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牢籠中的回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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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夜澤皓小隊潛入監獄之前】
暴風城監獄,最深處。
“禁魔地窖”。
這裏,是整座監獄最令人聞風喪膽的地方。空氣中沒有潮濕和黴味,隻有一種冰冷的、由薩隆邪鐵和奧術抑製符文散發出的、能讓任何施法者都感到魔力凝滯的、絕對的死寂。牆壁、地麵、天花板,每一塊磚石,都經過了矮人符文大師和肯瑞托法師的雙重加固,足以抵禦巨龍的撞擊。
瓦羅克·薩魯法爾,這位部落的傳奇大王,正盤腿靜坐在地窖中央那張由黑鐵打造的、冰冷的石床上。
他身上那套飽經戰火的板甲早已被卸下,隻穿著一身樸素的灰色囚服。一副由純粹的奧術能量構築而成的“相位鐐銬”,無聲地束縛著他的手腕,不斷地吸取和中和著他體內那狂暴的戰士之力。
他就像一頭被拔去了獠牙和利爪的、年邁的雄獅,被困在了一個由魔法和鋼鐵打造的、絕對無法被掙脫的籠子裏。
在他的牢房之外,一隊由第七軍團最精銳的老兵組成的“典獄官衛隊”,如同沉默的雕像,手持巨大的塔盾和動力戰錘,將這裏守衛得水泄不通。
就在這時,地窖那扇由符文鋼打造的、沉重無比的大門,緩緩地、無聲地,向兩側滑開。
走進來的,並非前來送飯的獄警,也不是前來審訊的特工。
而是一個穿著一身繡有金獅徽記的、剪裁合體的王室輕甲的年輕身影。
是安度因·烏瑞恩。
他沒有帶任何護衛,獨自一人,走進了這座象征著聯盟最高武力的、最森嚴的地牢。他的手中,沒有握著聖劍,隻是捧著一個盛著清水的、普通的陶土杯。
他看起來,不像一個勝利者來審判戰敗的囚犯。
更像一個後輩,前來拜訪一位值得他尊敬的、但又立場敵對的長者。
薩魯法爾緩緩地睜開了那雙飽經風霜的、渾濁的眼睛。他看著眼前這個獨自前來、臉上沒有絲毫勝利者傲慢的年輕國王,那如同古井般不起波瀾的心,第一次,有了一絲輕微的觸動。
安度因緩緩地走到牢房的能量力場前,將手中的那杯清水,輕輕地放在了地上,然後,隔著那層半透明的、閃爍著微光的能量牆,盤腿坐了下來。
“我以為,”安度因開口了,他那清朗的聲音,在這死寂的地窖中,顯得格外清晰,“像您這樣的英雄,會選擇在戰場上光榮地死去,而不是……坐在這裏。”
聽到這句話,薩魯法爾那如同山巒般沉寂的身軀,微微動了動。
“死亡?”他沙啞地開口,聲音如同兩塊在荒原上被風化了千年的岩石在摩擦,“對於一個獸人來說,死亡,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失去榮耀。”
他看了一眼束縛著自己手腕的、那閃爍著奧術光輝的鐐銬。
“在洛丹倫城下,我的人民,那些為了部落而戰的勇士,他們不是死在你們聯盟的刀劍之下。他們是……被自己人的瘟疫,像垃圾一樣,無情地抹去。”
他的聲音,雖然平淡,但每一個字,都仿佛帶著千鈞之重,充滿了無盡的悲愴與失望。
“在那一刻,我為之奮鬥了一生的‘榮耀’,就已經死了。一個失去了榮耀的獸人,與行屍走肉無異。我留下來,不是為了苟活。”
他的目光,穿透了那層能量力場,落在了安度因那張年輕的、卻又寫滿了沉重責任的臉上。
安度因靜靜地聽著,他能感受到這位老將話語中那份深入骨髓的痛苦。他沒有反駁,也沒有辯解。
“我也不想要戰爭,大王。”安度因的聲音中,帶著一種與他年齡極不相符的疲憊與無奈,“我的一生,都在學習如何用聖光去治愈,而不是去傷害。我比任何人都更渴望和平。”
“但是,”他的聲音,變得堅定了起來,“希爾瓦娜斯的所作所為,讓我別無選擇。泰達希爾的火焰,不僅僅是燒毀了一棵樹,它燒毀的是聯盟與部落之間,最後一絲信任的橋梁。”
“為了那些逝去的無辜者,為了讓聯盟的子民們,不再生活於女妖之王那反複無常的恐怖陰影之下,我必須拿起這把本不該屬於我的劍。”
他的手,下意識地握緊了,仿佛握住了那柄沉重的、傳承自他父親的“薩拉邁尼”。
“我拿起劍,不是為了征服,不是為了複仇。而是為了終結這場由她挑起的、無意義的戰爭。為了守護。”
這番話,發自肺腑。沒有絲毫的虛偽和做作。
薩魯法爾看著眼前這個年輕的人類國王。他從他那雙蔚藍色的眼眸裏,看到的不是一個勝利者的傲慢,而是一個與他一樣,被戰爭的洪流裹挾著,身不由己地背負起沉重宿命的……“孩子”。
地窖裏,再次陷入了長久的沉默。隻有能量力場發出的、微弱的“嗡嗡”聲,在靜靜地回響。
許久,安度因才再次開口。
他凝視著牢籠中的薩魯法爾,那雙藍色的眼睛裏,充滿了真誠與一種極其複雜的、充滿了政治考量的期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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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向這位部落的傳奇英雄,拋出了那個他早已在心中推演了無數遍的、足以改變整個世界格局的——選擇。
“薩魯法爾大王,”他一字一頓地說道,“您是部落的靈魂,是無數獸人心中,‘榮耀’二字的化身。隻要您振臂一呼,部落內部,那些同樣對女妖之王不滿的勇士們——比如貝恩·血蹄,比如那些還信奉著元素的薩滿——他們一定會響應您。”
“我……聯盟,可以幫助您。”
“我們可以幫助您,推翻那個早已被仇恨和黑暗所吞噬的女妖之王。我們可以幫助您,奪回那個本該屬於你們的、由力量與榮耀構築的、真正的部落。”
“您,願意與我們合作嗎?”
