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清理門戶
字數:6057 加入書籤
這邊,一群人噴一個。
另一邊,林輕染被懟的一退再退。
花不休心髒驀地一疼。
他的孽徒步步緊逼,低頭俯視,頸椎骨節微微凸起,形成一個色灩的弧度,像天鵝垂首時優美的曲線。
發際線邊緣有些極細的絨毛,被陽光照得透明,後頸白得像初雪新霽。
他緩慢掀起眼簾,恍惚的眸光,落定在江獻晚耳後,一怔。
心頭無措的狼狽,被密密麻麻的酸脹取代。
那本該白白嫩嫩,如同瓷釉般的頸子,遍布齒痕。
同他留下的很像。
卻不是他的。
將他留下的痕跡,裏裏外外的,都一一的覆蓋掉。
顏色很灩,凝成深深淺淺的斑,悄然棲息。
烙在眼底。
是新痕。
孽徒去了繁華郡。
是,狐狸留下來的。
花不休掩在衣袖裏的十指根根屈緊,尖銳的痛感,像是一根根針尖,正中心竅。
他無意識撫上胸口,緩緩垂睫,像是一道幕簾,隻在縫隙間漏出一點黯淡的光。
林輕染被毫不掩飾的殺意,驚的心頭一顫。
連連退步,背抵在粗糲的樹幹。
江獻晚麵上仍是沒有一絲表情,蜷指擦過她鬢角的發絲,抵在紋理粗糙的樹幹。
微微垂眸。
聲音低緩如冰。
殺機壓縮成一線。
“你算什麽東西,也配!”
轟——
收指的一刹那,樹轟然碎成粉屑,林輕染手中的藥瓶被狂暴的靈力絞碎成齏粉。
對此,六宗大多皆是冷眼旁觀。
林輕染突然被裴長安嚴加看管,想都不用想,定然是劍尊與二位帝尊的意思。
雖不知她到底又做了什麽天怒人怨的事,想來不是小事。
此人,斷不像她表麵那般無辜。
如果事關虛古境……
她死一萬次都不夠!
江獻晚那張嘴雖然有點賤吧,也沒道德,人家可不像她那般綿裏藏針。
孰好孰壞,他們心裏門清!
空氣被靈力壓縮,發出細微的撕裂聲,擦耳而過,帶著精準的定度。
不為懲戒,不為教訓。
隻叫人崩潰。
仿佛打在血肉之軀,將這副皮囊裏的魂靈也震出竅來。
林輕染雙腿一軟,控製不住跌在地上。
她清楚,清楚江獻晚這一刻有多想殺了她!
更恨,恨自己明明在知曉係統有辦法控製厄弓的器靈,仍舊對她畏懼!
四麵八方投來的冷漠蔑視,更叫她無比後悔方才探花不休口風的舉動。
早知在她醒來被放出去的時候,就該馬不停蹄逃走,趕去界域。
也不會撞上江獻晚!
眼睜睜看著軀殼不聽使喚,牙關自個兒磕碰起來,腿曲不得也伸不直,隻篩糠似的亂抖。
林輕染麵龐無法控製的猙獰,恨怕皆有。
她不是沒有看到江獻晚被帝隱抱下來的那一幕!
她的美人圖鑒,到頭來,竟成了江獻晚的!
係統森森提醒,“且讓她得意一會兒,待我們今日離開虛古境,我倒要看看,下次再見,她還會不會像現在這般狂妄!”
花不休掙脫了它的控製,出乎意料之外。
裴長安不由分說將林輕染拴在床上,更是出乎意料。
不過,他們就算猜到虛古境異動是林輕染在身後搗鬼,不還是因為沒有證據,將林輕染放出來了?
盡管如此,它依舊不放心,也沒耐心在這裏耗下去,遲則生變,厄弓弓靈昨晚被它修補好。
待他們到了界域,兩境再想來抓他們,可就難了。
用不了多久,這兩境很快就會被他們收入囊中!
無論帝隱,還是雲為澤,亦或者花不休,全喜歡江獻晚又能怎樣,到時還不是隻能由他們驅策?
再無人能壞了它的好事,與它作對!
林輕染緊握著膝頭,聽著係統為她繪製的美好藍圖,逐漸鎮定下來。
它說的對,且讓江獻晚這個賤人再得意一會兒!
