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攔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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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識到這個匪夷所思的事實,即便是素來波瀾不驚的南帝尊,眼底也再度掠過一絲難以掩飾的錯愕。
    尤其少女隨手將盤子推過來了些,一切都那般的熟稔。
    “你叫什麽?”
    他問。
    言罷,有些懊惱。
    南帝尊不該如此。
    他亦,不會對任何人如此。
    誰知,對麵趴的歪歪扭扭的少女,漫不經心,滿不在乎。
    “晚晚啊。”
    晚晚啊。
    你忘了,剛認識時,每次這麽喊,總是要笑著拖一點點音,賤嗖嗖的。
    後來,落在她耳畔的一聲聲,便是繾綣悱惻的纏綿愛意。
    江獻晚不知為何,又忽然煩躁起來,起身。
    “帝尊,不殺,那我可就……走了。”
    無論在哪一個世界的雲為澤,心思都如九曲深潭,難以窺盡。
    話說得越多,反而容易弄巧成拙。
    按他的一貫作風,既然方才沒有動手,便是心軟了……
    而且,留給她的時間不多。
    一個月。
    她還要去妖域,去北境,去魔域,去尋……風回雪,帝隱,還有非翎。
    這個世界也好,那個世界也罷,這幾個男人,一個都不能與林輕染成婚!
    她痛痛快快的來,痛痛快快的走,似乎不給人留一點回神的時間。
    轉身之際,一陣清脆悅耳的聲音,再度響起。
    故意使得雲為澤看見。
    而就在她突然起身的刹那,雲為澤闊袖下的指尖顫了一下,眼底浮出一層自己都未曾察覺的酸澀,和想要挽留的衝動。
    強製按捺,坐穩了。
    可就在此時,一縷清脆的鈴音……撞入耳際。
    他睫羽震顫著一低,一截雪白的足踝毫無征兆地闖入視線。
    腳邊漆黑的花骨朵瘋狂蔓延,驟然綻開……
    途經半山腰,江獻晚身形微微一滯。
    時雲霄,秦秦?
    猶豫了片刻,旋身落於枝繁葉茂的樹幹。
    兩個少年在交談什麽。
    時雲霄擰了擰眉心,“林輕染下了追殺令,現在兩境三域的修士都在找那個人。”
    秦秦懷攬長劍,同樣魂不守舍,“應當是位散修。”
    頓了頓,又道:“隻是隨口一句,何必如此。”
    時雲霄:“你也知道她……”
    林輕染最看不得有任何一個女性,出現在他們周圍。
    他們也不知為何,以閉關為理由,避免與他人接觸……同樣,下意識避免與她接觸。
    明明應下那般大跌眼鏡的要求,卻又像是……心底不怎麽對。
    帝尊和鳳儀劍尊自虛古境露了麵,再回來,亦是再未出現過。
    就連蘇清流三人,也是如此。
    想到這種詭異,但又說不出來的感覺,時雲霄默了片刻。
    話音一轉,故作輕鬆道:“不過,這麽勇的,還真是想見識見識。”
    秦秦點了一下頭,繼而,又垂了睫毛不說話,似有滿腹心事。
    “時師兄和秦師兄,想見我?”
    一聲愉悅的淺笑自頭頂傳來,時雲霄和秦秦雙雙驚愕抬眸。
    他們竟未發現此人何時來的!
    樹幹上,少女青衣,一頭綢緞似的烏發垂至臀尖,雙臂懷抱,後傾斜倚,一條長腿微屈,散漫的不得了。
    時雲霄愣了一下,旋即,眸子微微睜大,“你,你是那個相見恨晚?”
    不待她回答,又忍不住繼續追問,“你為何在此?還有,你知不知道兩境三域的修士都在追殺你?”
    她還敢明目張膽的來太虛宗?
    不怕他們將她捉了?
    這個少女身形出挑,盡管一身素淡的青衣,也壓不住的灩色,美的實在囂張。
    若是這張臉被林輕染看到,隻怕會惹出更多風波。
    時雲霄想著想著,不覺又是一愣。
    不是,他怎麽擔憂起了一個與他無關的陌生人?
    這麽善良的嗎……
    還有種,不能讓林輕染找到她的憂急。
    秦秦卻留意到她方才的稱呼,欲言又止,“你,喊我們什麽?”
    江獻晚一歪腦瓜,朝他輕輕眨了一下眼,“秦秦師兄。”
    秦秦抿了抿唇,暖陽下,耳尖暈開一抹淺淺的緋色。
    他繃緊了臉,艱難吐出幾個字,“你別撒嬌。”
    江獻晚:“……?”
    時雲霄:“……?”
    就連時雲霄也扭頭看他。
    她哪裏撒嬌了?
    你從哪聽出她撒嬌了?
    她方才也喊我師兄了啊!
    被兩雙目光直勾勾的盯著,秦秦耳尖愈發的紅,懊惱的又抿了一下唇。
    努力使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很冷漠。
    嘴裏反倒是不由自主說著關心的話。
    “你既已聽到,莫要再在信道裏胡言亂語,這次便放過你擅闖太虛宗一事。”
    林輕染被落了麵子,定然不會善罷甘休。
    江獻晚古怪地看了他一眼,緩緩直起身子。
    臨走時突然對兩個眼巴巴瞧著她的少年回眸一笑,“時師兄秦師兄,我可沒胡說。”
    “林輕染能到娶一個算他媽我輸!”
    時雲霄:“……”
    秦秦:“……”
    那你倒是說,你到底為了誰要跟林輕染搶人啊!
    還是說……全搶?
    望著她離開的方向,秦秦竟覺得有些悵然若失。
    時雲霄更是不自覺的追了兩步。
    相見恨晚。
    他為什麽覺得這個相見恨晚,讓他有種……相見恨晚的感覺!
    江獻晚在穿過太虛宗結界的那刻,同回鳳儀台的四道身影擦身而過。
    全當做看不見花不休欲言又止的神色,側身躲過下意識伸手挽留的三個少年,加快速度。
    “哥!”
    “攔下她!”
    驟然間,一聲急促得近乎崩潰的嗓音,自身後撕裂空氣般響起。
    瀲浮台上,雲為澤身形急掠而出,如一道失控的驚鴻,向來從容的眉眼此刻染滿了破碎的慌張。
    那慌亂如此深切,以至於他的聲音都透出嘶啞,字字在喉間破裂。
    某種原勝理智的身體本能,先一步覺醒,在雲為澤越過他,指尖如捕一縷短暫卻灼目的天光。
    花不休身形如電疾掠而至,五指淩空疾扣。
    將雲為澤狠狠扯回!
    江獻晚眸光倏然一顫,隻聽一聲“刺啦”的裂帛聲響,徒留一角破碎的青衣被雲為澤緊緊攥在指間。
    她咬著牙關,始終沒有回頭,如青煙般,再無蹤跡。
    更不曾看見,身後那五個身影,僵立在原地,如同被驟然抽離了魂魄,眼底盡是迷失重要至寶般的空茫與無措。
    雲為澤被花不休死死扣著肩頭,眼睜睜望著那道身影徹底消失在視線盡頭,雙眸驟然湧起一片駭人的猩紅。
    他猛地揮開花不休的手,神情失控,宛如一頭被困牢籠、遍體鱗傷的野獸。
    嘶聲低吼。
    “為什麽!”
    “為什麽要攔著我!為什麽要放她走!”
    “你明知她……”
    “雲為澤!”
    花不休一拳重重擊在他麵頰上,將他未盡之語逼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