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血蛭現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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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蕭城城主府的書房籠著半透明的晨霧,如同一幅淡墨山水畫。
    簷角垂落的冰棱將初陽折射成碎銀,水珠順著青灰色的磚縫蜿蜒而下,在窗台上聚成細流,將顧百川麵前攤開的桑皮紙地圖邊緣浸得發軟,墨跡暈染開來,宛如宣紙上洇開的山水。
    陳嘯拄著玄鐵劍斜倚在兵器架旁,劍鞘銅箍上鏨刻的"軍儲"二字被晨光鍍成暖金,與他腰間懸掛的牛皮糧冊形成古樸的呼應,糧冊邊緣的牛皮繩已被摩挲得發亮,顯露出常年翻閱的痕跡。
    顧百川垂眸撥弄著紫銅算盤,算珠碰撞的脆響如珠落玉盤,混著窗外雜役掃雪的"沙沙"聲,將案幾上堆疊的竹簡震得輕顫。
    那些用麻繩捆紮的簡策記載著北蕭城的倉儲明細:"粟米三萬石,儲西倉;精麵八千袋,儲東廡;麩糠萬斛,儲地窖",每道墨痕都被手指摩挲得發亮,顯露出常年查閱的痕跡。
    陳嘯用手拿起一劄布帛清單,上麵用朱筆圈出的"硝石五百斤、硫磺三百斤"在晨霧中泛著暗紅,與地圖上青嵐河沿岸標注的"烽燧十二座"形成隱秘的連線,仿佛一條血色的脈絡在地圖上延伸。
    "西倉的粟米得翻曬一遍。"陳嘯突然開口,靴底碾過地麵散落的穀殼,將地圖上"鷹嘴崖"三字周圍的麩皮蹭成蜿蜒的線,宛如一條無形的防線。
    他指向簡策中用紅泥封印的條目:“武庫甲胄五萬具,其中鐵劄甲一萬,皮甲四萬”,泥封上的狼頭紋與顧百川掌心的令牌殘片嚴絲合縫,仿佛兩塊拚圖終於找到了彼此。
    顧百川撥動算盤最後一粒珠子,算珠落地的輕響恰好蓋住陳嘯展開絹本《漕運圖》的"沙沙"聲,圖中用螺鈿鑲嵌的糧道在晨光中閃著溫潤的光,與他腰間懸掛的青銅量器相互映照,量器上的饕餮紋在光影中若隱若現。
    "得讓民壯把東廡的精麵挪到高燥處。“顧百川低聲道,指尖劃過簡策上”箭矢十萬支,其中鳴鏑五百"的記載,竹片邊緣的刻痕裏還嵌著未淨的羽毛碎屑,仿佛能看到箭羽在風中飛舞的模樣。
    窗外傳來糧車碾過青石板的軲轆聲,陳嘯突然伸手按住地圖上的"草料場"標記,那裏的朱批"幹草五千束,濕草三千束"被他掌心的老繭磨得模糊,仿佛歲月在地圖上留下的痕跡。
    "馬料得摻三成苜蓿。"他的聲音混著簷角鐵馬的輕響,玄鐵劍鞘磕在案幾邊緣,震落簡策上一枚用作鎮紙的秦權錢,錢幣上"半兩"二字與糧倉封條上的朱砂印遙遙相對,仿佛在訴說著貨幣與糧食的永恒聯係。
    晨光終於穿透霧靄,將兩人的影子投在堆滿簡牘的案幾上,宛如兩座沉默的山峰。顧百川望著陳嘯手中展開的《屯田冊》,冊中繪製的阡陌圖樣旁注著“可墾荒地百頃”,字跡被茶水洇成淡淡的雲紋,仿佛一片待耕的沃土在紙上舒展。
    當陳嘯的劍尖輕點在地圖上紫霄總部的方向時,顧百川突然合上算盤,框沿碰撞的聲響仿佛呼應著遠處倉場傳來的開囤聲,那聲音裏藏著北蕭城未雨綢繆的底氣,如同深埋地下的種子,等待著春天的到來。
    窗外的冰棱恰好在此刻墜落,砸在窗下的石盆中,驚起一群銜著草莖的麻雀,撲棱棱地飛向遠方。
    “自那劉寧強被斬殺後,鐵石城附近的紫霄賊已經被我們清剿得差不多了,隻是可惜這次沒有讓你屠方也留下。”顧百川說道。
    “不過這也沒辦法,我那時候要指揮大軍包圍,無法去支援趙岩。而那屠方和趙岩都是七品修為,再加上那屠方執意要逃,實在是不好阻攔。”陳嘯無奈地歎了一口氣說道。
    陳嘯屈指叩擊著案幾上的羊皮地圖,指節碾過“鷹嘴崖殘部”標記時,將一粒昨夜殘留的硫磺粉碾成齏粉。
