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三重漩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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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整個酋長大廳所有高層領導的目光,如同一柄柄聚光燈般,齊刷刷地聚焦到那個角落裏的身影上時,夜澤皓感覺到自己的心跳漏跳了一拍。
    他知道,這是希爾瓦娜斯給予他的舞台,也是一場極其凶險的考驗。他的回答,將決定他在這位女妖之王心中的價值,也將決定他未來的命運。
    他不能退縮。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夜澤皓緩緩地從角落的陰影中走了出來。他沒有理會那些驚愕、審視或充滿敵意的目光,而是徑直走到了大廳的中央,那副巨大的艾澤拉斯軍事地圖前。
    他沒有直接提出一個完整的計劃,那會顯得過於狂妄和不切實際。相反,他伸出手,手指越過無盡之海,直接點在了聯盟的心髒——暴風城那座宏偉的圖標之上。
    “大酋長,各位領袖。”他的聲音不大,但在死寂的大廳中卻異常清晰,“想要營救公主,我們首先要明白,我們麵對的敵人是誰,他們會把人關在哪裏。”
    “這還用說?當然是暴風城監獄!”那位性如烈火的獸人老將軍高戈爾,忍不住再次開口。
    “不。”夜澤皓搖了搖頭,否定了這個最符合常理的答案。他的目光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緩緩說道:“暴風城監獄,戒備森嚴,但那裏關押的,大多是罪犯和普通的戰俘。塔蘭吉公主,她是讚達拉帝國的繼承人;薩魯法爾大王,是部落的傳奇英雄。對於聯盟,尤其是對於安度因·烏瑞恩來說,他們是具備極高政治價值的‘籌碼’,而不是普通的囚犯。”
    他的話,讓在場的許多領袖都陷入了沉思。
    “所以,他們最可能被關押的地方,不是那座陰森的監獄。”夜澤皓的手指,在地圖上緩緩移動,最終,重重地點在了暴風城中一個被高塔和奧術符文環繞的區域。
    “——法師區。”
    此言一出,滿座皆驚。
    就連一直保持著優雅姿態的洛瑟瑪·塞隆,眼中都閃過了一絲詫異。
    “為什麽是法師區?”洛瑟瑪忍不住開口問道。
    “因為那裏有‘紫羅蘭之塔’的鏡像塔樓,由最強大的法師和肯瑞托的精英看守,任何魔法波動都無所遁形。”夜澤皓的解釋開始變得有理有據,這都是他在“故鄉”基地裏惡補的情報,“更重要的是,那裏是吉安娜·普羅德摩爾女士回歸聯盟後,最常待的地方。她絕不會允許兩個對部落如此重要的‘籌碼’,離開她的視線範圍。”
    夜澤皓的這番分析,邏輯嚴密,角度新穎,讓在場所有人都陷入了深深的思考。就連一向對他充滿嘲諷的納薩諾斯·凋零者,也難得地沒有立刻反駁。
    希爾瓦娜斯猩紅的眸子中,第一次閃過了一絲真正的、夾雜著欣賞與玩味的異彩。她沒有立刻表態,而是將目光轉向了另一邊一直沉默不語的暗影獵手。
    “洛坎,”她的聲音響起,“你的‘朋友們’,有什麽低語嗎?”
    洛坎從圖騰柱的陰影中抬起頭,他那雙深邃的眼睛看了夜澤皓一眼,然後沙啞地開口:“死神邦桑迪說……他聞到了王女的恐懼……那恐懼的味道,來自地底……來自石頭和鐵欄後麵……而不是在高塔之上。”
    這個充滿象征性、卻幾乎直指“監獄”的神諭,讓剛剛被夜澤皓說服的眾人,再次陷入了迷惑。
    緊接著,一名被遺忘者信使從側門匆匆走入,單膝跪地:“大酋長,暴風城內的‘眼睛’傳來最新密報。”
    “說。”
    “我們的探子回報,法師區確實戒備森嚴,如臨大敵。但是,他們也觀察到,在深夜,有一輛高度戒備的、符文加固的囚車駛入了監獄,並且監獄的換防頻率和守衛餐食的配給標準都異常提高了。兩個地方,都有異動。”
    三份情報,擺在了所有人的麵前。
    夜澤皓基於邏輯的精準分析,指向法師區。
    洛坎來自洛阿神靈的模糊神諭,指向監獄。
    被遺忘者特工的實地觀察,則顯示兩個地方都可能是陷阱,也都有可能是真相。
    整個酋長大廳,陷入了一種更加複雜的、真假難辨的寂靜之中。
    “有意思……”希爾瓦娜斯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的笑容,“聯盟的小國王,也學會玩弄心計了。一個在明,一個在暗,想讓我們猜謎嗎?”
