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有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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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晌午狂奔至薄暮,被迫遛了不知多少圈獸獸,江獻晚兩腿一軟,栽在地上,不動了。
    胸前佩戴的靈石在奔跑中被甩在身後,歪在脖頸間,恰巧對準一片蜂擁而至的獸潮。
    她這一停,一撲,原地突然水靈靈來了個關機的舉動,六宗手裏的瓜子都給哆嗦掉了。
    花不休眸光驟然縮了一下,起身間,青衣如煙掠地,隻餘一抹衣袂輕顫之痕。
    雲為澤和帝隱抬腳的動作,因靈幕中投出來的畫麵止了一息,倏忽蒼白的麵頰,血色回湧些。
    靈幕中,異獸集體來了個急刹。
    最前方幾個,生生在即將一腳踩上江獻晚的刹那,止住龐大的身軀。
    各個四腳用力扒地,屁股後撅,使出吃奶的勁,抵住後麵異獸的慣性衝力。
    其中一頭異獸被後麵的異獸猛地撞了一下,那隻沒抓穩地麵的巨大獸掌往前一撲。
    硬生生在距離江獻晚腦袋不過毫厘位置,猛地撇開。
    擦著她的鬢發,轟地一聲,重重踩在地上。
    龐大的身軀似爆發出全部力量,用力往後一頂,將後麵的異獸撞翻一片。
    雲為澤和帝隱臉色都很不好看,寬袖中的手隱隱發抖。
    身形一錯,跟著踏入虛古境。
    蘇清流、白子夜和林玉錦臉都白了,渾身過電般,爬起一半的四肢,一息軟下,搖搖晃晃,跌坐回地上。
    一時,除了急促的呼吸,竟是半個字也吐露不出。
    裴長安和何未語失聲驚叫出來的聲音,“江師……呼!嚇死我了!”
    劈叉的聲音一頓,兩人肩膀軟軟塌下。
    修言跟時雲霄也嚇的不輕,兩人撫著砰砰亂跳的心口,大喘氣。
    “就知道……就知道……”
    “多冒昧啊……這狗東西成功嚇到勞資了,就地埋了吧。”
    “玩的就是心跳。”
    六宗:“……”他們的心差點就不跳了好吧?
    別說,年輕就是好,倒頭就睡。
    已老實,求放過。
    希望江獻晚下次向惡勢力低頭的時候,可以提前跟他們打個招呼。
    突然露這麽一手,真的很容易影響他們這些觀眾的心理和身體健康。
    沒看鳳儀劍尊和兩位帝尊都被她給嚇到了,臉刷了白一樣,各個跑的那叫比兔子都快。
    刺激。
    他們的邪祟,差點被異獸踩嗝屁。
    花不休從未有過這種心跳驟然一停,而後再跳不動的恐懼,步履踉蹌兩下,停在她十步開外。
    緩慢的抬起一隻手,用力摁上心口。
    獸獸們同樣嚇得不輕。
    跑的好好的,她怎麽招呼都不打,突然就先趴為敬了?
    這樣搞得它們沒有一點心理和身體上的準備。
    幾十頭高階異獸擠來擠去,焦急地圍著江獻晚直轉圈,這個伸出爪子扒拉一下,那個伸出爪子扒拉一下,迫切的想知道她是不是還活著。
    不會累死了吧?
    累死了怎麽幫它們吸死氣?
    累死了誰來帶它們遛彎?
    頓時心虛後悔的不行。
    都怪它們,好久沒這麽單純,放縱的奔跑過。
    好像一下回到小時候,爹娘帶著,不用為食物發愁的快樂時光。
    長大之後,每日不停的廝殺,不是在捕食,就是在被捕食的路上,哪裏有機會開開心心,什麽也不想的撒歡玩鬧。
    一隻剛做母親不久的異獸,自責而憐愛地去舔她的腦門。
    瞅瞅這娃瘦的,天可憐見,在它看來,還是個小崽子呢。
    江獻晚:“……”
    小崽子。
    見過她這麽大的小崽子嗎?
    你們要不要再母愛泛濫一點,幹脆給她洗個澡得了。
    臉埋在青草裏,一動不動,躺屍的人影一哆嗦,反手推開它。
    “有口水!”
    花不休:“……”
    後一步趕到的帝隱和雲為澤:“……”
    他們要嚇哭了好吧。
    自責的口水差點從眼裏流出來!
    三人在確定能保證江獻晚安全的近距離範圍,默默站定。
    隻是,各個的臉色仍是遏製不住,有些蒼白。
    獸獸們:太好了!她沒死!
    一隻巨大毛絨的爪子,當即摁了她肩膀,開開心心……朝她腦袋狂舔了幾下。
    有口水舔的才順溜!
    其他異獸有樣學樣,紛紛熱情地圍過來舔她腦瓜。
    嚇死獸了,差點把她給壓成人肉餡餅。
    藍寶:“……”製止不了一點。
    這是它們大部分異獸表達愛的一種最直白的方式。
    尤其這種充滿母愛父愛的狂舔,還是對自個崽子的那種。
    這是把江獻晚當成自家崽了?
    要不……它也過去舔一下?
    感情深,口水悶。
    江獻晚頭都沒抬,幽幽的聲線,沒有一絲起伏,“藍寶……敢伸嘴你就死定了。”
    它還想把輩分來個超級加倍,當她爹?
    再說,它是不是忘了自己是個鳥了?
    藍寶:“……”失望的縮回尖喙。
    想起起不來,推又推不開,被迫洗個頭的江獻晚,絕望的把腦袋紮土裏。
    舉手投降。
    “別舔了!我給你們想辦法!”
    她從獸獸們充沛的口水中,感受到了一種非常沉重的父愛和母愛。
    再舔下去,她腦殼都要禿了……她又得認多少幹爹幹媽!
    獸獸們戀戀不舍又舔了她幾下,這才收回爪子。
    別說,她的腦瓜子,香香的。
    舔起來,味道老好了。
    江獻晚麻木地翻個身,望著頭頂陽光都穿不透的密葉,闔上了眸子。
    傳影靈石的角度,這下也隻能照到一小片固定的位置。
    獸獸們看她累了,又以為她在想辦法,乖乖趴在旁邊,兩隻異獸還將腦袋,一個搭在她一條腿上,邊舔爪子邊等。
    左等右等,耐不住又是奔跑半天,困的翻開肚皮,很快打起了呼嚕。
    虛古境外,看著江獻晚似迷迷糊糊撓了撓癢的手,和她旁邊幾頭呼嚕聲響若天雷的異獸,從無語再到麻木。
    就這麽水靈靈的團睡了?
    別說,她、它們,睡的還挺香。
    花不休他們佇立在原地,沒有去喊醒江獻晚,也並未因此而敢再有一絲一毫的放鬆。
    三雙目光,一瞬不瞬望著那抹被異獸圍在中間,趴在草地上,枕了一雙小臂,睡的香甜的身影。
    後來,每當想起這一幕,他們都忍不住後怕。
    幸好,他們一直沒有挪開視線。
    幸好,江獻晚沒有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