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月溪鎮的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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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部荒野的風,是艾澤拉斯最固執的吟遊詩人。它從海岸線帶來了海鹽的鹹澀,卷起了田野裏枯草的焦香,再將這兩種味道與無處不在的、貧瘠的塵土混合在一起,譜寫出一曲蒼涼而悠遠的歌謠。
    當夜澤皓一行四人,迎著這股風,踏上月溪鎮那龜裂的土地時,這首歌謠的旋律,便立刻變得壓抑而沉重。
    眼前的景象,比夜澤皓從“故鄉”的資料庫中看到的任何描述,都要來得更具衝擊力。記憶中的月溪鎮,至少在迪菲亞兄弟會被“剿滅”後,有過一段短暫的、在暴風城扶持下恢複生機的時期。而現在,這裏卻像一幅被抽掉了所有色彩的、褪色的油畫,隻剩下灰敗與死寂。
    大片的田地被徹底荒廢,曾經被農夫們精心打理的田埂,如今長滿了比人還高的、枯黃的雜草。一些鏽跡斑斑的農具被隨意地丟棄在田邊,仿佛它們的主人是在某個瞬間,被匆忙地從這片土地上帶走,再也無暇回顧。
    鎮上的房屋,大多門窗緊閉,木質的牆壁在常年的風吹日曬下,呈現出一種病態的灰白色。偶爾有幾個老人或麵黃肌瘦的婦人從門口探出頭來,他們的眼神空洞而麻木,在看到夜澤皓這群“外來者”時,便會立刻像受驚的土撥鼠一樣,縮回頭去,然後傳來門栓落下的沉重聲響。
    戰爭,像一台無情的、巨大的抽水機。它抽走了這裏的青壯年,讓他們去遙遠的洛丹倫前線流血;它抽走了這裏所有的糧食,變成了供給暴風城軍隊的“軍糧”;它抽走了這裏最後的希望,隻留下了一座被恐懼和絕望所籠罩的空殼。
    唯一還顯得“有生氣”的,是那些穿著暴風城製式盔甲、三五成群、來回巡邏的衛兵。他們的盔甲在灰色的陽光下反射著冰冷的光,但他們的臉上卻沒有絲毫屬於王國衛士的自豪與榮耀。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長期駐紮在窮鄉僻壤的、百無聊賴的煩躁,以及一種對待“賤民”時,毫不掩飾的優越感和戾氣。
    “這裏的空氣……讓人不舒服。”莉萊斯用她那精妙的幻術,將自己偽裝成一個麵色蒼白、略帶病容的普通人類女法師。她微微蹙起好看的眉頭,用幾不可聞的聲音低聲說道。她所說的“不舒服”,並非是指空氣的汙濁,而是一種彌漫在整個小鎮上空的、由壓抑、仇恨和絕望交織而成的負麵情緒力場。
    “是怨恨。”一直沉默的洛坎,沙啞地開口。他那偽裝成人類傭兵的臉上,看不出表情,但那雙深邃的眼睛,卻仿佛能穿透事物的表象,看到那些在空氣中遊蕩的、無形的“東西”。“太多的怨恨,積壓在這裏,得不到宣泄。這片土地……病了。”
    夜澤皓沒有說話,他隻是默默地觀察著一切。他看到,在一家雜貨店的屋簷下,一個看似在打盹的乞丐,腰間的布袋裏,藏著一把磨得發亮的匕首。他看到,一個趕著草料車路過的“農夫”,在與巡邏隊擦肩而過時,眼神深處閃過了一絲極力壓抑的殺意。
    他知道,平靜的湖麵之下,早已是暗流洶湧。
    他們走進了鎮上唯一還在營業的、名為“淘金者”的破舊旅店。
    旅店的招牌已經歪歪斜斜,上麵的“金”字幾乎被風沙磨掉了。推開門,一股混合了發黴木頭、劣質麥酒和濃重汗臭的味道撲麵而來。店裏光線昏暗,隻有三三兩兩幾個看起來同樣是過路客的傭兵,正無精打采地喝著酒,沒有人高聲談笑。
