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顧遠的憂愁,回憶篇結束!新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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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元906年末,朔風卷過幽州城頭,刮在臉上如同鈍刀割肉。劉仁恭裹著厚重的貂裘,站在節帥府的高閣上,望著城外契丹大營連綿的燈火,眉頭卻難得舒展幾分。多虧了那位“顧公子”的神鬼手段,耶律阿保機這頭猛虎的利爪,硬是被暫時鎖在了幽燕的群山之外。捷報頻傳,軍心稍定,連帶著他枯槁的臉上也透出了一絲活氣。
    “報——!”一名心腹親衛疾步衝上高閣,聲音帶著長途奔波的嘶啞與驚惶,“大帥!契丹王庭急變!痕德堇可汗…重病將死!”
    “什麽?!”劉仁恭猛地轉身,貂裘滑落半邊肩頭也渾然不覺,渾濁的眼睛瞬間瞪圓,“耶律洪要死了?何時?為何這樣?”
    “就在三日前!”親衛喘息著,遞上一卷沾著汙血和塵土的皮卷,“據…據咱們埋在契丹王庭的‘釘子’拚死傳出的消息,痕德堇可汗急火攻心,吐血瀕死!據說…據說與他派去牽製耶律阿保機的長子被耶律德光當眾格殺有關!阿保機前些日子進攻我雲州邊鎮失利,損兵折將,其手下迭剌部貴族當庭辱罵痕德堇‘昏聵無德,沉迷酒色,不配為汗’!王庭亂成了一鍋粥!”
    劉仁恭一把抓過皮卷,手指因用力而顫抖。皮卷上字跡潦草,帶著血汙,卻將契丹王庭的劇變勾勒得驚心動魄:痕德堇眾叛親離,好似要暴斃汗座;阿保機之弟耶律剌葛、耶律迭剌等人蠢蠢欲動,以維護“三年選汗”祖製為名,串聯各部;阿保機看似因進攻幽州受挫而威望受損,實則借機清洗異己,其子耶律德光更是狠辣出手,直接鏟除了痕德堇最後的血脈牽製…
    “王庭有變…果然有變!天助我也!天助我也!”劉仁恭喃喃自語,隨即爆發出近乎癲狂的大笑。痕德堇這棵大樹一倒,他劉仁恭北麵最大的威脅耶律阿保機,此刻必然深陷汗位爭奪的泥潭,哪還有餘力南顧幽州?壓在心頭數年的大石,仿佛瞬間挪開!
    就在這時,閣樓樓梯響起沉穩的腳步聲。顧遠一身玄色勁裝,外罩灰色鬥篷,帶著北地寒夜的凜冽氣息走了上來,身後跟著沉默如山的王暢。
    “劉帥。”顧遠微微頷首,目光掃過劉仁恭手中緊攥的染血皮卷,再看向他因激動而漲紅的臉,心中了然。時機到了。
    “顧公子!你來得正好!”劉仁恭揮舞著皮卷,迫不及待地將王庭劇變道出,末了難掩興奮,“阿保機自顧不暇!我幽州可高枕無憂矣!”
    顧遠臉上適時地浮現出凝重與一絲“憂心忡忡”,他沉聲道:“劉帥,此訊我赤磷衛亦已探明。王庭劇變,禍福難料。痕德堇可汗乃我主,今不幸蒙難,王庭內諸弟指耶律剌葛等人)借祖製發難,局勢危如累卵!”他刻意加重了“我主”二字,將自身立場牢牢釘在耶律洪遺忠之上。“可汗於顧某恩重如山,臨終密令已至,命我火速北返,穩定大局,助新汗平亂!遲則生變,恐契丹八部崩解,則阿保機若緩過氣來,或與反對新汗之部合流…幽州危矣!”
    他的話語半真半假,將耶律洪之死與契丹內部因“三年選汗”傳統而必然爆發的權力鬥爭捆綁在一起,更將幽州的安危與契丹王庭的穩定詭異地掛鉤。劉仁恭正處於強敵暫退的狂喜和對“顧公子”身後神秘力量的敬畏中,聞言毫不懷疑,隻覺得顧遠所思深遠!
