稷下學宮，融合多種學派思想。其中裏麵的理念爭論，可謂是百家爭鳴的奇景。
    不過，由於隸屬於儒家。
    所以，其中學派思想強盛，仍然是規矩二字。
    其中。禮聖乃是規矩學說的提出者。
    為什麽說者？
    那是因為，禮聖並非人間修士成聖。
    而是儒家初代聖人，孔老聖人的證道之地。
    文海裏的古聖字化形而成的。
    嚴格意義上來說。
    孔聖提出的“克己複禮”，這四個字便是禮聖的誕生來源。
    禮聖並無人間姓，隻有“禮”這一字。由於是“克己複禮”四個字所形成的聖人，因此自然是以身作則，遵循禮製。迄今為止，儒家規矩一派，皆是由他的禮製所產生。
    稷下學宮。
    天外天處。
    原本坐鎮此地，荀聖人，選擇冷漠旁觀。他並不在乎自己創建的學宮會就此毀於一旦。雖說未曾對問劍青年有過交流，但他感覺的出，這位青年絕非弑殺屠戮之輩。對方迄今為止的殺戮，都是有原則，有過根源的。
    比如說那位三千年前的極道法修，慕容暉。他被殺實屬該殺。親手定下不公的禍根，一意孤行的以公謀私，想要讓天下女子都償還莫須有的罪名與代價......這種屬實該死。
    荀聖人知曉。但從未管過。因為他知道這小子遲早被殺。而且在他的觀測當中，這小子的未來身修為，頂破天也就尊者境。
    十數年前的兩位極道，自然是引人注目的。
    他也不例外。
    對於尊者境的慕容暉為何不跨時空來相助。
    其實很好解釋。
    因其身在局中，不知其外人。
    想想要在諸聖的眼皮子底下，更改已定命運。
    這幾乎是癡心妄想。
    至於為什麽說是幾乎。
    那便是有過例子。
    比如身處局中的主導者，
    那位極道劍修原定命運是死在天譴下。
    可那位道家初代聖人，道祖卻選擇道化三千，為其遮掩現在的異況。
    讓其渡過了天譴。
    但這無法根治本源。
    一個從未有過記載的遊魂，如何在此界留下自己的痕跡？
    過去不曾有過，未來也不再有，他有的隻是現在。
    可以說。
    一旦他身死道消，其魂魄不會被任何位麵接納，隻會孤獨的杵在原地，直到魂飛魄散。
    忽地。
    荀聖若有所感的看向一旁。
    隻見與自己對立的聖人，正從曆史的洪流裏回來。
    孟聖見到荀聖，隻是歎息：
    “小吳死定了，我救不了他。”
    荀聖聞言，淡笑道：
    “歎氣作甚？他自個做的孽，自然是要自己償還，難不成，你還想讓局中人再斬一個聖人？而且還是正統聖人。”
    孟聖聞言，微微搖頭：“此子成長太過迅速。你可知他用了多少歲月成尊？”
    荀聖聽後，眼眸略微思索。但他並未就此去往未來，去見那位【一劍獨尊】。而是心中估摸著此子天資修行速度，給出了個大概時間：
    “千年？”
    孟聖聞言，笑嗬嗬的擺手：“錯，大錯特錯！”
    荀聖默默看向他，靜待其解釋。
    孟聖也不賣關子，直接解釋說：“百年！百年的時間成尊。”
    “百年？！”荀聖眼露驚色，“此話當真？”
    “當真！”
    荀聖麵色一滯，眼裏是深深的驚訝：
    “在這種堪稱【氣運稀缺】的時代，修行速度竟堪比百萬年前的【黃金盛世】！這種妖孽若是放在你我當初的盛世中，豈不是一日成聖？！”
    孟聖點頭認可：“話是如此，理應如此。”
    荀聖忽地來了興致。他看向時間長河的過去，先是與那位坐鎮過去的桃樹打了聲招呼，坦白本意，旋即目視一位白衣少年的來曆。
