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絕望後的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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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刺客!"史迦的銀鞭劈開窗欞的刹那,顧遠翻身躍上飛簷。他特意用契丹語嘶吼了聲"納命來",手中彎刀卻使了招北鬥七子的"搖光式",刀鋒在瓦片上刮出七點火星。
喬清洛的軟劍如銀蛇出洞,劍尖卻在觸及他麵門前陡然凝住:"等等!這刀法..."孕婦的身子不便騰挪,她竟將劍柄咬在口中,雙手結出顧遠教的百獸心法。屋簷下的青銅鈴無風自動,震出帶著迷香的音波。
顧遠心底暗笑,足尖故意在青苔上打滑。他狼狽地滾落庭院,順勢將彎刀插進石縫,擺出契丹武士慣用的跪殺式。人皮麵具下的臉頰抽動著,憋笑憋得幾乎要穿幫。
史迦的靴踏碎三片琉璃瓦,鞭梢卷著三十七根淬毒銀針。"耶律氏的狗也配用中原刀法?"她淩空甩出的鞭花暗含五毒教秘傳的"靈蛇三叩首"。
顧遠就勢使個鐵板橋,後仰時用突厥語罵了句髒話。彎刀在掌心旋出朵虛花,刀背精準磕飛毒針,暗中卻用內力將其中三根引向喬清洛腳邊的方向——他算準了史迦定會回救。
果然,紫色身影如驚鴻掠空。史迦甩出腕間銀鐲擊落毒針的刹那,顧遠騰空躍起,彎刀劃過她肩旁時故意割裂自己的袖管。布片飄落在喬清洛腳邊,露出內襯的狼頭刺繡——針腳卻是石洲繡娘特有的雙麵回紋繡。
"小心他的..."喬清洛的警示卡在喉間,她踉蹌著扶住石桌,卻見那契丹武士反手擲出個陶罐,炸開的煙霧裏遊出十二條碧鱗小蛇。
史迦的冷笑聲穿透毒霧:"姑奶奶玩蛇的時候,你還在喝馬奶呢!"她咬破舌尖噴出血霧,小蛇調頭撲向顧遠。五毒教主趁機甩出腰間錦囊,七十二枚孔雀翎如暴雨傾瀉。
顧遠就等這招。他佯裝狼狽地滾向喬清洛,卻在貼近時突然變招,左手使出毒蛇九子中黃先生的"蠍尾手",右手卻是喬清洛那時使的"白鶴展翅"。這番雜糅的招式果然讓二女愣怔半息,他趁機扯落喬清洛腰間香囊。
"還來!"喬清洛的軟劍突然纏上他手腕,劍穗金鈴叮咚作響。這是他們那夜係的合歡鈴,此刻卻好似成了索命符。顧遠忍著笑用契丹語求饒,暗運內力震碎腕間人皮,露出底下偽造的狼頭刺青——正是三年前被他手刃的耶律部死士圖騰。
史迦的銀鞭卷住他脖頸:"說!誰教你北鬥七子劍法?"鞭梢毒刺離咽喉僅半寸。
史迦的銀鞭在頸間收緊時,顧遠嗅到了她袖口的斷腸草香。這是五毒教秘籍拚命的征兆,他卻在麵具下勾起嘴角——好戲終於要來了。
"美人好辣。"他故意用契丹腔調拖長尾音,內力猝然暴漲三成。北鬥閣的青磚地麵陡然龜裂,史迦的銀鞭竟被震成七截,每截斷口都整整齊齊如刀削。
喬清洛的軟劍化作銀虹刺來,劍鋒卻在離他咽喉三寸處凝住——顧遠雙指夾住劍身一抖,翡翠劍穗上的合歡鈴叮咚亂響:"中原女子都這般心急?"他順勢旋身,袖中彈出條綢帶纏住喬清洛腰肢,孕肚被綢緞托得穩穩當當。
"放開她!"史迦又甩出十二枚孔雀翎,卻故意偏了半寸。顧遠就勢抱著喬清洛騰空而起,足尖在暗器上輕點如踏蓮,落地時孕婦繡鞋尖剛好挑起史迦的銀鐲。
妝台的銅鏡映出三人身影。顧遠將喬清洛按坐在菱花鏡前,五指虛扣她雪頸:"這麽美的脖子..."他俯身時嗅到熟悉的茉莉香,喉結滾動差點破功,"該掛幾串狼牙項鏈才夠味。"
史迦的銀簪破空而來,被他咬在齒間:"姐姐莫急。"內力催動下,簪頭的蠍子噴出紫色煙霧——正是五毒教的"醉芙蓉"。喬清洛趁機反手點向他膻中穴,卻被捏住手腕。
"孕婦不該動武。"顧遠拇指摩挲她腕間,實則暗渡內力探查胎息。確認無恙後,他反手扯開史迦的腰封:"不如姐姐先陪本將玩玩?"