    “屠方殘部縮進紫霄城已半月,”他突然抓起案頭的青瓷茶盞,盞中冷茶潑在地圖的青嵐河道上,水跡蜿蜒成線,“但你看——上遊漂來的浮冰裏嵌著半截箭杆,箭羽染著紫霄賊特有的鴉羽墨。”老城主的玄鐵劍鞘在椅腿上磕出脆響,驚得梁間新築的燕巢簌簌落泥。
    顧百川將斥候密信鋪在晨光裏,信箋邊緣粘著的柳絮被露水浸得半透,露出底下用指甲刻的狼頭紋。
    “今早巡河兵在蘆葦蕩撈到這東西,”他的指尖劃過信箋撕裂處的毛邊,那裏纏著三根灰黑色的發絲,“是紫霄賊‘血狼隊’綁頭發用的麻繩,繩結裏藏著這個。”
    一枚鏽蝕的銅扣從指縫滾落,扣麵“血”字紋上凝著春霜,在地圖的“亂葬崗”標記上砸出細小的冰窟。
    簷角又一滴露水墜落,“當”地砸在案幾中央的狼頭令牌上。陳嘯猛地按住劍柄,玄鐵劍鞘與梨花木桌麵碰撞出清越的鳴響,驚飛了窗台上啄食露珠的麻雀,顧百川卻伸手抄住令牌,指腹碾過裂痕處凝結的露水,水珠在“丙叁拾柒號”刻痕裏聚成血色的珠串。
    “上個月鐵石城麥田遭襲,”他的聲音混著窗外黃鸝的啼鳴,喉結滾動時,脖頸舊傷的疤痕在晨光中泛起淡紅,“賊兵馬靴沾著的泥土裏有罌粟籽,紫霄賊從不種這東西,除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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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議事廳的木門被春風撞開一道縫,巡夜兵披著帶露的春衫闖入,肩頭落著幾片新抽的柳芽,每走一步,靴底的濕泥就在青磚上碾出嫩綠的痕。
    “城主!”他單膝跪地,凍紅的手指摳進懷裏,掏出半塊發黴的餅時,餅麵用指甲刻的狼頭紋裏滲著露水,“東城牆根發現流民屍體,懷裏都揣著……”
    陳嘯探身接過黴餅,指關節碾過狼頭紋的凹痕,突然用力將餅掰成兩半——餅芯滾出的鐵哨撞在案幾上,哨身凝結的春霜簌簌掉落。
    他捏起哨子湊近窗縫,哨孔裏倒出的不是鐵砂,而是三枚裹著柳絮的蟲卵,在晨光裏泛著珍珠般的光澤。
    “傳令下去!”老城主的聲音混著簷角風鈴的輕響,玄鐵劍“嗆啷”出鞘,劍刃挑飛一枚蟲卵,“護城河兩岸插柳枝做標記,硫磺粉混著草木灰撒滿官道,所有糧倉屋頂鋪新割的艾草,夾層裏塞……”
    顧百川突然起身,斬魂劍出鞘時帶起的風拂落案頭的柳絮,陰影中,他的瞳孔映著窗外初綻的桃花,死死盯著地圖上紫霄城與北蕭城間的桃林。
    “紫霄賊用‘餌兵’探路,這些蟲卵是……”話音未落,窗外突然傳來密集的鴉噪,青嵐河冰麵碎裂的浮冰間,數百道黑影踏著涼霧疾馳而來,甲胄上的露水在晨光中閃爍,如同一千顆即將墜落的晨星。
    陳嘯抄起案幾上的狼頭令旗,旗麵“蕭”字被晨露浸得發暗,令旗木杆在掌心沁出潮氣,而顧百川的斬魂劍已斜指地麵,劍尖挑起的柳芽在青磚上燙出淡綠的痕。
    就在這時,一個密探突然撞開雕花木門,肩頭沾著的桃花瓣簌簌掉落,他單膝跪地,腰間的牛皮囊在青磚上磕出悶響,囊口滲出的黑紅色黏液在晨光中泛著詭異的磷光。
    “鐵石城……東十裏鋪……”密探的聲音帶著晨露的冰涼,指節顫抖著掀開囊蓋,“七具屍體的傷口裏都爬著這東西——”數十條針狀紅蟲在囊內蠕動,蟲體僅寸許長,環紋如燒紅的鐵絲般透亮,前端吸盤張合時露出三圈細密的獠牙,每圈獠牙都泛著珍珠母般的虹彩,而蟲尾尖細如針,正不斷滲出黑紅色的黏液,在囊底聚成一灘油亮的血泊。
    這些血蛭的表皮並非均勻地赤紅,而是密布著蛛網般的淡金色紋路,紋路隨蟲體收縮而起伏,像極了紫霄賊狼頭旗上扭曲的血紋。
    “這是?怎麽感覺看起來如此的熟悉?”顧百川一看到這個不知名的蟲子心中就莫名升起一種熟悉感。
    顧百川的指尖碾過案幾上的狼頭令牌,裂痕處滲出的舊血與囊口黏液接觸,瞬間泛起青藍色的薄霧。
    “等等!”顧百川好似想到了什麽,他終於認出眼前這紅色的蟲子到底為何物了。
    “這難道是....血蛭?”顧百川心中震動。
    血蛭的出現可不是一件小事,由於之前血色紀元帶給人類的災難,血蛭這個東西在這個世界裏麵有著恐怖的威懾力。