    旅店老板是一個身材幹瘦、滿臉愁苦的中年人。他正坐在一張油膩的桌子旁,對著一本幾乎空白的賬本發呆。他的身邊,一個紮著亞麻色馬尾辮、看起來隻有十四五歲的小姑娘,正在費力地擦拭著一個豁了口的木頭酒杯。
    夜澤皓的目光,在那個小姑娘的身上,不著痕跡地停留了一瞬。他注意到,在小姑娘的脖子上,掛著一根黑色的細繩,繩子的末端,藏在她的衣領裏,隱隱約約,能看到一個由不知名獸骨打磨成的、小小的護身符。
    他沒有立刻上前,而是選擇了一張最靠近門口、也最便於觀察和撤離的桌子坐下。洛坎和瑟羅克自然地坐在了他的兩側,形成了一個保護的犄角。而莉萊斯,則帶著一絲嫌棄,用一張魔法手帕,仔細地擦了擦滿是灰塵的凳子,才優雅地坐下。
    “四杯淡水。”夜澤皓對著吧台喊道,聲音不大,但足夠讓老板聽到。
    老板有氣無力地站起身,走到吧台後,從一個看起來就不太幹淨的水桶裏,舀了四杯渾濁的水,端了過來。
    “八個銅板。”他將水杯重重地放在桌上,伸出了枯瘦的手。
    夜澤皓沒有還價,從錢袋裏數出八枚銅板,放在了他的手心。
    就在他收回手的那一刻,他看似無意地,用一種隻有兩人能聽到的、極其微弱的氣音,問道:“老板,你這裏的酒,還有‘希望’嗎?”
    他問的,是酒。
    但“希望”這個詞,他說得異常清晰。
    旅店老板那原本麻木的眼神,猛地一凝!他收錢的手,在空中停頓了零點一秒,隨即又恢複了正常。他沒有回答,隻是默默地收起銅板,轉身走回了吧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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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夜澤皓知道,魚鉤,已經放下去了。
    他沒有再做任何多餘的動作,隻是和其他人一樣,沉默地喝著那杯帶著泥土味的水,像一個真正的、疲憊的旅人,靜靜地等待著。
    他知道,這壓抑的平靜,很快就會被打破。而打破它的,很可能不是他,而是……來自外界的、更粗暴的力量。
    果然,還不到十分鍾,旅店那扇破舊的木門,就被人“砰”的一聲,用一種極其粗暴的方式,從外麵一腳踹開。
    一隊五名暴風城衛兵,在一名身材高大、下巴上留著一撮肮髒胡須的士官的帶領下,大搖大擺地闖了進來。那名士官的臉上,帶著一種長期作威作福的、令人厭惡的油滑與蠻橫。他腰間的長劍甚至沒有完全入鞘,仿佛隨時準備拔出來威嚇這裏的任何人。
    旅店裏那幾個本就沉默的傭兵,在看到他們進來後,立刻將頭埋得更低了,生怕引起這些“大爺”的注意。
    “馬科姆!”士官用手中的劍柄,狠狠地敲了敲一張空桌子,發出刺耳的聲響,他喊的,是旅店老板的名字。“這個月的‘特別軍糧稅’,該交了!我可告訴你,上麵催得緊,要是再拿不出半袋麵粉,按照戰時法令,我可以直接把你這破店查封了,抓你去礦洞裏挖石頭!”
    旅店老板馬科姆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他臉上血色盡失,快步從吧台後走出來,臉上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哀求道:“巴頓長官,您知道的,鎮上已經……已經沒有任何餘糧了……求求您,再寬限幾天吧……”
    “我不管!”士官巴頓不耐煩地吼道,一口唾沫星子噴在了馬科姆的臉上,“那是你們這些賤民該想的辦法!我隻負責收稅!”
    就在這時,那個紮著馬尾辮的小姑娘,馬科姆的女兒——莉亞,從後廚衝了出來,她手中還拿著一塊沾著麵粉的抹布。她勇敢地擋在了父親麵前,眼中含著淚水,卻倔強地大聲說道:“你們這些強盜!我父親已經把所有東西都給你們了!你們還想怎麽樣!”