    “異界遊魂......”荀聖喃喃自語。
    隨著眸光閃爍。
    眼前回放一段已經定格的曆史，已經形成的因。
    隻見。
    原本順其自然，順勢直流不回的長河，忽地掀起一陣漣漪，
    來自時空之外的風，悄然吹動長河，河麵頓時微微震顫，一陣陣漣漪蕩漾開來。
    荀聖繼續探知。得益於自身實力。他目前尚未被天道所警告。
    其實道祖，也不是沒有追溯自己二弟子的本源。
    甚至是那位很少露麵的孔聖，也曾追溯過。
    至於其它聖人。
    那就根本實力不足，或是法統不正。
    剛有這個念頭。
    基本上就被天罰劈的肉身炸裂！
    荀聖追溯本源，很快他來到了時空之外，天地之外的邊界。
    此時。
    他視線遠眺。
    隱世不出，很少現身的孔聖，正獨自坐鎮邊界。
    荀聖來其身旁。
    孔聖回眸，看向這位追溯而來的晚輩。他微微開口：
    “想必心有疑惑，所以來此一探究竟？”
    荀聖微微點頭。他順著孔聖的目光，瞥向邊界之外。
    隻是這一眼。
    他的眉頭緊皺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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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邊界之外，本該是虛無，或者說混沌態的奇麗景觀，此時已然消失大半。
    本應是死寂一片的混沌之海，此時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幹涸。而吸取混沌海的，則是由衰敗、墮落、吞噬......等等異麵災亂與厄難凝聚的————
    形成的一棵抽象，概念模糊，完全扭曲的“樹”。
    此樹枝不是美好的枝杈，而是仿佛吞噬世界的混亂的，畸形的觸手。其樹根也不是有序的根係，而是一排排牙齒，一截截形成的饕餮口，吞噬著混沌海，榨取、吸吮著混沌海中的道力。
    孔聖聲音微沉：
    “答案如你所見。”
    荀聖有了思緒，他以肯定的語氣問：
    “他來自混沌之海？”
    孔聖淡笑道：
    “答案不是顯而易見麽？”
    荀聖沉思著。
    孔聖儒家先祖，還是秉承著師者的禮節。為其解惑：
    “古早時期。混沌之海與時間長河是兩個對立的世界。前者代表自由與混沌，後者代表順序與秩序。兩界天道互為死敵......”
    荀聖遲疑一聲：“那棵詭異至極的樹又是來自何處？”
    孔聖思慮良久，沉聲道：“來自人禍。”
    “人禍？”荀聖恍然有些頓悟，即刻發問，“可是人性本惡？”
    孔聖微微點頭，但又搖頭：“無非是自作孽不可活罷了。”
    荀聖聽的雲裏霧裏的，委實不清楚孔聖的意思。
    孔聖也不在乎，也不太想解釋。隻是看向逐漸幹涸的混沌之海，道：
    “他的本源，若是我沒看錯......”
    荀聖緊盯著一旁的初代聖人，等待他的答案。
    “他即是混沌，他即是天道。”
    話落。
    孔聖背對荀聖，朝其揮揮手，旋即將其送出邊界。
    送走之後。
    孔聖目光沉思，望向光陰長河的一小段曆史。
    那裏矗立著一棵孤零零的桃樹。
    “沒想到，主張無為的你，竟會以死開局。”孔聖良久歎息著，“唉~少了你，這人間無趣，太無趣！”
    ......
