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我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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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隱眸光自然而然落在她手上,江獻晚最後便是在那些異獸前拿出了這塊石頭。
    望著那巴掌大的墓碑,他微微失神,神魂竟有片刻的撕裂,仿佛萬鈞雷霆在靈魂的淵藪裏炸開。
    震得意識一片慘白,視野被一層猩紅的膜兒覆蓋。
    “哈……”
    一聲帶著血沫的低啞輕笑,在那片吞噬一切的終末之暗前,反而有種奇異的平靜。
    淌過時光的泥沙,千山萬壑間亙古的岑寂,將他的靈魂深處犁開深深的焦痕。
    冰冷非柔軟。
    “他們的命,隻能由我定。”
    視野中的星辰,一顆接一顆,如同被無形掐滅的燭火,轉瞬即逝,隻留下令人窒息的虛無背景。
    帝隱掐訣的指尖,失控的顫抖起來,渾身骨骼在刺眼欲盲的慘白強光中斷裂,露出森森白骨。
    一時竟是疼痛,渾身細細發起抖來。
    血腥混著困獸掙紮般的悲鳴的氣音,從胸膛含糊不清的擠出。
    “你……心裏……”
    他眼膜猩紅倏爾隱去,江獻晚在他身側,語氣突然暴躁起來,卻一瞬將他從最濃稠的絕望裏拉出,撫平他的疼痛。
    “別他媽裝死,快給我吸!”
    帝隱:“……”
    墓碑:“……”
    她未能瞧見帝隱雙眸一閃而逝的刺目猩紅,和片刻的恍惚。
    聽著耳畔一陣陣聒人耳膜的嘶吼,半點耐心都沒有。
    在帝隱有些呆滯的可愛反應中,將手裏的墓碑,扔破爛似的,狠狠摔在地上。
    而後,一腳狠狠碾上去,順便掏出一塊百斤重的板磚。
    “不吸老娘現在就碎了你!”
    帝隱:“……”啊,晚晚好可愛。
    墓碑:“……”草!瘋狗都沒她狗。
    聽聽,這是人話嗎?
    沒有心的死娘們,以前打架拿它砸,現在打架先砸它。
    它千辛萬苦跑下來,身體都特麽被時空之力絞的殘破不堪,為的是誰?
    還不為了她這個狼心狗肺的虎娘們?
    她倒好。
    都特麽混成這副熊樣了,還是狗改不了吃屎!
    原本以為她有了兒子,接受了這幾個男人,還特麽學會了撒嬌,肯定也會溫柔的對待可愛的它。
    現在來看……它嗬嗬噠。
    除非天道崩了。
    墓碑想裝死,反正她現在修為低若草芥,拿它沒辦法,最多以後等她想起來,挨一頓胖揍。
    然,抵不住天生對這變態的娘們有著銘心刻骨的畏懼。
    再說江獻晚自個發現了它,也不算它毀約吧?
    想了想,不服氣的……閃了閃。
    就是這一閃,兩人都發現了。
    帝隱定定的望著那塊巴掌大的墓碑,視線再次恍惚起來,江獻晚心中一動,俯身將它撈起。
    果然是這破爛幹的!
    ‘等等’也是被它砸壞的吧?
    還害她被異獸追著屁股跑了那麽多圈。
    叔可忍,嬸不能忍!
    江獻晚一股無名之火陡然而生,語氣是從未有過的煩躁,“早說不就成了!”
    “來!吸一個!”
    可她顯然忘了,什麽樣子的主人,就有什麽樣子的墓碑。
    江獻晚冷血無情,跟特麽行走的活閻王似的,收拾別人前,何時開過尊口,吐露半個字。
    話都不給人說,上去就給人生死簿上的名劃掉了。
    墓碑在她的熏陶之下,極肖其主,看誰不順眼,上去就是幹。
    有時還要江獻晚哐哐狠砸兩下,才能管束。
    “哼。”
    一聲傲嬌不屑的哼聲,在此起彼伏的異獸嘶吼中,輕不可聞。
    帝隱和江獻晚卻聽的一清二楚,兩人詫異的對視一眼。
    這破爛玩意兒,還會哼?
    竟是內有靈智?
    帝隱卻更驚訝於他看不透這墓碑半分。
    若不是它主動開口,他也無法察覺出碑內有靈。
    江獻晚望向那道立於虛空,靈光環繞的模糊人影,那人,是雲為澤。
    生怕他做出什麽以身為容器之事,心底的暴躁,被它這一哼,哼的一下壓不住了。
    她麵色冷若凝霜,不言不語,單膝及地,將氣焰看起來很是囂張的墓碑摁在地上。
    墓碑:“……”俺滴娘,這變態娘們被邪祟附體了吧?
    該不是要對它行三跪九叩之禮?
    想讓它死,直接……
    哐——!哐——!哐——!
    結結實實,用盡全力的三聲!
    江獻晚手持板磚,無論是穠灩而冷漠的神情,還是不帶半點情緒的聲音,聽的墓碑有種要上路的錯覺。
    一下子和從前重疊。
    “不吸,我便先送你歸西!”
    這熟悉的小感覺!
    墓碑一哆嗦,聲音春風拂暖,忙不迭,“吸!我吸!我馬上立刻現在就吸!”
    帝隱:“……”
    江獻晚:“……”
    它腦子是有什麽治不了的大病嗎?
    合著喜歡這種粗暴的調調?
    “但死氣太多,我吸不完。”
    虛古境的死氣有些特殊,曾被那邪物使壞,不知使得什麽法子,催化過一般,極為凶煞。
    對它的回答,江獻晚摁著它,哐哐又是劈頭蓋臉的一頓磚伺候。
    “吸不完我弄死你!”
    這小玩意兒好像有受虐傾向,聽不得半句好話。
    能把‘等等’給拍碎了,可想是個不服管教的。
    芥子囊的等等,忙趁機梨花帶雨的告狀:“對!它上來就把我砸碎了!”
    “晚晚,晚晚,人家好痛。”
    “要呼呼。”
    墓碑:“……”我特麽呼你一臉你信嗎?
    什麽貨色,敢讓江獻晚給它呼呼?
    江獻晚都沒給它呼過!
    墓碑氣的直哆嗦,唾罵的聲音抖成撕心裂肺的波浪線,“你這個又破又爛又醜還沒用的小賤……”
    哐——!
    一聲。
    是江獻晚又給了它一磚愛的教育。
    “閉嘴!”
    這墓碑嘴真臭,也不知道都特麽跟誰學的!
    墓碑:“……”特麽。
    它能跟誰學?
    她自個就沒點數嗎!
    要不要照照鏡子!
    它很有必要懷疑,回不去的那個,可能是它!
    就為了一個沒用,還不好看的破劍爛劍!
    竟然這麽對待跟她穿一條褲子的它!
    它現在就要讓江獻晚看看,誰才該是被她呼呼的那個!
    墓碑被江獻晚用力一擲,朝結界擎出,帝隱指尖微動,打開一處缺口,兩人配合,天衣無縫。
    墓碑並未砸在地上,悠然飄至上空,得瑟而傲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