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血弈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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銅雀台的地龍燒得正旺,朱溫卻覺得指尖發寒。他摩挲著新鑄的"大梁開平"金印,印紐上盤踞的五爪金龍在燭火中忽明忽暗。五日前潞州急報入京時,鎮國大將軍的紫金魚袋就懸在這方印璽旁,此刻正在他腳下化作齏粉。
"好個沙陀小兒!"朱溫將密報拍在鎏金輿圖上,潞州方位的朱砂標記震出裂痕。三日前李克用遣使送來的羊皮信還在案頭,上麵用突厥文寫著"河東馬場,可牧梁犬",字跡間沾著昭義節度使的血。
謀士敬翔輕搖麈尾,點在潞州城微縮沙盤:"上黨之地,據太行脊背。此地若在沙陀人手中,猶如鋼刀抵住河南咽喉。"他指尖順著濁漳河劃向澤州,"李嗣昭去年在此處屯糧三十萬石,足夠支撐太原守軍三年。"
朱溫抓起三支金箭,分別釘在潞州、澤州與高河鎮。箭羽上的翡翠墜子叮當作響——這是三年前汴河夜宴時,李克用醉酒後輸給他的賭注。
"康懷貞這個廢物!"他扯斷箭杆,木刺紮進掌心,"八萬大軍竟被五千沙陀輕騎困在溝塹裏。"血珠滴在澤州方位,那裏正貼著範居實剛送來的戰報——梁軍糧道昨夜遭襲,三百輛輜重車焚毀在羊腸阪。
屏風後轉出葛從周,這位剛平定鄂嶽之亂的悍將,甲胄上還帶著江漢的水汽:"末將願領玄甲軍馳援,十日必破潞州甕城。"他腰間新換的玉帶扣,正是朱溫上月所賜的西域貢品。
朱溫卻盯著沙盤上的太行陘道沉默。三日前宮中密探來報,李克用遣十三太保中的李存璋扮作商隊,在潞州城南收購硝石硫磺。這讓他想起去年冬月,顧遠派來的神秘使者獻上的"地火龍"圖樣——那種能噴火三十丈的機關,正需大量火硝。
"傳李思安。"他突然將半塊虎符擲給敬翔,"把康懷貞綁回來,朕要他的眼睛看看——"鎏金燭台重重砸在潞州城模型上,"什麽叫做破城,傳令下去,朕親率雄兵,踏平潞州斬李克用!"
潞州城頭,李嗣昭望著二十裏外的梁軍營火,手中馬奶酒泛起漣漪。三支響箭帶著綠磷火劃過夜空,這是接應的信號。他轉身對陰影中的人冷笑:"告訴顧公子,他要的九幽玄鐵,需用朱溫的頭顱來換。"
毒蟲教密室中,黃逍遙正用蛇信鏢在石壁刻錄梁軍布防圖。藍童突然按住他手腕:"東南巽位的氣流有變,梁軍在地下埋了火龍。"他匕首上的冰晶正飛速融化——這是地脈被火器擾動之兆。
赫紅立刻用赤練鞭纏住上方石板,沙土簌簌落下:"王暢的北鬥七子,此刻應該到澤州了。"銀鈴輕響,與二十裏外康懷貞大帳中的更漏聲共鳴。帳外突然傳來騷動,值夜士兵發現所有戰馬的蹄鐵都變成了赤紅色。
汴京皇城司地牢,康懷貞的慘叫聲驚起夜鴉。朱溫用金箭挑開他潰爛的眼皮:"看到什麽了?"血水順著箭槽流進玉碗,碗底漸漸顯出潞州城地宮的星圖。
"是...是九頭蛇..."被剜目的大將發起癲笑,"李克用和顧遠...在蛇腹裏..."話音未落,地牢磚縫鑽出七條碧鱗小蛇,咬碎他舌根後化作青煙。
三日後,李思安的大軍開拔時,每個士兵的鎧甲內側都縫著朱砂符咒。軍需官記錄的五百車糧草中,藏著七十二尊貼滿符紙的鐵匣——那是龍虎山天師特製的"破煞弩",專克陰邪之術。
潞州城頭,孔青的竹笛吹落最後一片秋葉。他腳下躺著七名梁軍斥候,每人天靈蓋都嵌著蛇形暗器。西南方的夜空緩緩亮起紫微星,那是顧遠在幽州啟程的信號。
當第一縷晨光照亮太行山隘時,潞州城地底傳來九聲鍾鳴。顧遠站在觀星台上,看著水鏡中緩緩開啟的青銅巨門。門縫裏滲出的黑霧裏,有個蹣跚學步的孩童身影正在凝聚。
"阿茹娜,你看..."他撫摸著畫像中人的鬢角,"我們的孩兒就要重見天日了……"
潞州城外的溝壕泛著詭異的青綠色,梁軍士卒每掘一寸土,便有腐臭的磷火從地底竄出。康懷貞的鐵甲沾滿粘稠黑液,他望著城頭飄揚的晉字旗,忽覺掌心刺痛——昨日掘出的契丹狼符竟在皮肉上烙出"丙戌"焦痕。
"報!南麵澤州急訊!"斥候的嘶吼驚起屍鷲,密函上的血手印依稀可見範居實的虎符紋。康懷貞展信刹那,信紙自燃,青煙中浮出漠北騎兵的虛影:"李克用的沙陀軍...怎會有契丹狼騎混編?!"