    “顧公子忠義無雙!本帥豈敢阻攔!”劉仁恭立刻表態,甚至帶著幾分討好,“公子何時動身?可需本帥派兵護送一程?”
    “軍情如火,即刻便行!”顧遠斷然道,“護送不必,人多反招耳目。顧某輕裝簡從,自有部屬接應。劉帥隻需按此前約定,穩守幽州,勿給阿保機殘部可乘之機,便是對可汗的恩情,對顧某北行,最大的助力!”他再次強調劉仁恭“穩守”即可,徹底絕了對方可能生出的、趁契丹內亂撈一把的危險心思。
    劉仁恭自然滿口答應,親自將顧遠和王暢送至府門,看著他們帶著十餘名精悍護衛的身影迅速沒入幽州城黎明前的黑暗,心中一塊石頭落地,隻覺得神清氣爽。
    然而,顧遠一行並未向北。甫一脫離劉仁恭視線,他們便在赤磷衛早已安排好的秘密據點迅速改換行裝,銷毀一切與契丹相關的標識。顧遠脫下玄色勁裝,換上一身質料上乘卻並不張揚的深青色儒袍,外罩狐裘,腰間懸玉,儼然一位氣度雍容的關西巨賈。王暢則扮作賬房先生模樣。
    “老顧,依計去汴梁?”王暢低聲問,手中已攤開一份標記著無數暗記的輿圖。
    幽州城頭的朔風卷著最後一絲暖意遠去,顧遠站在北門營盤的望樓陰影裏,指尖是赤磷衛用命換來的三封密報。冰冷的字跡刺破羊皮:
    其一,契丹王庭。痕德堇可汗嘔血暴斃金狼座!其子奉密令牽製阿保機,被耶律德光當庭格殺!迭剌部貴族群起攻訐,斥痕德堇“昏聵失德,不配為汗”!阿保機借征幽州失利之機,借勢清洗,王庭權柄更迭隻在旦夕。信末染血——傳訊者被滅口前最後的印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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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二,汴梁。 赤磷衛“蛛網”密語:梁王朱溫新修地宮落成,疑有高人以“九宮鎖龍”之局強聚中原龍氣,助其稱帝!拜火教“蛇”、“蠍”二堂精銳過去一月化整為零,秘密潛入汴梁,目標直指梁王府!朱溫近三日未露麵。
    其三,潞州。毒蟲教“銀蛇”銀蘭暗線急遞:潞州節度使丁會府邸地下有大規模秘密工程,民夫皆啞,監工為拜火教黑袍祭司!工程方位走勢,好似您曾說的秘卷中所載“地脈逆鱗”之位!疑為張三金“改脈奪運”邪陣核心節點!
    三股寒流在顧遠脊梁竄起,最終匯成一道冰河——時間不多了!
    張三金這老魔頭,雙管齊下!一邊在汴梁覬覦朱溫這頭即將登基的猛虎,欲借控其心神,挾天子以奪中原氣運;一邊在潞州丁會處秘密布下改脈邪陣,釜底抽薪,直接篡奪維係天下的龍脈根基!無論哪邊得手,都將是一場席卷天下的浩劫!而他顧遠,將成為棋盤上被碾碎的棄子!
    “劉仁恭…”顧遠望向節度使府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幽州這顆棋子,價值已盡。他需要更大的棋盤,更混亂的旋渦,來攪碎張三金的布局!