    她掃視著眾人,最後,目光再次落在了夜澤皓身上。
    “顧問,現在,麵對這三份互相矛盾的情報,你有什麽看法?”
    這,才是真正的考驗。
    夜澤皓心中瞬間了然。他知道,這正是自己切入的最好時機。
    “大酋長,”他上前一步,沉聲說道,“我認為,這並非矛盾,而是印證。這說明聯盟內部也對如何處置兩位重要囚犯產生了分歧,或者,這是他們故意布下的雙重迷陣。”
    “所以,我的建議是——分兵。”
    “我們不能把所有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裏。我們需要兩支小隊。”他看著在場的領袖們,“一支,由最勇猛的戰士組成,正麵突擊,目標直指暴風城監獄。無論那裏是陷阱還是真相,我們都需要用最強大的力量去掀開這張底牌,這也能最大限度地吸引聯盟主力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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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目光,不經意地掃過貝恩·血蹄和那些獸人將軍。
    “而另一支小隊,”他話鋒一轉,語氣變得低沉而又充滿神秘,“則需要由最頂尖的潛行者和施法者組成。他們的任務,不是強攻,而是滲透。潛入那個看似風平浪靜,實則暗流湧動的法師區,去查明那裏的虛實。如果公主真的在那裏,他們就負責製造混亂,創造營救機會。如果那裏是陷阱,他們就負責……將計就計,給聯盟的後院,點上一把誰也想不到的大火。”
    他這番“兩手準備,互為犄角”的提議,立刻得到了在場大多數人的認可。這無疑是眼下最穩妥、也最大膽的方案。
    希爾瓦娜斯凝視著他,許久,緩緩地點了點頭。
    “就按你說的辦。”她的聲音不容置疑,“納薩諾斯,你負責挑選第一支隊伍的勇士。至於第二支隊伍……”
    她猩紅的目光掃過洛坎、洛瑟瑪身後的魔導師,最後,再次定格在了夜澤皓身上。
    “……就由你,夜澤皓顧問,來全權負責提出具體方案和人選建議。畢竟,‘法師區理論’是你提出的,沒有人比你更清楚該怎麽做。”
    她頓了頓,補充了一句:“我給你一天的時間。一天之後,我要看到一份完整的、可行的滲透計劃,以及一份你認為最合適的行動小隊名單。休會!”
    隨著她一聲令下,大廳裏的領袖們三三兩兩地散去。
    夜澤皓知道,自己已經成功地將“主線任務”和“支線任務”完美地捆綁在了一起。他現在擁有了“官方授權”,可以名正言順地去調查法師區的一切。
    就在他準備離開時,一個高大的身影,擋在了他的麵前。
    是貝恩·血蹄。
    “顧問先生。”這位牛頭人酋長的聲音低沉而充滿了複雜的情緒,“能否借一步說話?”
