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隻是暫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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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這是哪的話?”景明匪夷所思:“我把秀巒嫁給你,衝我的麵子,你也不能讓她受委屈吧?你這是喝醉了,胡說八道吧?”
    國增擦了擦眼淚:“景明,我,我沒醉,我清醒的很。你聽我說,聽我說。”國增喝的,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看著國增一副認真的樣子,景明知道,國增這是心裏有事,或是顧慮,或者有苦難言,隻好道:“你說,我聽著。”
    “唉。”國增歎了口氣:“景明,上學的那會,你說,你們都不學習,天天玩,抄我的作業,是吧?”
    “是。”景明道:“那時候,數你學習最中用了,玩了命的學,就,就他媽的,跟個拚命三郎似的。”
    “唉,景明,沒辦法啊,我隻有玩了命的學,才能有出路啊。”國增道:“那時候,就想去蘇集中學,就想考上海中,隻有這樣,才能考上大學啊。”
    “是,我知道,你想考大學,想改變自己的命。”景明也歎息著,不禁想起了上學那會,國增的目標隻有一個,就是考大學,但結果,卻是沒能如願。不光是國增為自己惋惜,他馬景明都跟著惋惜,便又拿起酒瓶,給國增倒滿了酒。
    “可臨了呢?”國增憤憤然:“大學沒考上,差零點五分,我當初就差,差零點五分,我他媽的,點怎麽就這麽背啊?”國增抹了一把淚:“大學,咱就不說了,就說我又考武警,結果,又沒考上,我他媽的,怎麽就,這麽不順心啊?”
    “你考上了,就是被人家頂替了。”景明連忙安慰:“國增,這不怪你,怪這個世道,來,喝酒。”
    國增舉起酒碗,咽下了半碗的酒,這一碗白酒啊,入口冰涼,下咽火辣,湧入身體,燒胃灼心,就像是自己的人生,千滋百味。但喝酒喝多了,喝到一定的勁頭,卻覺得由最初的難以下咽,後來成了跟喝涼水一般:“怪這個世道?這,這是什麽世道?這世道,還不得有個有錢的家庭?有錢的爹媽?沒考上武警,我是死心了,我不考了,吃不上那碗國家飯,我就不吃了。”
    “嗯。”景明點了點頭:“國家飯,不是誰想吃,就都能吃的,有些飯,不是給咱這些小老百姓準備的。”
    “是啊。”國增繼續訴說著,心底裏的種種哀怨:“想著咱生在了好時候,趕上了國家的改革開放,自己能做點小買賣。我就養兔子,養兔子沒養好,再養蘑菇,結果呢?又沒養好,最後,又是回了這鹽場,還是拉耙子。景明啊,我,我這輩子,就他媽的,得拉一輩子的耙子了嗎?”
    屋裏的秀巒,聽的入了神,她的思緒飄到了多年以前,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見到國增時的場景。那時的國增,臉上就帶著憂愁,帶著骨子裏的不自信。而這些年,他又經曆了這些不順的事。如此想來,她和國增,還有幾分的相似。秀巒不禁歎了口氣,從某種程度上,自己和國增,也算是同病相憐,她心裏不禁,開始同情起國增來。
    “怎麽會呢?”景明拍了拍國增:“這都是暫時的。”
    “是暫時的,肯定是暫時的。”國增繼續道:“鹽場也是國企,也在改革,廠子裏的效益,也是一天不如一天。弄不好,我想在這,給人家拉耙子,人家有一天,就辭了咱,不讓咱拉耙子了。我他媽的,他媽的,又得下崗啦。”
    “行了,國增,行了。不說了,不說了啊。”景明知道,國增這是新仇舊恨,都一股腦的湧上心頭了:“不喝了,不喝了,你喝醉了。”一邊說著,一邊拍著國增的肩膀,安慰國增。
    “我沒醉。”國增道:“景明,我知道,你對我好,你們一家人,都對我好。今天,你就讓我借著酒勁,壯我這個慫膽,讓我把話說完,讓我說個痛快。”
    見國增上來了勁,景明隻好由著他說:“行,你說,想說就說個夠。”
    國增舉起酒碗,又喝了一口:“你說,你讓我娶秀巒,我拿什麽娶?我有什麽?我是有錢?還是有權?還是有勢?我一個窮光蛋,保不齊哪天,都沒份工作了,都沒法養家糊口了。你說,秀巒要是嫁給我,能不受委屈嗎?”
    景明這才明白,國增的心思,原來是這樣的重。他不是不想娶秀巒,而是怕娶了秀巒,給不了秀巒好日子過。他這是把醜話,把自己的現狀,把以後的困難,把自己心裏的種種顧慮,都說出來,他這可真是掏心掏肺啊。
    “國增,有你這個心,有這些話,我就知足了。”景明也動了真情,看著麵前,淚眼婆娑的國增,想著妹妹嫁給他,也沒算自己托付錯了,景明的眼眶,也跟著濕潤了:“你小子,我沒看錯你,是個真男人,有擔當。就衝這一點,我更得把妹妹嫁給你。”
    “嫁給我?”國增搖著頭苦笑:“你說,嫁給我,你妹妹能得到什麽好?跟我過窮日子,苦日子?跟我吃糠咽菜?我跟你不一樣,我兄弟倆呢,我還一個弟弟呢。到現在,我一家五口,還擠在四間房呢。秀巒要是跟我結了婚,連個單門獨戶的房子都沒有。”
    “國增,這些都是次要的。”景明道:“我們家,不看這些。我爸,更是不看這些,我們看中的,是你這個人。現在日子是窮了點,但咱人窮誌不窮,秀巒也不是那種,好吃懶做的人,這一點,不用我多說,你心裏有數。你們要是結了婚,我敢保證,你們小兩口的日子,絕對會好起來。國增,我信你,我信你這個人,我把秀巒交給你,我,我放心。”景明說著,流下了兩行淚。
    看著景明動了情,國增心裏堵得慌,麵對兄弟的信任,國增隻覺得有愧,愧對於景明的托付和信任。他隻是恨,恨自己現在一窮二白,恨自己堂堂七尺高的漢子,卻沒有賺錢的能力。恨自己縱使有滿腔的抱負,生在這樣一個,大浪淘金的時代,卻沒有無用武之地。
    “景明,我,我,唉。”國增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了。一個不留神,竟然摔倒在地上。
    “國增。”景明伸出手去,想拉國增一把,無奈自己也暈乎乎的,撲倒在地上。
    頓時,酒瓶摔倒聲,碗筷摔落聲,桌子掀翻聲,以及兩人,吭吭唧唧的嬉笑聲,都雜七雜八的,傳進了秀巒的耳朵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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