    “傳令!”聲音不高,卻似金鐵交鳴,割裂寒風。心腹影七、炎鋒、嶽山、赫紅、王暢及北鬥諸子肅立如標槍。
    第一步:金蟬脫殼,禍水南引。
    “影七。”赤磷衛統領無聲跪倒。
    “即刻偽造痕德堇‘臨終密令’:讓顧遠扮作契丹叛臣,攜其部‘天眼’秘寶投梁!讓劉仁恭‘親信’得知,以這個渠道泄露此訊。我要劉仁恭深信,我奉密令南下汴梁,是為耶律洪殘部尋朱溫作靠山,對抗阿保機!”顧遠將一份早已備好的、蓋著偽造金狼火漆印的皮卷遞出。利用劉仁恭對耶律洪殘餘力量的敬畏和對“顧公子”的信任,讓他成為自己南下最合理的掩護和傳聲筒。
    “遵命!”
    第二步:明修棧道,暗毀龍池。
    “王暢。”
    “在!”
    “你率北鬥七子除左耀及半數赤磷衛,持我關西巨賈‘顧明遠’路引,先行潛入汴梁。”顧遠遞過厚厚一疊身份文牒與銀票,“任務一:動用一切資源,摸清梁王府地宮構造、守衛輪換、朱溫行蹤!尤其是地宮‘九宮鎖龍’陣眼所在!任務二:在汴梁散布流言——契丹有異寶‘瀚海星圖’,可窺國運,落於流亡貴族之手,欲獻朱溫求存!把水攪渾!”
    “主上…那地宮?”王暢敏銳捕捉到關鍵。
    “地宮我自處置,你無需知曉細節。”顧遠斷然截住話頭。九宮鎖龍局牽涉祖父秘傳,知道的人越少,越安全。王暢心頭一凜,不再多問,躬身領命。
    第三步:毒蛇出洞,燕雲血洗。
    “嶽山!赫紅!”
    “在!”土龍衛頭目與毒蟲教主同聲應諾。
    顧遠將一枚蠟丸彈入赫紅掌心,又將一枚刻著百獸圖騰的骨牌交給嶽山:“蠟丸內是燕雲十六州拜火教所有明暗據點、錢糧樞紐、信鴿巢穴名錄!骨牌為信,交予金牧!令你二人:土龍衛為刀鋒,毒蛇九子為毒牙!七日內,名單上所有名字連同其巢穴,從世間抹去!斬草除根,不露痕跡!行動代號——‘肅清’!做完此事,赫紅即刻帶金蛇何佳、銀蛇銀蘭及教中好手二十人,和部下所有精銳,持此圖…”他又遞過一張薄絹,上麵是潞州丁會府邸地下秘道推測圖,“北上漠北黑沙隘與金牧匯合!嶽山所部,於肅清後化整為零,向潞州方向運動待命!”
    “領命!”二人眼中殺機凜然。
    第四步:誘餌入彀,請君離巢。
    “左耀!”北鬥老五踏前一步。
    “你精於口技、通契丹各部俚語。”顧遠盯著他,“即刻改扮契丹行商,混入汴梁黑市!散播消息:契丹叛部‘古日連餘孽’顧遠,攜其祖‘天眼’所遺秘寶,已秘密抵汴,欲獻寶梁王,換取庇護對抗阿保機!尤其要讓拜火教在汴梁的暗樁‘無意’探知!務必引動叔公古力森連那老匹夫親赴汴梁!”顧遠眼中寒芒如針,“他是我叔公,最知我根底,此刻想必也最欲將我除之而後快!隻有他離開總壇,金牧和赫紅襲取‘控魂鼎’方有勝算!”
    左耀舔了舔嘴唇,眼中閃著狡黠的光:“明白!在下定讓那老狐狸聞著味來汴梁!”
    第五步:百獸奔襲,直搗黃龍。
    “金牧。”顧遠的聲音穿透空間,仿佛落在千裏外漠北風沙中那個身影的耳畔,他隨即寫下書信,由赤磷衛特殊渠道傳遞。
    “見赫紅如見我!總壇秘道圖及控魂鼎位置已交予她。你率百獸部所有精銳,隱於黑沙隘。待赫紅部至,合兵一處!赫紅教眾精毒術機關,尋鼎破法!你部為鋒矢,不惜代價,攻破聖火殿!目標隻有一個——殿中那座青銅‘控魂鼎’!此鼎乃張三金潞州改脈邪陣之核心樞紐,奪之或毀之!潞州邪陣自潰!”