三百裏外的亂葬崗,顧遠勒馬望著潞州方向的衝天怨氣。他突見琉璃鏡閃起黑光——這是張三金催動噬魂陣的征兆。遠處,王暢跑來捧出鎏金密匣:"晉王已同意會麵,但要求先見耶律阿保機的盟書。"
顧遠冷笑,從袖口中取出半枚玉玨:"把這東西浸過蛇膽酒交給李存勖。"玉玨遇血顯出的契丹文,正是三年前阿保機與朱溫密謀瓜分河東的盟約。信天翁腳環的青銅鈴隨風作響,將潞州地宮的屍腐氣送入北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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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天監的渾天儀逆向旋轉,範文咳著血將算籌插入地磚裂縫。他望著《撼龍經》上浮動的金芒,撕開中衣——胸前的黃河脈紋正從巴顏喀拉山處斷裂。
"取硝石硫磺!"範文踹翻朱友珪送來的毒酒,在青磚上繪出倒懸星圖,"噬魂陣改的是地脈走向,潞州城下的屍水..."他猛然將銀針刺入"天牢"星位,監外突然傳來梁軍潰敗的號角。
李思安的重甲騎兵衝入潞州北門時,城頭忽然墜下九百具腐屍。屍身炸開的毒煙中,晉軍機關獸的銅眼泛著幽藍——正是顧遠從契丹帶回來送給朱溫老賊的"禮物"——漠北黑鹽。沙陀騎兵的麵巾浸過漠北黑鹽,刀刃劈砍間將梁軍鐵甲蝕出蜂窩孔洞。
"放箭!"康懷貞的嘶吼被屍鷲啼鳴淹沒。箭雨穿透毒霧的刹那,範文在欽天監頂樓轉動河洛盤。二十八宿方位驟變,狂風卷著硝石粉灌入地宮裂縫,將張三金的屍蛾群燒成漫天火雨。
高河鎮晉軍大帳內,李存勖把玩著染血的玉玨。當"丙戌"密文遇燭火顯出潞州布防圖時,他猛然將匕首抵住王暢咽喉:"顧遠既要借我之手除朱溫,為何在幽州糧倉下毒?"
帳外忽起狼嗥,顧遠掀簾而入,掌心的黑鹽隨話音灑落:"那三百車粟米本是給耶律阿保機的貢品。"他扯開李存勖的護心鏡,露出心口淡化的狼牙印,"三年前雲州會盟,晉王的暗傷該發作了吧?"
子時的潞州地宮震顫不止,張三金將九百童男女推入血池。古力森連的鐵麵具裂開縫隙,他望著池中浮起的青銅棺,憤怒揮刀斬斷操控屍潮的蠱絲:"你答應過不傷漠北族人!"
"晚了。"張三金擰動棺蓋的狼頭雕飾,漠北月亮湖的虛影在池麵顯現,"當顧遠踏入潞州那刻,月亮湖的陣法就已..."棺中突然射出血箭,洞穿他枯槁的掌心。
黎明前的潞州城牆轟然崩塌,範文站在欽天監廢墟上,望著黃河脈紋重新接續。他手中的《撼龍經》殘頁突然自燃,灰燼拚出顧遠的身影:"原來你早算到噬魂陣需龍脈為引..."
三百裏外的亂軍陣中,顧遠扯下李思安的頭盔。當"丙戌"刺青在敵將後頸顯現時,他似想起阿茹娜臨死前的耳語:"孩子...在龍脈交匯處..."
潞州城頭的晉字旗浸透毒血,李存勖的彎刀插在地中。顧遠望著南逃的梁軍殘部,袖中保魂鈴無風自鳴——地宮深處的張三金正將青銅棺沉入暗河,棺中嬰孩的啼哭與月亮湖波濤共振。
範文嘔血修補最後一段龍脈時,忽見星圖中"丙戌"主星大亮。他撕開欽天監地磚,露出前朝遺留的青銅狼符——其紋路與顧遠心口刺青,竟是一對陰陽雙生。有道是
屍壕磷火照夜途,毒煙蝕甲化骷骨
龍脈倒懸驚紫微,契書染血現狼圖
機關銅眼映前朝,渾天逆轉鎮冥府
誰執陰陽雙生符,敢問蒼茫誰主浮
究竟戰局會向何處發展?中原的逐鹿終於開幕!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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