    “喲,小丫頭片子膽子不小啊!”巴頓士官臉上露出了獰笑,他伸出粗糙的大手,根本不顧對方隻是個孩子,一把就將莉亞推倒在地。“滾開!這裏沒你說話的份!”
    夜澤皓的眉頭,不著痕跡地皺了一下。他看到,一直沉默地坐在身旁的瑟羅克,那雙隱藏在兜帽下的眼睛裏,閃過了一絲冰冷的殺意。而莉萊斯,則厭惡地別過了頭,顯然對這種粗鄙的暴行感到惡心。
    巴頓士官的目光,很快就落在了夜澤皓這一桌“外來者”身上。當他看到莉萊斯那張雖然經過幻術修飾、但依舊難掩清麗的臉龐時,眼中立刻閃過一絲貪婪的淫邪。
    “新來的?看起來麵生啊。”他大搖大擺地走了過來,目光在四人身上來回掃視,“正好!軍情七處最近下了死命令,要嚴查所有外來人員,特別是施法者!你們幾個,看起來很可疑啊!跟我走一趟,去哨所好好‘聊聊’!”
    說著,他的手就要朝莉萊斯的肩膀抓去。
    但就在這時,夜澤皓動了。
    他沒有站起來反抗,而是做出了一個誰也想不到的舉動。他將自己那枚偽造的肯瑞托徽記,悄悄地用指尖彈出,那枚徽記在空中劃過一道微不可察的弧線,精準地、悄無聲息地落入了那個剛剛被推倒在地、正掙紮著起身的莉亞的圍裙口袋裏。
    緊接著,他開始了他的表演。
    他像是被嚇到了,猛地站起身,擋在了莉萊斯麵前,臉上露出了一副屬於“阿爾文”的、驚慌失措的表情。
    “長……長官!我們是達拉然來的學者,有……有文書的!”
    他的這個舉動,成功地將所有衛兵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自己身上。
    而那個倒在地上的莉亞,在看到父親被衛兵推搡時,眼中除了恐懼,更有一閃而逝的、如同狼崽般的刻骨仇恨。當那枚冰涼的、帶著魔法氣息的徽記落入她口袋時,她先是一愣,隨即立刻明白了什麽。她不動聲色地將徽記握在了手心,然後扶著桌角,慢慢地站了起來,退到了一旁,沒有再出聲。
    夜澤皓一邊裝作慌亂地在懷裏摸索著文書,一邊用眼角的餘光觀察著旅店老板馬科姆。他看到,這位愁苦的中年人,在看到女兒被推倒、自己又被衛兵逼迫時,那雙渾濁的眼睛深處,有什麽東西,正在被點燃。
    夜澤皓知道,時機到了。
    他沒有拿出那份偽造的文書,而是在與旅店老板馬科姆視線交錯的瞬間,用一種隻有兩人才能聽懂的、極其標準的通用語口型,無聲地說了七個字。
    “希望,就是我們最後的麵具。”
    這是迪菲亞兄弟會早期,在範克裏夫還未死去時,流傳於核心成員之間的一句暗號。代表著不屈與反抗。這句話,是夜澤皓在“故鄉”的資料庫裏,從一份關於“暴風城地下勢力變遷史”的分析報告中看到的。他賭,這家旅店,就是迪菲亞兄弟會殘黨的一個秘密據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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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旅店老板馬科姆的瞳孔,瞬間收縮到了極致!
    他看著眼前這個看似怯懦的年輕“法師”,又看了看他那明顯是在拖延時間的動作。他以為,這是組織派來的“大人物”,在給他下達行動的信號!
    壓抑了數年的仇恨、親人被奪走的痛苦、以及對暴風城貴族和腐敗衛兵無盡的怒火,在這一刻,如同火山般轟然爆發!
    “為了範克裏夫——!!!”
    一聲沙啞而又充滿了決絕的咆哮,從旅店老板馬科姆的喉嚨裏炸響!
    他猛地從吧台下,抽出了一把早已準備好的、鏽跡斑斑卻鋒利無比的切肉刀,如同瘋虎下山般,狠狠地捅向了那名還在獰笑的士官巴頓的後腰!
    “噗嗤!”