    他用斬魂劍挑起一條血蛭,劍尖傳來細微的震顫——蟲體表麵覆蓋著一層透明的膠質膜,膜下血管如紅絲般搏動,每一次收縮都讓蟲身發出細微的“劈啪”聲,宛如燒紅的鐵絲遇水淬火。
    更駭人的是,血蛭頭部兩側凹陷處並非眼睛,而是兩簇細小的觸須,觸須上沾滿死者皮膚的碎屑,在晨光中閃爍著磷火般的幽光。
    “看它們的尾部。”陳嘯的玄鐵劍劃破晨霧,挑開一條血蛭的尾尖,那裏竟蜷曲著半透明的卵鞘,鞘內隱約可見數枚米粒大的幼蟲,幼蟲體表已呈現出成年血蛭的環狀紋路,隻是顏色更淺,如同一串串用珊瑚粉雕琢的念珠。
    老城主的劍刃壓在蟲體中部,立刻有黑紅色的漿液從環紋縫隙滲出,漿液接觸青磚的刹那便腐蝕出細孔,孔中冒出的白氣帶著濃烈的鐵鏽味,與三年前清河村井中溢出的毒氣如出一轍。
    顧百川突然將血蛭湊近燭火,蟲體在光線下呈現出奇妙的半透明狀,能清晰看見體內盤曲的消化道——那裏麵竟殘留著未消化的碎發與指甲,碎發上還纏著褪色的紅繩,恰是鐵石城百姓常紮的發髻樣式。
    “它們專挑有生前標記的部位寄生,”他的聲音混著劍刃切割蟲體的輕響,斬魂劍挑開的血蛭體內,一條細長的神經索如紅線般連接頭尾,索上每隔半寸便有一個結節,每個結節都對應著屍體傷口的潰爛位置。
    簷角的露水砸在木盒邊緣時,顧百川的斬魂劍已將血蛭殘軀釘在地圖的青嵐河道上。蟲身環紋滲出的黏液在羊皮紙上暈開,竟自動勾勒出紫霄城地宮的密道網絡,每一條分支都指向北蕭城的糧倉與暗渠入口。
    “用滾油灌暗渠。”陳嘯的玄鐵劍劈斷案幾一角,木屑飛濺間露出底下暗藏的硫磺粉槽,“三年前鎮北軍修渠時留的防火層,現在正好派上用場。”
    老城主抓起案頭的狼頭令牌,令牌裂痕與血蛭黏液繪出的密道圖完美重合,“讓鐵石城趙岩把神臂弩調往北岸,弩箭全浸硫磺,專射浮冰上的血蛭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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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百川用劍尖挑起血蛭尾部的指甲碎片,鳳仙花汁在晨光中泛著詭異的紫紅:“紫霄賊用活人血養蠱,這些蟲豸能追蹤血脈標記。”
    “得把所有北境老兵的傷口重新包紮,用艾草灰混著雄黃酒敷,阻斷血蛭的感應。”顧百川繼續說道。
    議事廳的木門被春風撞開,巡夜兵捧著陶罐衝入,罐內裝著的黑紅色黏液正劇烈翻騰,裏麵數百條血蛭幼蟲如火星般跳躍。“西城牆根發現新屍體,皮膚下全是這東西!”
    兵丁的靴底碾過青磚,踩碎的蟲屍滲出的漿液在地麵繪出狼頭輪廓,“它們鑽進磚縫了!”
    陳嘯猛地將陶罐砸向牆角的銅爐,黏液遇火爆發出青藍色的火焰,火中浮現出無數扭曲的狼頭影。
    “傳令下去,”老城主的聲音混著火焰爆裂聲,“全城百姓用生石灰水潑灑地基,護城河撒滿艾草與硫磺,再把所有陳年血漬的衣物集中焚燒——”
    話音未落,顧百川的斬魂劍突然刺入地板,劍尖挑起的青磚下,血蛭群如紅絲般蔓延,蟲體環紋的金光與地下密道的磚石紋路交相輝映。
    “紫霄賊早把血蛭卵埋在城牆下了,”他的瞳孔映著火焰,劍刃劃出的弧線斬斷數條血蛭,“得用‘以血破血’的法子——把屠方當年留在北蕭城的狼頭旗找出來,旗子浸過他親衛的血,能引開蟲群。”
    窗外的青嵐河突然傳來震天的轟鳴,無數血蛭屍體隨黑紅色的河水湧來,屍體環紋組成的血色狼頭在朝陽中張開巨口,恰與城牆上懸掛的“蕭”字大旗遙遙相對。
    陳嘯抓起案幾上的硫磺粉袋,將整袋粉末潑向火焰,青藍色的火牆瞬間升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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