    劍南關。
    越夢閣。
    白沐春來此，找到還在煉製修補材料的老實漢子，歐冶梓。
    詢問自己夕晨修補到了何種地步。
    “白兄，很快了。”鍛造台旁，歐冶梓邊提煉原材精華，邊回話，“如今大概再過十年時間，我便能為你修理好夕晨。”
    “完全修好？”
    “能行！”歐冶梓自信滿滿。
    自打幾年前心境恢複後。
    歐冶梓鍛造心得更上層樓。
    已經能鍛造一柄頂級法器的他，現在完全有信心，可以修理好這把名為“夕晨”的頂級法器。
    歐冶梓似是想到了什麽，緩緩開口：“白兄，可別忘了一份年限萬年的仙竹。”
    “沒忘沒忘。”白沐春搖頭，“十年時間修好，對麽？”
    “嗯，前提是你能帶來萬年仙竹。”歐冶梓坦然的說，“其實最後一個步驟，要不了多少時間，唯一耗時的不過是前奏，收尾的話，很快的。”
    白沐春見此。也不再拖延時間。而是心中思索，考慮接下來的路程。
    原本他的計劃是，抵達返璞就隨同武尊者劉停雲闖一闖文海。
    而今倒是得稍微的延後了。
    想了想。
    白沐春與歐冶梓告辭，隨即破空前往劍南關外。
    通過南天門。
    白沐春找上酒劍仙的酒鋪。本想借助酒劍仙，幫自己喚出武尊者。
    未曾想。
    剛踏入。
    就看到劉停雲正抱著一盞燈，滿臉興奮！
    “嘿嘿嘿......”
    劉停雲傻笑，像是一個會在人潮裏的市場中大喊“我是傻逼的”二愣子。
    白沐春不語，隻是默默的記錄。他覺得，要是將這一幕播放給崇拜他的武夫，甚至是以他為榜樣的武夫。
    應該會讓人大吃一驚。
    黑曆史+1。
    大白鵝不知從哪飛出來。趕忙來到白沐春身前，以一種正步的方式，一二一的來到他身前。
    “白老大，小的已就緒，敬請吩咐！”薛有錢鄭重道。
    好一個敬請吩咐！你是不是還得喊我句主人？白沐春嘴角微抽。心想這劍仙，怎麽一個比一個奇葩。
    一個嗜酒如命。
    一個脾性狂傲。
    一個富到沒邊。
    還有呢？
    白沐春也挺好奇其餘劍仙。
    至於劍南關，身傍邪劍仙兩側的劍仙。他倒是有些了解。
    嗯......是一對男同。
    說實話。
    白沐春剛開始知道時。
    還挺驚訝的。
    心想大千世界，可真是無奇不有。
    不過這樣一來。
    也能理解十五萬年前的極道劍修，為什麽會獲得這些個劍仙的認可了。
    因為這種感情，放到世俗，不會被讚歎，隻會遭受無盡的唾罵。
    而那位極道劍修不但沒有鄙視，相反很是尊重。
    白沐春聽過薛有錢講述過一段小故事。
    這兩位劍仙的幼時。
    他們命運很相似，又十分的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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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家庭破碎，一個身無分文。
    他們彼此救贖，互相在殘酷的修仙界生存下去，時間久了，感情生根發芽。
    但他們沒有任何的推諉，或是不接受，都是坦然相待。
    此事本應就此結束。
    可奈何世俗的壓力，與世俗秩序，讓他們不得不躲避，不得不逃避。他們的感情不被世俗認可，甚至違背了世俗理念。於是世俗相近的一些仙家修士，打著替天行道的旗幟，對其討伐。
    實際上是想奪取二者身上的仙劍胚子。
    二者力量尚微，麵對一群站在道德至高點，對他們指指點點的“仙人”，根本沒有絲毫還手之力。
    到最後隻得在陰暗潮濕的角落裏，相互依偎，擁抱著即將凋零的愛。
    可本該即將凋零的兩朵花。
    卻在枯萎之際。
    迎來了他們的園丁。
    一位奇女子。一位令人心悅誠服的女子。
    枯萎的花朵，在風吹雨打中迎來了溫暖的陽光照耀。
    黑衫女子沐浴陽光裏，身後是仙人屍體堆積而成的屍山血海。她向緊抱在一起的兩位少年伸手，眼眸裏看不出一絲鄙夷，隻有平等的尊重，聲音平靜：
    “你們可願隨我同行？”
    “去哪？”
    “斬碎腐朽的規矩與不等的公平。”
    黑衫女子聲音帶著一種令人親近的感覺。讓人止不住的想要靠近，就如同在寒風中的篝火，像是溫暖的太陽，讓兩位小少年黯淡的眸子亮了起來。
    “你不會鄙視我們麽？”
    “為何要鄙視？”黑衫女子嗓音清冷，“在我看來，無論男女，都有追求餘生的權力。你們也好，世道也罷......”
