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庸人自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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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踏足河畔奶啡茶寮時,少東家瞥見吾麵容,遂朗聲識之:"客官可是飲茶一盞?"蓋因餘乃店內唯一品茗者。彼躬身拱手,"今有小隙,容某暫離片刻。若有所需,但囑侍應便是。"
吾應諾:"多謝。"
元心見吾近前,遽垂首避視。此女拒吾之意甚明,然對小黑則不然。那犬兒歡騰撲來,元心竟將其抱坐膝頭。吾亦生嫉意於犬,然性本訥,慣將幽思深藏心底,豈肯令其窺得分毫?至若元心之怒,恰似除夕爆竹,導火索倏忽燃盡,霹靂乍響,雖知瞬息即逝,然其爆裂之勢仍教人膽寒。
元心點取莓果乳品,兼購抹茶糕點,然僅淺嚐輒止。小黑欲啖糕餅,竟遭嚴詞嗬止。
元心叱小黑曰:"小黑噤聲!再吠當墮腹疾。"那犬聞言,嗚嗚咽咽伏地,雙目泫然若含悲。元心旋以果仁擲案,曰:"啖此罷。"
是日乃店家華誕,凡顧主皆贈雜堅果一匣,內裹開心果、腰果、豌豆、蠶豆、橄欖核、葵花籽、巴坦木果、夏威夷果、碧根果,品類繁多若星鬥羅列。
此店夜闌猶開,約至戌時三刻方闔扉。他肆早作閉門羹,獨此等清飲品肆通宵達旦。自血族歸來,吾素不習熬夜,昨夜眠淺,今晨已覺神疲,然仍強撐尋伊人。觀其眉眼,知今日不便開口,隻得效寒蟬抱枝,默然守護於側。相知數載,吾已諳其性癖:怒時麵若渥丹,吾但整肅衣冠立於十步外。此時縱千言萬語,皆似芒刺在背。若妄求親近,恐遭蹴踏,非唯遁跡樓下茶寮,或竟乘驛馬遠走他鄉,甚至買舟渡江,輾轉數十州郡。此等行徑,吾已見之屢矣,豈能再誤?
吾飲罷一盞茶湯,見庖廚弟子束裝欲歸,打掃塵囂漸起。座中客早已星散,唯吾與元心對坐,彼處尚伏一玄犬。忽有妙齡女子娉婷而過,眉目開朗若春山初霽,櫻唇皓齒,鼻若懸膽,笑意盎然尤勝三月桃夭。乃主動俯身與黑犬嬉戲。
侍者捧盤至前:"姑娘家這玄犬可是五黑之數?寒舍昔年亦畜其一,乃家父自二伯府邸所得。先君言此物最是鎮煞,夜間攜之而行,魑魅魍魎皆避道而走!"
元心拊掌而笑:"君言頗涉誕妄,豈真有此靈異?"
侍者搖頭:"天地之間果有鬼神乎?吾自齠齔至笄,從未見得半點蹤跡!"
元心:"今人皆尚唯物之論,安得有鬼?再者,倘真有邪祟現形,豈不被749局、601室擒拿問斬?"
侍者驚問:"影戲中之陰司緝捕機構,當真存於世間?"
元心:"莫知也,不過稗官野史之談。餘亦不識其形貌,僅在說部偶窺一二。"
此時侍者身著藍粉條紋素絹衫,雙手環胸作護衛狀,佯作戰栗之態:"唯物之論誠佳。幼時獨行陋巷,但聞磷火熒熒,毛骨悚然。自通曉此理,方敢夜行。昔居白牆黛瓦間,鄰舍夜輒閉戶,唯吾家孤燈如豆。每至巷口,必屏息凝神,疾足而過,猶恐驚動地府幽魂!"
元心雖性朗,遇人攀談亦含笑應和。反觀吾,終日冷若冰霜,麵目似淵渟嶽峙,鮮有人敢近前寒暄。
吾至槐蔭停車場,解金絡係於櫪前。元心知之,自右側扉入右席。雖終日不與吾交語,然怒色漸褪,恰似閨閣稚女爭寵撒嬌。
吾執左輿之鑰,軺車紋絲未動。憶昔彼女自發提及龍鱈,言猶未盡之際忽生嗔怒。這般嬌憨模樣,令吾忍俊不禁!掠影銅鑒,近來未曾修剪發髻,垂髫已及五寸之長,不複往日之寸發矣。吾問元心:"卿喜吾昔年之短發,抑或今時長發及腰乎?"彼答曰:"妾身鍾情於君,無論長短發式皆悅之,故君可隨意蓄發。然君蓄發五寸,方顯溫柔俊雅。"細究其言,實則隱含深意——蓋因龍鱈與吾共處血族赤魔地之時,吾尚為寸發,龍鱈所深愛者乃元凱之寸發形象。元凱餘下各式發式,皆非龍鱈心中所念之元凱矣!
元心終難耐性子,出聲詰問:"汝兀自癡笑何事?緣何遲遲未執轡?"
吾側首凝望,始終含笑不語。元心複叱:"呆如木豕,有何可笑?"
吾凝視元心,但見她柳眉微蹙,櫻唇輕顫,別有一番旖旎。
見其喋喋不休之狀,吾遽伸掌扣其後頸,上身前傾至彼身側,驟然俯首狠吻。大凡女子即便盛怒,唯以熾烈之吻可解其忿。彼若深愛吾,縱有千重障隔,一吻必能貫通!妒意萌生,亦不過因情深切切耳。參透此道,心中甚覺快慰!昔時總疑伊心不屬於我,終日惶惶若喪家犬,鬱結之氣竟逾千年,難怪被譏為"霜刃冷君"。吾雖不擅潑婦莽君口舌之爭,然冷冽如冰之技亦頗諳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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