紫綢飄落間露出貼身軟甲,顧遠瞳孔微縮——那是阿古拉去年送給史迦的生辰禮,甲片間還嵌著潞州戰役的箭鏃。這番遲疑給了史迦機會,她屈膝頂向他下腹時,裙擺翻出三十七根毒針,而後她用盡內力掐住眼前這個契丹男人的脖子。
絞住男人脖頸時,史迦感到內力如泥牛入海。契丹武士的瞳孔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金芒,五指如鐵鉗般扣住她的腕脈。她引以為傲的蠱毒竟在經絡中凝滯不前,仿佛一個綿羊遇見了真正的山林之王。
"五毒教主不過如此。"沙啞的契丹腔調裏藏著毒蛇般的嘶鳴。男人猛地將她摜向梁柱,史迦的後背被直直地抵在牆上,與此同時,她看見喬清洛的拳到半途驟然凝滯——那混蛋竟用另一隻手握住她的小手腕,順勢將孕婦攬入懷中。
"放開她!"史迦咳著血沫甩出淬毒銀針,卻見男人抱著喬清洛旋身如舞。毒針釘在描金屏風上,恰好勾勒出交頸鴛鴦的輪廓。喬清洛的孕肚被綢帶勒出驚心動魄的弧度,金線繡的並蒂蓮在撕扯中綻開線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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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遠的手掌貼上喬清洛後腰時,險些被熟悉的體溫燙穿偽裝。他故意用彎刀挑開孕婦的束腰,襦裙散落如凋零的荷瓣。"中原女子果然細皮嫩肉。"刀背沿著鎖骨滑向起伏的胸線,在褻衣係帶處曖昧地打轉。
喬清洛的眼淚砸在刀身上,濺起細小的水花:"你若敢...顧遠定將你碎屍萬段..."她瞪大雙眼——男人後頸有道舊疤,與印象中顧遠那道的位置分毫不差。但這個念頭轉瞬即逝……
史迦奮力擲出腰間最後的錦囊,二十七隻血翅蜂撲向男人後頸。顧遠就勢將喬清洛按在妝台前,銅鏡映出他撕開孕婦肩衣的暴行。"看著!"他強迫喬清洛抬頭,"看著你的好姐姐怎麽被毒蜂啃成白骨!"
蜂群在觸及男人的刹那瞬間僵直墜落。史迦的瞳孔劇烈收縮——這是北鬥七子老二的"凝冰訣",但運功方式分明帶著毒蟲教的陰毒。她終於意識到,眼前之人對他們的武學了如指掌。
"看來要加點料。"顧遠拿起喬清洛梳妝鏡前的香粉扔進香爐,青煙頓時化作猙獰鬼麵。這是史迦親手調的安神香,此刻卻好似成了催情霧。喬清洛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腹中孩兒也似有動,仿佛在抗議這荒誕的劫難。
史迦的銀簪刺向太陽穴欲自絕,卻被勁風掃落。男人鬼魅般欺近,厚重的氣息噴在她耳畔:"教主大人想死?"粗糙的手指劃過她鎖骨處的守宮砂,"別急,等本將享用完你的好妹妹..."