安度因的這番話,如同一顆投入平靜深潭的巨石,在薩魯法爾那顆早已枯寂的心中,激起了萬丈波瀾。
與聯盟合作?推翻大酋長?
這對於一個將“忠誠”二字,看得比自己生命還重的獸人老兵來說,是一個何等艱難、何等痛苦的抉擇。
他沉默了。
安度因沒有催促,他隻是靜靜地看著他,等待著他的答案。
許久,許久。
薩魯法爾那如同雕像般的身軀,才緩緩地動了。
他伸出那隻被鐐銬束縛著的大手,隔著能量力場,指向了安度因放在地上的那杯清水。
安度因會意,用聖光之力,將那杯水,緩緩地送進了牢房之中。
薩魯法爾拿起水杯,一飲而盡。
然後,他緩緩地、但又無比堅定地,搖了搖頭。
“不。”
一個字,斬釘截鐵。
安度因的眼中,閃過了一絲預料之中的失望,但更多的,卻是一種對這位老兵風骨的、發自內心的……敬佩。
“為什麽?”他還是忍不住問道。
“因為,”薩魯法爾將空的陶土杯,輕輕地放回了地上,“我或許不再認同我的大酋長。我或許厭惡她用瘟疫和謊言玷汙了部落的榮譽。”
“但我的斧頭,”他抬起頭,那雙渾濁的眼睛裏,重新燃起了一絲屬於獸人的、不屈的火焰,“永遠不會砍向我自己的同胞。”
“部落,或許病了。但治好它的,應該是部落自己的藥,而不是來自敵人的刀。”
“這是我,瓦羅克·薩魯法爾,最後的榮耀。”
這番話,擲地有聲。
安度因徹底明白了。他知道,自己永遠無法說服眼前這個固執得如同杜隆塔爾岩石般的老獸人。
“我明白了。”安度因緩緩地站起身,他臉上的神情,恢複了一個國王應有的、不帶絲毫私人情感的冷靜。“既然如此,大王。我隻能將您,當成部落最危險的敵人,繼續囚禁下去。”
“直到……這場戰爭,分出最終的勝負。”
他轉過身,準備離開。這場談話,已經結束了。
然而,就在他即將走出地窖大門的瞬間,一名皇家衛士行色匆匆地從外麵跑了進來,神色慌張地在他耳邊,低聲匯報了幾句。
安度因的臉色,瞬間劇變!
“什麽?!銀行遇襲?迪菲亞暴亂?!”他失聲說道。
緊接著,另一名肯瑞托的信使也傳送而來,聲音急切:“國王陛下!部落主力正在強攻法師塔!”
安度因的心,瞬間沉到了穀底。
他立刻明白了。迪菲亞的暴亂,部落的強攻……這都是煙幕!是部落為了劫獄而放出的、巨大的煙幕!
他們真正的目標,就是這裏!就是這座監獄!
“該死!”他第一次,在人前失態地低聲咒罵了一句。
他知道,他雖然在這裏,與薩魯法爾進行著一場靈魂的博弈。但另一場更直接、更致命的、針對這座監獄的“狩獵”,已經悄然拉開了序幕。
他猛地回頭,看了一眼那個依舊盤腿靜坐、對外界的騷亂充耳不聞的薩魯法爾,眼神變得無比複雜。
他轉身,大步流星地離開了地窖。他必須立刻回到要塞,去指揮這場已經超出了他最初預料的、混亂的守城之戰。
而薩魯法爾,則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他不知道,自己的命運,以及部落的未來,即將在今夜,因為一群他絕對想不到的“幽靈”的到來,而發生徹底的、不可逆轉的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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