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溫柔鄉下的沉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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卯時的晨露凝在雕花窗欞上,喬清洛踮著腳取下晾在簷下的藥布。昨夜暴雨衝淡了鹽場的血腥氣,卻在她裙裾上留下淡黃鹽漬。她抱著烘暖的布巾輕手輕腳推門,正撞見顧遠裸著上身對鏡換藥。
"你!"她慌忙轉身,藥包裏的艾草灑落滿地,"傷沒好全就敢..."
銅鏡裏映出顧遠促狹的笑:"喬女俠深夜追凶的膽量哪去了?"他故意將染血的繃帶拋到她腳邊,"這蝴蝶結打得甚妙,今日還要勞煩..."
喬清洛紅著臉搶過藥瓶,指尖觸到他結實的腰腹時觸電般縮回。顧遠忽然握住她手腕,將人帶到膝頭:"昨日教你的白鶴銜梅可練熟了?"溫熱的呼吸拂過她耳垂,"為師要查驗功課。"
窗外傳來史迦的輕咳。喬清洛如受驚的兔子跳開,撞翻的青瓷碗在顧遠腳下碎成八瓣。五毒教主倚著門框冷笑:"顧大俠這傷養得愜意,倒把城南火藥庫忘幹淨了。"
鹽倉地窖的陰冷被喬清洛用茜紗遮得嚴實,牆角錯金香爐燃著安神香。顧遠枕在她膝頭假寐,任由少女用銀簪挑著蜜餞喂到嘴邊。
"這是西市張婆子的杏脯..."她故意把蜜餞在顧遠鼻尖晃過,"某人說傷愈後要帶我去嚐..."
顧遠啟唇咬住銀簪,舌尖卷走蜜餞時故意舔過簪頭:"明日就去。"他指尖纏繞她垂落的青絲,"把城東胭脂鋪、城北說書坊都逛遍。"
地窖暗門隱隱洞開。史迦拎著滴血的蛇鞭進來,靴底鹽粒在青磚上刮出刺耳聲響:"教主,幽州飛鷹傳書已擱置三日。"她將密信拍在案上,震得案上碗叮當,"太原鹽道被晉王殘部截斷,一百弟兄等著示下!"
喬清洛慌忙起身,卻被顧遠按回繡墩:"急什麽。"他漫不經心拆開火漆,"讓老三帶人去陪他們玩玩..."
"玩?"史迦的蛇鞭劈碎藥罐,"來石洲前你親定的圍剿方略呢?說好的子時火攻呢?"她扯開顧遠衣襟,露出新愈的箭疤,"這身傷換來的鹽道,就要毀在兒女情長裏?"
喬清洛蹲在鹽場西角喂海東青,看著史迦摔門而出。暮春的柳絮沾滿衣袖,她無意識地將肉條撕成碎末——這是顧遠教她馴鷹的法子,如今倒用來逃避那雙總噙著笑意的眼睛。
"小沒良心的。"溫暖大氅忽然裹住肩頭,顧遠奪過她手中肉塊,"喂了三天還不認主?"他吹響鷹哨,猛禽乖順地落在他臂鞲,"要這樣..."
喬清洛看著他小臂繃緊的肌肉線條,猛得將肉沫砸過去:"誰要學這些!"她轉身撞翻鹽車,"史姐姐說得對!你這半月除了逗鷹喂魚,可還記得自己是..."
話音戛然而止。顧遠從背後環住她,下頜抵著她發頂:"記得,我是清洛的專屬病號。"他變戲法似的摸出支鎏金步搖,"城南新打的,賠你摔碎的簪..."
史迦在望樓上攥碎窗欞。月光映著鹽倉外遊蕩的晉王暗探,而她派去幽州的死士至今杳無音信……
子時的梆子聲驚起夜梟。史迦踹開東廂房門時,顧遠正執筆為喬清洛描眉。硯台翻倒在《漕運圖》上,墨跡汙了太原鹽道的標記。
"好玩嗎?"史迦甩出七封急報,"滄州分舵遭襲!幽州暗樁被拔!你養傷的三十七日..."蛇鞭劈碎妝鏡,"足夠晉王殘部重建三個煉鹽場!"
喬清洛的眉黛畫歪在鬢角。她看著顧遠隨手將急報墊在藥碗下,喉間突然泛起苦澀:"午間...你說要教我識星圖..."
"明日再教。"顧遠笑著擦去她額角墨漬,"今夜有上元燈船..."
史迦的蛇鞭纏住喬清洛脖頸:"妖女!你給他灌了什麽迷魂湯!"她扯開妝奩暗格,成堆的蜜餞紙包散落出來……
喬清洛在窒息中摸到顧遠送的步搖。尖銳的簪尾刺入史迦手背時,她看見顧遠眼底閃過的寒芒——與那日擂台殺晉王死士時一模一樣。
"鬧夠沒有?"顧遠捏住史迦命門,"五毒教何時輪到你做主?"他將喬清洛護在身後,內力雄踞掌心蓄勢待發,"滾去收拾幽州殘局!"
史迦撞碎屏風跌出門外。喬清洛攥著斷裂的步搖,突然看清鏡中自己歪斜的眉黛——像極了顧遠這幾日潦草批複的密信。
鹽倉外傳來晉王殘部的喊殺聲。顧遠將喬清洛塞進密室,轉身時的眼神冷若冰霜:"乖,數到三百下..."
石門閉合的刹那,喬清洛終於看清他袖中滑落的染血密函——七日前幽州五毒教分壇淪陷,五毒教左護法戰死。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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