以為有了聖女旗號,就能重燃永夜?”她指向逐漸散去的紫黑霧靄,露出底下被星砂照亮的綠洲,“看看那些星砂燈,它們不是皇權的囚籠,是每個百姓心裏的燈火,你們永遠滅不了!”
李淮舟的麒麟刀同時斬向祭壇四角的永夜珠,星砂與狼血的交融之力讓珠子發出尖嘯。當最後一顆永夜珠崩裂時,龜茲國的百姓們突然從地窖湧出,每人手中都舉著用胡楊木刻的狼首與北鬥木牌——那是他們在暗星教屠城時,冒死保護的護世信物。
“星主救我等!”為首的老人跪在沙地上,脖子上掛著的,正是柳氏手劄中提到的“雙生平安符”,“聖女曾托夢給我們,說星主的星砂會像胡楊一樣,在最幹旱的地方紮根!”
蕭昭寧下馬扶起老人,星砂自動落在他潰爛的腿上,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她望著老人眼中的信任,忽然明白護世天網的真正意義——不是高懸天際的威懾,而是像胡楊紮根沙地般,深入每個需要守護的角落。
暮色中的祭壇已化作廢墟,星砂在焦土上拚出柳氏的狼首與她的北鬥交織的紋章。李淮舟忽然指著東方,那裏有無數光點正朝著西域移動,正是中原百姓自發組織的“星砂援救隊”,帶著藥草和星砂蘭幼苗,來重建被暗星教摧毀的綠洲。
“還記得在京都看見的寧淮星嗎?”他擦去她臉上的沙塵,指尖劃過她眉間的星砂印記,“現在這顆星更亮了,因為每個被護世的人,都成了它的光芒。”
立春的夜風帶著暖意,蕭昭寧望著逐漸亮起的星砂燈,忽然想起北鬥殿頂的護世天網。當星主與帝星的馬蹄踏過西域戈壁,當護世的星軌不再是預言中的孤星獨明,而是千萬盞燈火相連的璀璨星河,她終於明白——所謂星軌重鑄,從來不是改寫天命,而是讓每個心懷善念的人,都成為護世天網中不可或缺的星辰。
歸途的戰馬踏著月光,李淮舟忽然從鞍韉暗格取出個小陶罐,裏麵裝著龜茲國百姓送的胡楊蜜:“他們說,等星砂蘭在綠洲開花,要釀最甜的蜜給我們。”他望向她發間被風沙吹亂的銀飾,忽然輕笑,“其實比起蜜,我更懷念雪地營的炊餅。”
蕭昭寧捶了他一下,卻在觸到他甲胄下的繃帶時愣住——那是剛才衝鋒時為她擋刀留下的傷。她取出春桃給的破夜散,混著自己的星砂血抹在傷口上,銀紅雙色的光芒中,兩人的星砂印記再次交疊,在夜空中投出巨大的雙星剪影。
北鬥殿的新匾額在晨霧中若隱若現,春桃踮腳調整匾額時,發現星砂竟在“長明”二字周圍織出了新的星軌——那是西域綠洲傳來的光點,是中原百姓燃起的燈燭,是護世天網真正的新生。
這一夜,西域的星空格外清澈,蕭昭寧與李淮舟並肩坐在胡楊樹下,看星辰順著年輪流轉。她知道,暗星教的覆滅隻是開始,護世的路上還會有新的挑戰,但隻要星砂與狼旗同在,隻要百姓心中的燈火不熄,任何妄圖染指星軌的毒牙,終將在護世天網的光芒中,化作塵埃。
立春的第一縷陽光爬上胡楊枝頭時,蕭昭寧聽見遠處傳來童謠聲,孩子們用西域口音唱著新學的中原歌謠:“星砂亮,狼旗飄,雙星護世永不倒...”她望著李淮舟眼中倒映的晨光,忽然覺得,十九年的星劫也好,永夜的反撲也罷,終究是為了讓這一天的陽光,更加溫暖而明亮——因為護世的天網,早已在千萬人心中紮根,成為永不熄滅的星河。
喜歡昭寧錄星劫請大家收藏:()昭寧錄星劫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