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後的第七個深夜，停屍間37號櫃的地磚突然凹陷，露出刻滿咒文的石階。我握著1949年的骨灰鑰匙，鳳凰印記在掌心跳動，每道紋路都對應著石階上的“7”字符號。林小羽的工牌泛著銀光，規則可視化能力讓他看清石階縫隙裏流動的金色燈油——那是初代守燈人留下的路標。
    “第十七層入口，在負一層的負十七次方。”林小羽指著石階盡頭的黑霧，他的瞳孔裏倒映著無數個重疊的“7”，“係統提示這是‘恐懼燈油’的封印地，進去後會看見內心最害怕的場景。”
    下行到第七階時，牆壁突然滲出人臉輪廓，每個麵孔都帶著我熟悉的驚恐——那是前幾任實習生被規則吞噬時的表情。初代守則突然發燙，第13條浮現：“地下每深一層，規則將具現為守燈人的弱點。”字跡是用指甲刻的，帶著深深的劃痕。
    “陳哥，你的手！”林小羽驚呼。我低頭看去，掌心的鳳凰印記正在分裂，金色部分代表的“清醒”與銀色部分代表的“鏡中規則”相互排斥，血管裏的燈油呈現出兩種顏色，像在進行無聲的內戰。
    石階盡頭是扇青銅門，門上焊著七盞熄滅的燈，燈罩上凝結著冰碴，每個冰碴裏都凍著守燈人的工牌。當骨灰鑰匙插入鎖孔，冰碴突然融化，露出門後無盡的黑暗，以及黑暗中兩盞猩紅的燈——那是規則守衛的眼睛。
    “歡迎來到第一層，第77代守燈人。”沙啞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穿白大褂的男人走進燈光，胸前工牌滴著血，“張建國”三個字被“恐懼燈油”取代。他的脖子以不自然的角度扭轉，露出背後燒焦的皮膚，正是第六章中被焚化的模樣。
    “係統警告：恐懼燈油激活，宿主心跳超過120次分鍾將被吞噬。”視野邊緣泛起紅色，我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聲，鳳凰印記的銀色部分突然冰涼，將恐懼情緒壓回心底。
    林小羽的規則可視化能力突然暴走，他看見張建國的身體裏流動著無數“7”字咒文，每個咒文都在複製我的心跳頻率。“他在模仿你的恐懼！”林小羽舉起工牌，銀色紋路投射出初代守則殘頁，“恐懼燈油的弱點是‘清醒’，就像你在第六章點燃的‘清醒燈’！”
    我閉上眼睛，回憶在鏡中世界看見的初代守燈人——他被灼燒時仍緊攥著守則，眼神裏沒有恐懼，隻有對規則本質的渴求。鳳凰印記的金色部分突然爆發，在掌心凝聚成一盞微型油燈，燈光所及之處，張建國身上的咒文開始崩解。
    “你以為靠回憶就能戰勝恐懼？”張建國的身體分裂成七塊，每塊都長出新的眼睛，“第一層的規則是——恐懼會無限複製！”七隻眼睛同時睜開，我的倒影在每個瞳孔裏尖叫，工牌上的“規則鑄造者”正在被“恐懼分母”取代。
    林小羽突然將手按在我背上，他的工牌發出蜂鳴：“我看見這些眼睛的鑄造日期是1949年7月15日，正是初代守燈人被獻祭的第二天！”他的指尖劃過空氣，顯形出當時的規則殘頁：“恐懼燈油需吞噬77次心跳才能進化。”
    “77次？正好是我的代際編號。”我將清醒燈拋向空中，燈光照亮青銅門後的牆壁，上麵刻著初代守燈人的日記：“當恐懼成為燈油，守燈人必須成為燈塔。”字跡未幹，墨跡中混著鳳凰印記的金粉。
    張建國的七塊軀體突然凝固，他的工牌上，“恐懼燈油”四個字被清醒燈的光芒染成金色，逐漸變成“恐懼淨化者”。青銅門發出轟鳴，七盞熄滅的燈重新亮起，這次不是猩紅，而是純淨的白色——第一層封印解除。
    門後是間石室，牆壁上嵌著初代守燈人的骸骨，他的胸口嵌著完整的“恐懼燈油”，燈芯是根規則殘頁。林小羽用規則可視化能力掃描，突然驚呼：“骸骨的左手無名指有戒指痕跡，和蘇璃的一模一樣！”
    我翻開初代守則，最新出現的第14條寫著：“每層燈油封印著守燈人的一種情感，恐懼燈油裏藏著初代的記憶碎片。”當清醒燈靠近骸骨，碎片浮現在空中，拚成初代守燈人與蘇璃的婚禮場景——原來蘇璃不是弟子，而是他的妻子。
    “1949年7月，村民闖入殯儀館，他們害怕我們掌握的規則力量。”記憶碎片中，初代守燈人將蘇璃推入鏡中世界，“記住，十七盞燈的封印鑰匙，藏在37號櫃的數學公式裏……”
    石室地麵突然裂開，露出通往下層的石階，這次的台階刻著“177=10”，代表著第一層到第二層的距離。林小羽撿起初代守燈人的戒指，戒指內側刻著“蘇璃，等我”，與他在鏡中世界找到的殘頁上的字跡完全一致。
    “陳哥，鳳凰印記在變！”林小羽指著我的掌心，原本分裂的金色與銀色正在融合，形成新的符號——一半是燈，一半是鑰匙，“這是不是意味著，我們能同時掌控現實與鏡中的規則？”
    手機在口袋震動，收到條沒有文字的彩信，附件是張老舊照片：蘇璃站在37號櫃前，手中捧著初代守則，背後的鏡子裏倒映著十七層地下結構，每層都標注著不同的情緒：恐懼、貪婪、執念……最底層的十七層，標注著“規則熔爐”。
    當我們踏上通往下層的石階時，第一層的青銅門突然關閉，七盞白燈開始逆時針旋轉，在地麵投下“71=6”的影子——這是在提醒我們，剩下的十六層燈油封印，每破除一層，就離規則熔爐更近一步。
    而在初代守燈人的骸骨旁，那枚刻著“蘇璃”的戒指突然發出微光，光芒中浮現出她的虛影，嘴唇無聲地動著，讀唇語可知是“小心第二層的金幣”——那是貪婪燈油的具象化，也是我們即將麵對的下一個規則陷阱。
    掌心的新符號微微發燙，我知道，每破除一層燈油封印，就離揭開蘇璃的秘密更近一步，也離規則熔爐的真相更近一步。那些藏在地下十七層的守燈人記憶，那些被封印的情緒燈油，終將在清醒燈的光芒下，露出它們最真實的模樣——不是詛咒，而是初代守燈人留給後世的，打破規則循環的鑰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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