    巴頓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他難以置信地低下頭,看著穿透了自己皮甲的刀尖,發出了痛苦的哀嚎。
    這突如其來的驚變,讓所有人都愣住了!
    而這,僅僅隻是一個開始!
    “動手!”
    隨著馬科姆一聲怒吼,那個一直擦著吧台的、看似風燭殘年的老人,猛地掀開長袍,從腰間抽出兩把淬了毒的短匕,身形矯健得根本不像個老人,如同毒蛇般纏上了離他最近的一名衛兵!
    旅店外,幾個正在閑逛的“農夫”,也同時從草料車裏抽出了長劍和弩箭,咆哮著衝了進來!
    一場血腥的、醞釀已久的伏擊,瞬間爆發!
    夜澤皓則在混亂開始的第一時間,拉著莉萊斯,與洛坎和瑟羅克一起,如同四道不引人注意的影子,退到了旅店最黑暗的角落。
    他們沒有參與戰鬥,隻是冷靜地,像看戲的觀眾一樣,注視著眼前這場血腥的“黑吃黑”。
    “你……是怎麽知道的?”莉萊斯看著眼前這副景象,終於忍不住,用一種傳音入密的魔法,低聲向夜澤皓問道。她的聲音中,充滿了無法掩飾的震驚。
    夜澤皓隻是微微一笑,沒有回答。
    他看著迪菲亞兄弟會的成員,在付出了三四條人命的慘重代價後,終於將這隊衛兵全部砍翻在地。
    他看著那個名叫莉亞的小姑娘,從地上爬起來,用那把沾滿了鮮血的切肉刀,狠狠地、一遍又一遍地,刺向那個早已死去的士官巴頓的臉。
    他知道,他借到了他想要的“刀”。
    現在,是時候去取回自己的“報酬”了。當最後一個衛兵的喉嚨被切開,溫熱的鮮血濺在旅店那布滿油汙的地板上時,整個空間陷入了一種詭異的、混雜著濃重血腥味和粗重喘息聲的死寂。
    旅店老板馬科姆拄著那把還在滴血的切肉刀,半跪在地上,他的肩膀上中了一劍,傷口深可見骨,但他那雙渾濁的眼睛裏,卻燃燒著一種複仇後的、病態的快意。
    其他的迪菲亞兄弟會成員,也大多身上帶傷。他們迅速地將衛兵的屍體拖到後院,用最快的速度清理著現場,顯然對此早已駕輕就熟。
    而那個名叫莉亞的小姑娘,在瘋狂地發泄完自己的仇恨後,便癱軟在地,抱著雙膝,發出了壓抑的、如同小獸般的嗚咽。
    就在這時,夜澤皓四人,才從旅店最深的陰影中,緩緩地走了出來。
    他們的出現,瞬間讓剛剛放鬆下來的氣氛,再次緊繃到了極點。
    “你們……是什麽人?”馬科姆抬起頭,用一種極其警惕的目光看著他們。他剛才被仇恨衝昏了頭腦,現在冷靜下來,才意識到眼前這四個從頭到尾都未曾出手的“外來者”,處處都透著古怪。他們太平靜了,平靜得根本不像被卷入了一場血腥火拚的普通旅人。
    那個偽裝成老人的迪菲亞盜賊,也悄無聲息地移動到了馬科姆的身邊,手中的淬毒匕首,對準了夜澤皓。
    夜澤皓沒有在意那閃爍著寒光的匕首,他隻是平靜地看著馬科姆,緩緩開口:“我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有著共同的敵人,不是嗎?”
    他看了一眼地上的血跡,又看了一眼那個還在嗚咽的小姑娘莉亞。“暴風城的貴族,以及他們豢養的走狗。”
    馬科姆的瞳孔微微一縮。
    “你……你剛才那句話……”他沙啞地問道,顯然還在為那句暗號而震驚。
    “我隻是一個喜歡讀曆史的學者。”夜澤皓開始了他那套早已準備好的說辭,“我曾在達拉然的圖書館裏,看到過一些關於石匠兄弟會和範克裏夫先生的、不為人知的記載。我知道你們的過去,也理解你們的仇恨。”
    他這番話,半真半假,既解釋了他知道暗號的原因,又將自己的身份,包裝成了一個同情迪菲亞兄弟會遭遇的、中立的“學者”。
    “同情?”那個老人發出了沙啞的冷笑,“我們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特別是你們這些看起來就像是貴族老爺養的法師!”
