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興的哭喊，讓顧莫南回神。揉揉額角，輕聲喊了聲爺爺。
    顧老爺子瞬間熄火，幾步走到顧莫南床邊，一腳蹬開鬼哭狼嚎的小興仔。
    “阿南找爺爺什麽事？爺爺還沒教訓完那幫小兔崽子呢。”
    顧莫南無奈。
    “我已經沒事了。昨晚的事不能怪他們。爺爺再給他們一次機會吧。我用順手了。”
    顧老爺子對著顧莫南直歎氣。
    “阿南啊，你什麽都像爺爺。長得像，身材像，連那聰明的腦瓜子都跟我一模一樣。就是這個脾性啊，一點邊都沒沾上。你總這麽好說話，他們才不把你當回事。謙謙君子有什麽好？以前那些臭讀書的，還不是被老子踩腳底下。”
    顧莫南含笑點頭：“爺爺說的對。我已經在改了。”
    顧老爺子超好哄。聽見顧莫南這麽說，欣慰點頭。
    “就該這樣。硬氣點。那這些人暫且給你留著吧。也好練練你的脾氣。”
    顧莫南道謝。
    這時阿興推著餐車走進來，繞開顧老爺子，委屈巴巴說：“先生，早飯送來了。都試過了，沒問題。”
    顧莫南看著日複一日重複的早餐，毫無胃口。發現餐車下的一個錦盒，問阿興：“那是什麽？”
    阿興想起昨晚李樂的交代，瞬間來了精神。
    一邊拿禮盒，一邊回答：“是李樂小姐送給先生的禮物。托我轉交給先生。說先生看了，一定會喜歡。”
    顧莫南眼睛都亮了幾個度，小心翼翼接過禮盒，打開。潔白如玉的白瓷，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顧老爺子謔一聲：“這白瓷不錯啊！”
    直接伸手摳出一個杯子，入手才發現不對，對著陽光照了照，“誒？原來是透光白瓷。好東西啊。嘖嘖，還有暗紋。小申！”
    “誒，老爺子。您吩咐。”
    “泡壺茶來。”
    “得嘞。有現成的。這就給您送進來。”
    話落，人已捧著大茶缸子進入房間。
    老爺子高興，把品茗杯舉過去：“倒點茶湯進去，我看看暗紋是什麽？”
    顧莫南沒有阻止，他也想看看。
    茶湯入杯，純白器壁上透出黃色水漾，白蓮圖文顯現，清貴高潔，亭亭淨植。
    顧莫南有所明悟，李樂不僅送他純白剔透的白瓷，還以白蓮作比。說明在李樂心中，他是純潔無垢的。顧莫南臉頰微紅，心生歡喜。
    阿興一直在留意觀察顧莫南。發現顧莫南散發出愉悅的氣息，嘴角的弧度都比平時更大。在心中感謝李樂的大禮。
    顧老爺子沉迷的反反複複欣賞，愣是看不夠。
    “好瓷！好瓷哇！這可是極難得的東西。阿南啊，你素日愛喝綠茶，這白瓷啊，最好拿來喝紅茶。對，就是老頭子每天喝的這個茶。”
    顧老爺子一口喝掉品茗杯裏的茶，咂咂嘴。
    “嘖，就是比破茶缸子裏的茶味道好。”
    顧莫南無語。顧老爺子根本不懂品茶。多好的茶給他，都是鯨吞牛飲。他就是愛瓷器。家裏收集了各種好瓷。
    阿興敏銳接受到顧莫南的不情願，立刻化身嘴替。
    “老爺子，這茶杯下麵還有先生的名字呢。您拿去不合適的。”
    顧老爺子當時舉著杯子看器壁，顧莫南跟著顧老爺子的視角，兩人都沒注意杯底。阿興站在一邊，從高往下看，一下就看見了。
    顧老爺子震驚了。暗紋透光白瓷已經夠稀有了，竟然還是定製的。這一套暗紋透光白瓷，明顯是純手工燒製。成品得以年為單位算，還得看運氣。
    顧老爺子不信邪，又倒了些茶湯進去，果然看見杯底顯現莫南二字。這都刻上名字了，他還怎麽拐回去？
    顧莫南遞給阿興一個滿意的眼神，笑著對顧老爺子說：“爺爺常來喝茶。”
    顧老爺子心塞離開。聽說是昨天救了阿南的小姑娘送的。顧老爺子讓人去問，這套透光白瓷誰做的，他要定製一套。等多久都沒關係。他給多多的錢。
    顧老爺子鬧一通走了，顧莫南把手下打發出去，進浴室洗漱。換衣服時，看見李樂留下的痕跡，指尖在其上一一撫過。唇角上翹，顯示主人的好心情。
    顧莫南迅速換好衣服，在連夜準備的新辦公室，開始一天的工作。
    一個小時後，顧莫南苦惱的扔下手裏的資料。他不想工作，就想靜靜的想李樂。回憶他們交往中的點點滴滴。大腦被李樂占據，連覺醒後的疑惑，都隻是偶爾閃過一個念頭。
    李樂妨礙了他的工作，耽誤了他的思考。顧莫南卻生不出絲毫惡感，反而覺得甜蜜。