妝奩被掃落在地,喬清洛珍藏的同心結滾到史迦腳邊。那是用顧遠的戰袍金線編織的,此刻沾滿塵灰。史迦暴起撞向男人下盤,卻被掐著脖子提起。她看見喬清洛絕望地摳撓梳妝台……
"別碰她!"喬清洛嘶吼著扯斷珍珠項鏈,"我隨你處置..."渾圓的珍珠顆顆碎裂,像極了那夜雨時顧遠為她戴上的那串聘禮。男人狂笑著將她拖向床榻,史迦的銀牙咬破舌尖,可卻連催動本命蠱使用以命搏命秘術的招式都被詭異的內力封住。
顧遠長笑震落簷角冰淩,抱著喬清洛在屋中穿行。史迦用盡最後力氣拿起手中銀簪亂刺,銀簪次第劃過他衣角,將契丹長袍削成流蘇狀,卻連孕婦的裙裾都沒沾到。當最後一下插進地磚時,他恰好將喬清洛放回軟榻,孕肚下的鵝羽墊子都沒驚起半根絨毛。
顧遠的手掌扣住她後頸,指腹摩挲著曾經親吻過成千上百次的胎記。孕婦的淚水浸透人皮麵具邊緣,喉結在偽裝下艱難滾動。
"求您...別傷害孩子,孩子還沒見過太陽..."此時,顧遠感覺炙熱血珠滲進腕間偽裝的狼頭刺青——那裏藏著真正的皮膚,此刻燙得像烙鐵。
"洛兒!"他脫口而出的中原話讓二女同時僵住。
銅鏡裂痕間映著交疊的人影。顧遠的麵具碎片簌簌掉落,露出被淚水浸透的下頜。喬清洛的指尖懸在那道熟悉的箭疤上,像是觸碰易碎的琉璃。鹽倉的晨風卷著鹹澀灌入窗欞,將她鬢角的茉莉香吹散在風裏。
更漏聲恰在此刻響起。顧遠扯下麵具,臉上還粘著半截假須:"史姑娘這"五毒秘術"使得漂亮,隻是..."他指尖捏著瓷瓶晃了晃,"下次記得毒蜂培育用三年陳的鶴頂紅,新釀的毒性差些意思。"
史迦愣了半天,一巴掌甩在顧遠脖頸旁:"混賬東西!"五毒教主罵著罵著卻紅了眼眶,"知不知道清洛妹妹這三個月..."
當啷——
銀簪也墜落於地,在青磚上彈跳三下方才靜止。五毒教主踉蹌著扶住博古架,鎏金香爐滾落腳邊,香灰潑灑出扭曲的卦象。她看著那個本該在千裏之外養傷的男人,此刻正被喬清洛的淚水染濕前襟,喉間發出困獸般的嗚咽。
"真的是..."喬清洛的拳頭砸在顧遠胸口,卻軟得像三月柳絮,"真的是你..."孕肚隔著衣衫傳來胎動,像是孩兒在控訴父親的荒唐。
顧遠的手掌貼上她後腰,百獸功法的暖流如春溪化凍。"洛兒莫怕..."他低頭時,喬清洛的鼻尖蹭過他未卸淨的假須,刺癢勾起初入洞房的記憶——那時他也特意留少許蓄須逗她,被她嬌嗔著拿金剪絞了個幹淨。
"你混賬!"喬清洛驟然發狠咬住他肩頭,門牙陷進契丹皮袍的狼頭刺繡,"四個月...你知道這四個月..."哽咽堵住未盡之言,化作肩頭漸漸暈開的濕熱。顧遠紋絲不動地受著,直到血腥味混著她唇齒間的沉水香漫開。
史迦默默拾起破碎的菱花鏡,銅片拚接出男人後背的傷痕——那些曾為喬清洛擋過的箭,此刻正在晨光裏無聲訴說。她在顧遠耳畔低語道:"戲弄孕婦的賬,等清洛哭夠再算。"
喬清洛的哭聲漸弱成抽噎時,顧遠已用袖角蘸著藥膏,將她磨破的掌心細細包紮。孕肚隨著呼吸起伏,金線繡的並蒂蓮綻開線頭,露出內襯上歪扭的補丁——是他中箭那夜,她匆匆縫就的……
"王掌櫃在粗鹽裏摻石膏..."她揪住顧遠衣襟,"契丹人要的三百斤礦鹽..."淚珠懸在睫毛上將落未落,"這些爛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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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解決了。"顧遠吻去她眼角的鹹澀,"東市糧倉的暗道填了寒鐵粉,滄州來的鹽船換了新舵手。"指尖撫過她腕間淤青,"我的洛兒把石洲打理得很好,比我在時好的多。"