    夜澤皓沒有理會他的敵意,而是將目光轉向了那個小姑娘莉亞。“走到我這裏來,孩子。”他的聲音變得柔和了一些。
    莉亞抬起那張沾著淚痕和血跡的小臉,有些畏懼地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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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來。”夜澤皓再次說道,語氣中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溫和。
    莉亞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在父親馬科姆的眼神示意下,站起身,踉踉蹌蹌地走到了夜澤皓的麵前。
    夜澤皓伸出手,從她的圍裙口袋裏,取出了那枚他之前彈進去的、偽造的肯瑞托徽記。
    “你是個勇敢的孩子。”他看著莉亞的眼睛,認真地說道,“但這東西,你不該拿著。它會給你,給你的父親,帶來殺身之禍。”
    他當著所有人的麵,將那枚徽記輕輕一捏。一股微弱的暗影能量從他指尖閃過,那枚由精金打造的、足以以假亂真的徽記,竟然如同沙子一般,無聲地從他指縫間流下,化為一地粉末。
    這一手,瞬間鎮住了在場所有的迪菲亞成員。他們都是在刀口上舔血的亡命之徒,他們能看出,眼前這個年輕人所使用的,絕不是什麽光明的奧術魔法,而是一種更黑暗、更詭異的力量。
    “你到底想做什麽?”馬科姆終於忍不住問道,他的手,已經重新握緊了刀柄。
    “我說了,我們有共同的敵人。”夜澤皓攤開手,表示自己沒有惡意。“你們殺了巴頓士官,很好。但這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很快,就會有新的‘巴頓’,甚至更高級別的軍官來接替他。你們的處境,隻會越來越危險。”
    “那又怎麽樣?我們爛命一條,跟他們拚了!”老人惡狠狠地說道。
    “不,你們的命,很有價值。”夜澤皓搖了搖頭,他的眼神變得深邃起來,“你們的仇恨,是比任何武器都更鋒利的匕首。但這把匕首,不應該浪費在這些小雜魚的身上。它應該……插進敵人的心髒。”
    他頓了頓,終於拋出了自己的目的。
    “巴頓的身上,應該有一封來自暴風城的、用暗語寫成的密信。把它交給我。”
    “憑什麽?”老人立刻反駁。
    “就憑……”夜澤皓微微一笑,他的目光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我可以給你們一個真正的、複仇的機會。”
    “我需要去暴風城,去做一件大事。一件足以讓整個暴風城都為之震動的大事。而我,需要一些熟悉那座城市陰暗角落的‘朋友’,來作為我的眼睛和耳朵。”
    “把信給我。”他的聲音不大,卻充滿了誘惑力,“作為回報,我會告訴你們,如何利用巴頓的死,將禍水引向軍情七處和暴風城貴族本身,讓你們的敵人,去狗咬狗。並且我還會給你們提供一個,能親手向那些真正高高在上的大人物複仇的機會。”
    整個旅店,陷入了一片死寂。
    夜澤皓的這番話,如同一顆投入平靜湖麵的巨石,在每一個迪菲亞成員的心中,都激起了萬丈波瀾。
    他們看著眼前這個神秘的、充滿了危險氣息的年輕人。他就像一個來自深淵的魔鬼,向他們遞出了一份充滿了誘惑、卻也充滿了未知風險的契約。
    馬科姆與那個老人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一絲動搖和……被壓抑了許久的、瘋狂的希望。
    最終,老人從懷中,取出了一卷用蠟封好的、沾著血跡的羊皮紙。
    那正是他們從巴頓士官靴子裏搜出來的密信。
    他沒有直接遞給夜澤皓,而是沙啞地問道:“我們怎麽相信你?”
    夜澤皓笑了。
    “你們不需要相信我。”他伸出手,一股微弱的、帶著硫磺氣息的邪能火焰,在他的掌心,一閃而逝。
    “你們隻需要相信……我們是同一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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