    貝恩將他帶到了酋長大廳後方一個僻靜的回廊裏。這裏沒有其他人,隻有石壁上燃燒的火把,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
    “在洛丹倫,謝謝你。”貝恩沒有拐彎抹角,而是直接說出了這句話。他指的,是夜澤皓在薩魯法爾即將崩潰時,將他拉回來的那個舉動。“我……看到了。”
    “我隻是做了我應該做的,酋長閣下。”夜澤皓謙卑地回答。
    “不。”貝恩搖了搖頭,他那雙如同湖泊般深邃的眼睛,此刻充滿了痛苦與掙紮。“你可能不明白,你那個舉動,對薩魯法爾,對我們這些還信奉著榮譽的‘老家夥’來說,意味著什麽。”
    他頓了頓,聲音壓得更低了,仿佛在訴說著一個不能被外人聽到的秘密。
    “我們和她……不一樣。部落的未來,不能建立在無休止的仇恨和無差別的瘟疫之上。”
    夜澤皓沉默著,他知道,這已經是貝恩所能做出的、最直白的“交心”了。
    “我知道,你將是第二支隊伍的核心。”貝恩的目光變得無比懇切,“公主殿下很重要,她是部落與讚達拉結盟的關鍵。但是……”
    他向前一步,用他那巨大的手掌,重重地按在了夜澤皓的肩膀上。
    “我更希望你,能將關於薩魯法爾的、最真實的消息帶回來。告訴他,部落……還有人沒有忘記榮譽。告訴他,雷霆崖,永遠是他的朋友。”
    這番話,如同一座沉重的大山,壓在了夜澤皓的心頭。這不再是一個簡單的任務,而是來自一位部落核心領袖的、沉甸甸的政治托付。
    “我……盡力而為。”夜澤皓隻能給出這個模棱兩可的回答。
    貝恩似乎也知道自己的請求有些強人所難,他鬆開手,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多加小心,孩子。你選擇了一條最艱難的路。”
    說完,他便轉身離開了。
    夜澤皓獨自站在回廊裏,感覺自己的後背已經被冷汗浸濕。他知道,從這一刻起,他已經被卷入了希爾瓦娜斯和以貝恩為首的“反希”勢力之間的政治暗流之中。他走的每一步,都必須如履薄冰。
    他疲憊地靠在牆上,心中第一次感到了一絲茫然。官方的營救行動充滿了政治博弈,變數極大,他不能將所有希望都寄托於此。他必須有自己的b計劃。
    他想起了“故鄉”組織,想起了那個看似荒誕的“入會考驗”。
    是的,他需要自己的力量,需要另一個不屬於部落官方的身份,去執行自己的計劃。
    打定主意後,他不再停留。他整理了一下思緒,利用自己現在這個無人敢輕易盤問的“大酋長顧問”身份,快步走出了酋長大廳。
    他沒有回自己的住處,而是徑直走向了奧格瑞瑪的兵營區域。
    他記得村民說過,“魔獸英雄”這個獸人防戰,憑借著過硬的實力,在部落的軍隊中混得風生水起。他一定就在那裏。
    夜澤皓在兵營外圍轉了一圈,很快就鎖定了一個正在指揮士兵們進行盾牆訓練的、身材如同鐵塔般的獸人軍官。他背上那麵布滿砍痕的巨盾,是那麽的顯眼。
    夜澤皓沒有直接上前,而是繞到了訓練場後方一個堆放著雜物的角落,撿起一塊小石頭,用一股巧勁,彈在了那獸人軍官的後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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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軍官的訓練聲戛然而止,他疑惑地回頭,卻什麽也沒看到。
    就在他準備繼續訓練時,一個隻有他們這些“外來者”才能聽懂的、用中文說出的聲音,清晰地傳入了他的耳中。
    “你好,英雄。村民讓我來找你。”
    “魔獸英雄”的身體猛地一僵,他那雙銳利的眼睛瞬間掃向了聲音傳來的方向。
    夜澤皓對他微微點頭,然後轉身,向著一條更偏僻的小巷走去。
    片刻之後,“魔獸英雄”將訓練任務交給了副官,也不動聲色地跟了過去。
    “什麽事?”在確認四周無人後,魔獸英雄用他那粗獷的聲音,同樣用中文低聲問道。
    “我接了‘入會考驗’。”夜澤皓開門見山,“官方的營救行動很快就會開始,我需要在那之前,先去‘踩點’。”
    他的目光變得銳利起來,充滿了玩家獨有的、對任務的專注。
    “我需要‘已宰的羔羊’旅店的所有情報。越詳細越好。包括它的背景、老板的來曆、常客的身份、甚至是……他們後廚每天會扔掉多少垃圾。”
    “我還要一份能夠讓我混入法師區的身份。不是貴族,貴族太紮眼了。我需要一個……毫不起眼,但又能自由出入法師區的身份。”
    他的要求,具體、精準,充滿了對任務的深刻理解。
    “魔獸英雄”看著眼前這個比自己年輕許多的術士,眼神中閃過一絲驚訝和讚許。
    “你很有膽色,也很有頭腦。”他沉聲說道,“情報,南潯會整理好給你。至於身份……”
    他想了想,似乎有了主意。
    “……我知道了。一個小時後,去地精區的煉金商店,找‘神跡’。他會把你需要的一切,都準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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