    漠北風沙中,金牧攥緊那枚獸骨令牌,指節爆響,無聲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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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步:潛龍在淵,隻手翻局。
    最後,顧遠的目光落回自己掌心。一枚古樸的青銅羅盤,邊緣刻滿星辰地脈符號,正是阿爺古日連章所遺秘寶。
    “九宮鎖龍…鎖的是中原氣運,養的是朱溫的帝王野心。”他指尖劃過羅盤中央的太極魚眼,聲音低若自語,卻帶著斬斷天機的決絕。“豈能容你獨占?我要這鎖龍的死局,變成漏氣的破口袋!”阿爺秘卷中“困龍升天”的逆改之法在腦中飛速推演。“需引地脈陽罡衝擊死門,以精血為引逆布貪狼破軍…時機稍縱即逝…”他抬首,望向東南汴梁的方向,狐裘下的手緊握羅盤。
    此行,他將孤身入地宮,行那偷天換日之舉!不為救朱溫,隻為壞他好事,更為了…讓那被強聚的龍氣,成為無主之物,為他顧遠下一步棋——潞州真正的龍脈之爭,埋下伏筆!
    一道道命令如同精密的齒輪,在顧遠冰冷的話語中咬合、轉動。龐大的暗影機器轟然啟動,毒牙指向燕雲、漠北、潞州,而最致命的那一顆,正隨著“顧明遠”公子的車駕,悄然駛向風暴之眼——汴梁。
    七日後,汴梁城“瑞福祥”綢緞莊後院地窖。
    王暢將新繪的梁王府地宮結構圖鋪在桌上,眉頭緊鎖:“守衛森嚴,尤其是地宮入口,新增了三重崗哨,最內層的人…不像活人。”
    顧遠目光掃過圖紙,指尖精準地落在幾個關鍵節點,對王暢的擔憂恍若未聞。他心思早已飛入那猩紅彌漫的地宮深處,計算著地脈陽罡噴薄的時辰,推演著貪狼破軍逆轉的軌跡。
    窗外,左耀扮演的契丹商人,正將一袋銀幣拍在黑市櫃台上,粗著嗓子抱怨:“娘的,見梁王府個管事的比見可汗還難!老子手裏可有古日連部流出來的真寶貝!耽誤了大事,你們擔待得起?”
    櫃台後,掌櫃渾濁的眼珠裏閃過一絲異光。
    千裏之外,漠北黑沙隘。寒風卷著雪沫抽打在金牧剛毅的臉上。他拔出彎刀,刀鋒映出身後數百名沉默如岩石的百獸部勇士。赫紅一身墨綠勁裝,如同雪原中蟄伏的毒蛇,展開薄絹秘圖,對身旁的何佳、銀蘭低語:
    “聖火殿…控魂鼎…明日子夜按時動手。”
    雪原盡頭,拜火教總壇的輪廓在暮色中如同蟄伏的巨獸。而巨獸的心髒,即將迎來最致命的噬咬。
    棋盤已亂,毒牙盡出。顧遠端起地窖中微涼的茶,眼底映著燭火,幽深如寒潭。風暴,才剛剛開始。
    而後便是顧遠苦肉計救朱溫,改地宮,王暢黃逍遙接應……總壇之戰,毒蛇九子何佳,孔靛戰死,百獸部六長老死去四人,金先生金蛇何俊掌兄長大權,為緬懷兄長改名何佳俊,孔青接孔靛位置,總壇攻破,毒蛇九子拿到了張三金的密寶九宮七彩陣。古力森連聽聞總壇被襲,急調大量內力返回,卻因過於疲憊,被打的重傷與張三金遁走……
    顧遠的回憶,到此終結……
    預知此刻的顧遠將如何應對石洲的亂?毒蛇九子到底反叛與否?捕蛇?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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