    說到這。
    她頓了頓，“這個世界很大，大到能包羅萬象，沒道理容不下你們。”
    黑衫女子說完。隨即向兩位少年伸手，以右手掌心麵對二人：
    “要締結契約麽？”
    “什麽契約？”
    “我當你們的老大，你們當我的小弟。我們一起闖蕩江湖，走南闖北。”
    兩位少年，亦是兩位劍仙，同時伸手與其掌心相對，稚嫩的聲音響起：
    “好啊......”
    薛有錢講述的故事就是這樣。
    很簡短的說清了兩位劍仙追隨她的緣由。
    甚至薛有錢還講過邪劍仙為什麽會追隨她。
    中土十位劍仙裏。
    就屬邪劍仙最先跟隨第一位極道劍修。
    他和她是如何相識的。
    全然是在第二界域，一場仙魔混戰當中。
    邪劍仙的師父，或者說養他的仙獸，在第二界域號稱祥瑞仙君的師父。
    死在了那場仙魔混戰當中。
    年少的邪劍仙隻能在仙人隕落的血雨中，無力的看著自己師父死在雨夜當中。
    邪劍仙本應在雨夜中死去。
    是一位黑衫女子踏破暴雨，偶然遇見奄奄一息的他。
    黑衫女子救下了他，同時又在仙魔混戰中，奪回了已經是殘魂的祥瑞仙君。
    事後。
    黑衫女子告知年少的邪劍仙：
    “我可以幫你。但你得與我同行。”
    “去哪？”
    “四海為家，想去哪就去哪。”
    “你能救我師傅麽？”
    “可以。”黑衫女子盯著帶著痞氣的狂傲少年，“先前要是沒我，你已經死去。也不對，現在的你，不再是過去的你。”
    年少的邪劍仙聽的雲裏霧裏。
    黑衫女子斷言說：“從此以後。你將以新的身份，與我同行。”
    “新的身份？”
    “我是在雨夜中救的你。”黑衫女子盯著少年，“從此以後，你便姓夜好了。”
    “......”
    薛有錢講述過許多劍仙的過往。他的目的很直白。就是想告訴白沐春。你想要我們服你，你必須得做出一件事。
    一個讓我們打心底佩服的。
    如果隻是修行天賦。
    我們隻會認可你的實力，不會認可你的心境與品行。
    白沐春當然看得出來。但他也很無所謂。因為他從來就不是為天下執劍的極道修士。
    而是為親朋好友，幫親不幫理的極道劍修。
    可以說，他是自私的。
    可無論怎麽評價。
    他都不在乎。
    因為他隻在乎親朋好友。
    白沐春無視了耍寶的薛有錢。徑直走向不遠處抱著一盞燈的傻笑的劉停雲，開門見山道：
    “劉前輩，我現在已經突破返璞，但我想等夕晨修理好，再與你闖蕩文海。”
    劉停雲聽清了。他幾乎沒有任何的停頓，直接擺手道：
    “去去去。你小子修為實力高點，我高興都來不及！”
    “我現在可能需要大概十年時間，才能與你闖一闖文海，若是劉前輩心急的話......”
    ‘’去去去。”劉停雲擺手，催促著，“你小子趕緊去忙！有時間跟我嘮嗑，還不快去加緊修煉！”
    白沐春自知對方同意了。
    於是也不多做停留。
    就此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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