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地宮的暗語——張三金的陰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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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潞州地宮最深處的血池泛起細密氣泡,張三金枯槁的手指掠過池麵,驚起數十隻青翼屍蛾。這些以腐屍為巢的妖物振翅時灑落磷粉,將壁上"丙戌"二字映得鬼氣森森。
    "你的好侄孫正在幽州城頭喝茶呢。"張三金捏碎玉杵,碴粉混著人血滴入池中,"他以為燒了總壇的控魂鼎,就斷了我的根基?"池底緩緩浮出半具女屍,心口狼頭刺青與顧遠和金牧的一模一樣。
    古力森連的鐵麵具發出刺耳摩擦聲。他握刀的手背青筋暴起,刀刃卻穩穩架在祭品脖頸:"這孩子才七歲…"
    "七歲才好。"張三金扯過瑟瑟發抖的男童,枯指劃過他脖頸淡青血管,"童男心血最適合作陣引,就像當年你兄長..."話音未落,男童劇烈抽搐著化作血水,池中頓時浮起九百顆眼珠。
    地宮東南角的青銅鼎發出嗡鳴,鼎身裂縫中滲出黑霧。古力森連嗅到熟悉的腥甜——正是三年前雲州會盟時,顧遠用來毒殺他三千親兵的赤蠍粉。
    "想不到吧?"張三金掀開鼎蓋,腐肉堆裏赫然埋著顧遠當年丟棄的斷箭,"你教他的百獸拳路數,他改良後用來破我煉屍術..."鼎中探出青黑手臂,攥著半卷焦黃《推背圖》。
    古力森連揮刀斬斷屍手,卻發現斷肢掌心刻著契丹小字——正是他當年教顧遠識文斷字時,在雪地上劃的第一個"遠"字。
    "心疼了?"張三金突然扯開祭壇帷幔,九百具懸屍隨風搖晃,"看看這些漠北流民!你侄兒把他們騙到幽州修城牆,餓死的屍首正好為我所用!"
    古力森連的鐵麵具鏗然落地。他望著其中一具女屍腕間的狼牙鏈——那是羽陵部女子及笄時的聘禮。三年前他親手將這個叫阿茹娜的姑娘送到顧遠帳前,如今她腐爛的腹腔裏正蠕動著拜火教的屍蠱。
    "你以為他真是救世主?"張三金將屍蠱塞進男童空殼,"他在幽州糧倉摻的漠北黑鹽,足夠讓十萬漢人肝腸寸斷!"
    子時的更鼓穿透七重地磚,張三金割破九具懸屍的喉嚨。血水順著地磚溝槽匯成八卦,中央太極魚眼緩緩升起玉棺。棺中女子麵容蒼白如雪,卻似有生機,眉心血痣與顧遠母親的形狀近乎相同。
    "當年阿茹娜難產而亡,可是我親手接生的。"張三金撫過棺中人發間銀簪,"你猜顧遠若知他那死去的娘子成了活屍陣眼..."他狠狠擰動簪頭,棺底暗格彈出個青銅匣。
    古力森連的彎刀抵住張三金後心:"你答應過不碰羽陵部的人。"
    "我改主意了。"張三金笑著打開銅匣,九百隻屍蛾托起卷泛黃婚書,"顧遠在找這個吧?他父母在漠北假死的證據..."婚書在張三金手中自燃,灰燼中浮現潞州布防圖,"你說他若知曉雙親即將成為成陣中枯骨..."
    地宮突然震顫,東北角的"驚門"方位裂開縫隙。古力森連揮刀劈開湧來的屍潮,發現裂縫中嵌著半塊虎符——正是顧遠當年從朱溫身上扒下的那塊。
    "你的好侄孫在地宮動了手腳。"張三金踩著血八卦踏著禹步,"他在潞州城下埋的五百車火藥,足夠把整個河東道送上西天!"
    五更梆響時,古力森連站在地宮最高處的觀星台。他望著北方漸亮的星辰,腦中浮現起顧遠幼年練拳時的模樣——那孩子總在"狼顧式"收勢時偷瞥南方,眼中燃著他看不懂的火。
    "還在想月亮湖的族人?"張三金的聲音從屍蛾群中傳來,"不妨告訴你,蕭轄底的鐵騎已過白狼穀..."