隻要她成為了這個世界的主宰,江獻晚還有何本錢狂妄!
今日從前所受之辱,來日一並清算!
她定要江獻晚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林輕染牙關鬆開,表情突然鎮定,甚至愉悅的露出一個挑釁的譏笑。
有係統在,江獻晚再怎麽厲害,不還是照樣殺不死她,拿她沒辦法?
花不休始終站在江獻晚身後,將林輕染的反應盡收眼底,神色立時轉冰。
抬步間,卻聽啪地一聲脆響。
所有的人,忽然抖了一下。
表情動作整齊劃一,一臉牙酸的……捂上了自己的臉。
這一巴掌……聲音大的他們害怕。
讓他們有種……耳刮子甩在他們臉上的錯覺。
別說,真別說。
江獻晚這小體力,屬實牛逼。
六宗先是齊刷刷摸了一下自個的臉,又趕忙齊刷刷放下手,再齊刷刷吐出一口劫後餘生般的長氣。
真的。
差點以為自個被人扇了。
由此可見。
有事沒事,都別惹江獻晚!
有巴掌……她是真扇啊!
林輕染頂著半張高高腫起的臉頰,眼眶霎時迸裂,眼白爬上一層紅血絲。
被當著眾人的麵扇了一耳光,顏麵掃地,險些讓她當場瘋掉。
所有肌肉都繃到極致,凝成一個非人非鬼的猙獰相。
她不由恨急的看向,隻言片語都未同她說一句的男人。
聲音像是從冰窖深處刮出的陰風,薄而銳,如淬過寒水的鋼針,笑聲摻在話裏,每個音節都裹著黏膩的濕冷。
“鳳儀劍尊就是如此管束自己弟子的嗎?”
他的心就這般硬?
她到底做錯了什麽,為什麽每個人都來厭惡她!
連那幾個被她救下的弟子,都冷眼旁觀的站在遠處,瞪著倆眼珠子看!
花不休緩緩踱步,青衣拂過身前的青衣,從江獻晚身後越過半步,站定。
眼底並無波瀾,卻似深潭覆了一層薄冰,透不出半分暖意。
衣緣微動,又是猝不及防一聲清脆的耳光,隔空打在她臉上。
多餘的眼神都吝嗇給她,轉眸,青色衣袖如垂雲瀉落,沉沉及地。
整個人便似一尊工筆勾勒的修羅像,眉眼間凝著千年寒霜般的刻薄神情。
“霧掌門,你素日裏教的都是如何癡纏男子的功夫嗎?”
再次捂了臉的六宗:“……”這對師徒……
算了。
不說了。
霧渺早就陰沉的臉色,此刻徹底凝成了鐵灰色。
尤其他小師叔麵上一寸寸冷了下去,周身的氣息伏著駭人的壓迫感,廣袖垂落不動,但袖緣的銀線繡紋卻無風自動般微微震顫。
看起來很有一種,不顧風度,上前親手扇給林輕染兩巴掌的衝動。
林輕染捂著兩邊麵頰,看到霧渺的反應,心徹底涼了。
她再怎麽說,與他是有肌膚之親的,他卻像在看一種極其惡心的生物,看著她。
憑什麽!
他憑什麽惡心她!
霧渺眼眸微眯,白色袍裾拂過地麵,不見如何動作,手中出現一條長長的戒鞭。
他步履沉緩,蒼白的膚色與玄黑鞭柄相映,鞭梢如蛇腹逶迤過冷岩。
停步時,倏忽卷住對方腳踝,冰冷的聲線比玉珠更加陰沉。
同樣半個字不願與她多說。
隻吐露二字。
“孽障。”
他抬眸掠過六宗。
“我霧渺今日便當著南北六宗,親手清理門戶。”
“從此,林輕染與我北境萬古宗,再無相幹!”
“誰若再於她說半個好字,便是與我萬古宗,與我北境為敵!”
他們兩人之間的賬,也該清算一下了。
她是不是以為他霧渺是什麽很好的人?
嗬。
可笑。
她做了那麽多害人不淺的事,還妄想輕飄飄的逃走?
“遵掌門令?。”北境三宗皆垂首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