    顧莫南歎氣。看看時間，已經九點了。不知道李樂起床沒有。打算發個短信問一下，想起李樂昨天的警告，又放下手機。
    顧莫南弄不清李樂的態度。 李樂願意親近顧莫南，卻又不許顧莫南喜歡自己的矛盾操作，讓戀愛新手顧莫南，一時理不出頭緒。主要還是顧莫南被愛情光環降了智，工作不想做，腦子不想動。
    顧莫南幹脆換上運動服，去健身房。
    發泄完精力，腦子確實清醒許多。雖然還會想李樂，已經不似之前著了魔一般。
    昨晚夢中的場景，顧莫南不知道是預知夢，還是別的什麽。如果是預知夢，母親會在一年後病逝
    顧莫南眼神陰沉下來。他不允許這種情況發生。
    至於蘇紫依，先不說這個姑娘為人如何。明知道她的目標是薄琛，自己怎麽會對她情有獨鍾。
    顧莫南來到尤雙雙的病房。這是他這麽多年來，第一次在別的時間看望尤雙雙。
    尤雙雙看見顧莫南很驚訝。
    “怎麽這個時候來了？”
    顧莫南笑著走到床前坐下，剛準備開口，突然頓住。他遇到了每個覺醒者都會遇到的問題。他發現了尤雙雙眼底的麻木空洞。
    顧莫南盯著尤雙雙的眼睛回答：“下午有事，不能過來。提前來看看您。”
    尤雙雙笑道：“也不用每天來。”
    尤雙雙的開心和慈愛，浮於表麵。
    其實現在京都的背景板，已經很靈動了。比如早上的顧老爺子和阿興，顧莫南就沒有察覺出來。有他當時戀愛腦的原因，更多的是不易察覺。尤雙雙不同，她在文中，隻出現過兩次。
    顧莫南懷著心事，陪尤雙雙聊了會，離開病房。
    換掉防護服，叫來阿興和保鏢，一個個仔細打量。確認情況後，顧莫南再管不了李樂對他的態度，撥通李樂電話。
    “喂。”
    李樂的聲音輕快，沒有不耐，沒有冷漠。好似昨天的事對她毫無影響。
    顧莫南壓下心裏無關的情緒。
    “樂樂，我有些事需要問你。”
    李樂業務嫻熟，爽快道：“在醫院等我。我現在過去。”
    李樂要來找他，顧莫南激動又緊張。結束通話後，思緒繁雜。一時為即將見到李樂而欣喜，一時結合現有信息進行思考。想要不要給李樂準備飲料零食，又想起母親眼底的空洞。
    很快。李樂到了。
    這次進門很順利，沒再發生什麽狗血橋段。
    李樂在沙發上坐下，顧莫南想用李樂送的茶具泡茶。想到李樂不愛喝茶，便拿瓶礦泉水，貼心的擰開瓶蓋，才遞給李樂。免得她又生猛開瓶。
    顧莫南在沙發另一端坐下，和李樂一人坐一邊，距離不遠不近。
    李樂喝口水，沒有多廢話，直接把世界的形成，世界的規律，背景板等等信息，通通甩給顧莫南。
    “知道我為什麽那麽緊張匪首和護士了吧？一旦他們把消息散播出去，讓更多人覺醒，會造成社會動蕩。你看，我們發現的兩個覺醒背景板，一個搶銀行、劫機。一個……總之，後果不堪設想。”
    當發現自己可以肆無忌憚時，又有幾個人懂得克製呢？李樂提過的傳教計劃，需要先覺醒少數人，再影響多數人。率先覺醒的少數人，大多數會選擇維護這個可以肆無忌憚的環境。甚至會殺了李樂這個希望所有人覺醒的人。
    顧莫南聽完後恍然：“這麽說，隻要某一種欲望超過臨界點，無論誰都能自主覺醒。而以言語點破虛假，就是你說的引導覺醒。”
    李樂點頭。
    顧莫南沉默。李樂說，自主覺醒會削弱劇情的控製力，能夢見自身劇情，引導覺醒無害，卻沒有劇情。可自己明明是引導覺醒，卻夢見了劇情。顧莫南不知道李樂是在騙他，還是李樂自己也誤會了。或者兩者都不是，而是他比較特殊。
    原因不明，顧莫南暫時沒有告訴李樂他夢見劇情的事。
    而是換了個話題：“你說劇情一旦出問題便會導致世界毀滅。世界會以什麽形式毀滅？”
    李樂疑惑偏頭。還是第一次有人問這種問題。什麽形式毀滅重要嗎？瞬間爆炸也是毀滅，一點點坍塌也是毀滅啊。
    李樂覺得這個問題不重要，便實話實說：“先發生大規模天災。比如地震、海嘯之類的。接著世界會像剝雞蛋殼一樣，一塊塊剝落。最後湮滅成灰。就這樣。”
    李樂說的輕描淡寫，仿佛根本不在意世界會不會毀滅。這樣的態度讓顧莫南生出疑惑。李樂是真的不在乎，還是有信心救世？
    “看樂樂的樣子，似乎不怕世界毀滅。是已經有計劃了嗎？”
    這個問題李樂比較謹慎。顧莫南還不是隊友，不能和盤托出。
    看出李樂的防備，顧莫南心中無奈，突然問：“樂樂知道所有劇情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