    古力森連猛然轉身,彎刀劈散屍蛾群。紛揚的磷粉中浮現漠北輿圖,月亮湖畔正亮起血色狼煙。
    "顧遠用黑鹽毒殺了我三千先鋒。"張三金撫摸著玉棺中的阿茹娜,"我便讓瘟疫從潞州開始..."他突然扯開棺中人的衣襟,心口的豺狼刺青下爬出金線屍蟲,"你猜這蠱毒傳到幽州需要幾日?"
    古力森連的刀鋒在顫抖。他看見屍蟲背上刻著微縮的"丙戌"字樣,漸漸的,他終於明白顧遠為何執著於這個年號——那孩子早算到所有人心魔。
    "與我合作,瘟疫可止於黃河。"張三金將屍蟲裝進玉瓶,"否則..."他彈指擊碎觀星台的銅鑒,鏡中映出潞州百姓熟睡的麵容,"你聽,這些螻蟻還在等天明呢。"
    晨光刺破地宮裂隙時,古力森連的彎刀插在血八卦中央。他望著掌心蠕動的屍蟲,腦海中再次浮起二十年前那個雪夜——兄長抱著剛出生的顧遠跪在祭壇,求他放過這個命犯天狼的孩子。
    "我應你。"張三金將玉瓶係在他腰間,"但你要親手把顧遠引進潞州地宮。"屍蛾群嗡嗡作響,托起個繈褓,裏麵竟是顧遠父親當年佩戴的狼牙鏈。
    當第一縷陽光照進地宮,九百具懸屍齊聲開口。他們用顧遠幼年的聲音唱著羽陵部童謠,腐爛的聲帶震落牆灰,露出底層密密麻麻的"丙戌"刻痕。
    潞州城頭,顧遠突然捏碎茶盞。他望著南方升起的黑煙,保魂鈴無風自響。三百裏外的瘟疫正隨著商隊北上,而地宮深處的血池裏,阿茹娜的手指微微抽動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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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潞州城頭的鴉群突然南飛時,顧遠正挑破指尖。血珠墜入茶湯的刹那,他看見水麵倒影中阿茹娜臨盆那夜的臉——血色月光透過雲州會盟大帳的縫隙,將她慘白的唇染成妖異的紫。
    "公子,北鬥七子已至涿州。"祝雍掀簾的手頓在半空——正是他新提拔的毒蛇九子中黑先生。他看見顧遠將毒蟲教令牌按在滲血的紗布上,暗紅漸漸洇出"潞州"二字。
    "讓北鬥七子除黃逍遙外,由王暢帶領佯攻平州糧倉。"顧遠蘸血畫出太行山徑,"黃逍遙率毒蛇九子扮作流民混入潞州..."他突然捏碎茶盞,瓷片刺入掌心舊傷,"下月中旬16日後子時,我要地宮九門同開。"
    燭火搖曳間,顧遠腕間保魂鈴驟響。他猛然回頭,望見銅鑒中浮現的地宮血池——九百具懸屍的腐唇正一張一合,唱著他教阿茹娜的安胎曲。腐臭的音節穿透鏡麵,驚得案頭《百獸拳譜》無風自翻,停在"狼顧式"那頁的批注上…
    記憶如毒蛇齧心。那夜他改完拳譜趕回大帳,隻見古力森連抱著染血的繈褓,阿茹娜的屍身正在拜火教徒手中漸漸冰冷。金牧拽著他逃離時,他回頭望見叔公將狼牙箭插進自己左肩——如今想來,那箭偏了三分。
    "公子!"黃逍遙的密報驚醒幻境。信箋浸過屍毒,遇熱顯出潞州瘟疫分布圖,"南城已死七百,症狀似當年雲州..."
    顧遠緊聚雙眸,割破食指,將血抹在地圖"丙戌"標記處。血跡詭異地流向城西義莊,那裏停著昨夜暴斃的九十九口流民。
    子時的潞州城飄起陰雨。顧遠立在幽州城上,俯瞰中原大地,他似看到王暢用淬毒銀針挑起屍首眼皮:"瞳孔泛金,確是拜火教的屍蛾蠱。"針尖突然爆出青煙,屍身腹腔傳出振翅聲…
    顧遠回到住處時,暗處玉玨滾落——正是阿茹娜當年戴的聘禮。他強抑顫抖拾起玉玨,對著月光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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