史迦冷笑道:"子時查賬,醜時巡礦,寅時..."她掀開喬清洛袖口,露出密麻麻的針眼,"實在太累了就用五毒教的醒神蠱提勁。"
顧遠的手顫了顫。他記得那夜在武當山,藍譽師傅跟他多次說過:你心上人正在飲鴆止渴。你……
顧遠將耳朵貼在她腹間,突然吃痛:"好小子,比你娘還凶!"抬頭時正迎上喬清洛破涕為笑的臉,淚珠還掛在睫毛上,卻已染了笑意。
史迦默默拾起滿地暗器,發現每件凶器都早不知何時被做了手腳:毒針的尖頭被細蠟封住,彎刀根本沒開刃,刃口初害沾著安神香,就連最致命的孔雀翎,尾羽都浸著安胎藥……
晨光緩緩爬上喬清洛的繡鞋尖,將滿地狼藉照得分明。撕碎的契丹戰袍旁躺著半塊酸杏幹,糖漬在地磚上勾出滑稽的笑臉。顧遠單膝跪地,近八尺的身量讓這個姿勢顯得格外笨拙。
"是為夫錯了。"他捧起喬清洛的足踝,褪下她的的羅襪,"在武當山每日對著月亮描你的畫像,藍譽師傅說我這叫..."喉結滾動間,耳尖泛起可疑的紅,"相思成疾。"
喬清洛的腳趾蜷縮在他掌心:"所以扮契丹賊人來治病?"孕肚隨著悶笑輕顫,"史姐姐,五毒教可有治癔症的方子?"
"有倒是有。"史迦把玩著淬毒銀針,"需將負心漢吊在礦洞,每日受穿山甲蠱啃噬三個時辰。"她用力掐住顧遠脖頸,"妹妹覺得這藥方可好?"
晨光穿透窗紙時,北鬥閣外傳來鹽工號子。顧遠抱著熟睡的喬清洛,對史迦比口型:"下次扮突厥可汗?"
五毒教主甩來的銀針釘在他耳畔,針尾纏著張字條:"再敢胡鬧,閹了做太監!"
日上三竿時,鹽倉傳來新雇工唱號的聲音。喬清洛枕在顧遠膝頭,發間茉莉香混著他身上的沉水香。男人的手掌貼在她腹底,內力化作暖流疏導胎氣。
"孩兒說想聽爹爹唱行軍曲。"她捉住顧遠的手指按在某處鼓包,"方才鬧得凶,這會兒倒是乖巧。"
顧遠低哼起雲州夜巡的小調,沙啞嗓音驚飛簷下灰鴿。史迦在門外翻曬毒草,揚聲道:"第七礦洞的硫磺..."
"我已密信讓北鬥七子老三去處理。"顧遠頭也不抬,"順便揪出了三個契丹細作,此刻該吊在城門口了。"
喬清洛支起身子,五尺的嬌小身形整個籠在他陰影裏:"你早就...啊!"驚呼被吞進突如其來的吻。顧遠托著她的後頸,指腹摩挲著被算盤硌出的紅印:"我的女諸葛也該歇歇了。"
暮色染紅鹽倉琉璃瓦時,顧遠正給喬清洛染指甲。鳳仙花汁混著珍珠粉,在孕肚投下的陰影裏泛著柔光。史迦倚門看著,拋來卷泛黃的書簡。
"五毒教新研的安胎方。"她故意板著臉,"某些人再胡鬧,當心孩兒生出來會扮鬼臉。"
喬清洛笑著翻開書簡,漸漸愣住——夾頁裏掉出串翡翠腳鈴,鈴身刻著塞北的星圖。"這是?"
"曾經某位大公子跪穿三塊搓衣板換的。"史迦瞥了眼顧遠膝蓋還殘留一絲的淤青,"說是孩兒踢騰時,聽著鈴聲便知爹爹在守著呢。"
晚風送來遠處駝鈴,與翡翠鈴音應和成雙。喬清洛將顧遠的手按在腹底:"孩兒說...要爹爹保證..."
"保證再不做戲嚇娘親。"顧遠鄭重吻上她眉心,"保證每日給孩兒唱行軍曲。"掌心下的胎動好似動得歡快起來,像是星子落進塞北的月光。
喬清洛的淚水決堤,她顫抖著扯開他的衣襟,腦袋靠上那厚實的胸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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