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皇族印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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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畫中畫,筆中筆!
    嚴瑾將自己融進畫卷,把畫卷融入法相,再讓法相化作一尊潑墨天人!
    那是一尊渾身由墨汁勾勒而成的“人”,沒有五官,沒有神情,隻有一張空白畫布——
    他抬手,一掌蓋落!
    “這一次,輪到我來替你畫‘囚籠’。”
    轟!!!
    潑墨如天雨,漆黑遮天蔽日,那尊極刑像直接在墨影之下崩塌!
    鐵鏈斷、帝冠碎、奴鈴破、法杖折!
    連虛空都像被拍碎了一塊,天地之間隻回蕩起一道仿佛千萬人同時低語的低沉回響:
    “自由意誌,不可奴役。”
    宇軒口中狂噴鮮血,身如破布口袋般被震飛,狠狠砸落在地!
    “我……為登仙之路……燃盡一生……”
    他跌在殘垣斷壁中,雙眼滿是不甘與疑惑,“為什麽……”
    嚴瑾緩步走近,眼神平靜,語氣卻像是萬年的玄冰一樣冰冷無比:
    “因為你從未真正明白,‘人’的意義。”
    “‘奴道’不是天生邪道,但你用它犯了最大的罪。”
    極刑法像發出最後一聲撕心裂肺的哀鳴,化作漫天殘灰,消散無蹤。
    隻有那斷裂的九重血鈴,依舊在空中漂浮,鈴音淒涼,如同舊日秩序的挽歌。
    宇軒的身體砸落在破碎的神殿中央,嘴角溢血,呼吸微弱。
    但他沒有驚恐,反而緩緩咧嘴笑了。
    那是一種病態的、譏諷的笑容,像是一個將死之人,看到了他討厭又不得不承認的繼承者。
    “你……真是個……怪物。”
    他聲音嘶啞,語氣像破布條一樣掛在空氣裏,“明明隻靠一具靈境三重的分身……卻逼得我連這副肉身都保不住了……”
    嚴瑾立於風中,手中畫筆已垂下,墨痕從筆尖緩緩流入虛空,無言。
    而宇軒卻猛然低笑起來,神情猙獰:
    “你以為你贏了?不,你不過是接下了這個世界的因果。”
    “春秋不負人,人卻負了春秋……你終有一日,會後悔你今天所畫下的這一筆。”
    他聲音低了下來,幾乎貼著地麵喃喃低語:
    “我終於知道你是哪一派的了……”
    “……陳硯山,你這個瘋子……終有一日……你會自食惡果。”
    話音落下,他的身體驟然僵直,仿佛被點燃的紙人。
    一陣陰風卷過,他整個人隨風化作黑灰,連血都沒留下。
    他死得悄無聲息。
    這位大鳴皇室第一高手的大宦官沒有想到最後竟然是以這樣的一種方式退場。
    看著那一攤黑灰嚴瑾眉頭微皺,心頭卻並未輕鬆。
    春秋卷在識海之中劇烈震顫,幾乎要撕裂他靈魂!
    “畫中人”的存在已經接近極限了。
    終章之筆落下時,他就感覺體內靈力像被掏空了一樣,如今的他不過是——一張快要被潑破的宣紙。
    再堅持一會,都會碎!
    “不能再拖了。”
    他握緊畫卷,正要收起,意識回歸本體,忽然間——
    一股冰冷詭異的死意,從他背後緩緩彌漫而來。
    “誰?”
    嚴瑾猛然回頭!
    隻見長春殿廢墟中,石柱斷裂,灰塵未散,一道人影卻悄無聲息地走了出來。
    他穿著一襲黑袍,袍上勾著暗金邊紋,整個人籠罩在鬥篷之下,連一絲溫度都感知不到。
    就連他踏在廢墟上時,也沒有留下任何腳步聲——仿佛他不是“走來”的,而是被什麽東西“推著”從地獄飄上來的。
    那一刻,空氣都像被抽幹了一樣。
    嚴瑾眼神一凜,嗓音低沉:
    “你是什麽人?”
    對方沒有回應,隻在亂石之上緩緩停步。
    黑袍之下,有一雙眼睛微微泛著藍光——不含情緒、不帶殺意,卻冷得像一把未出鞘的斷劍。
    然後,他開口了。
    聲音低沉,像是從幽穀裏穿出的風:
    “你很好。”
    “宇軒輸給你也不算冤。”
    他明明已經走到了嚴瑾三丈之內,卻沒有激起一絲靈壓波動,仿佛這人……根本不屬於天地間。
    像一道投影,幽幽遊走在光影縫隙之外。
    “春秋卷、造化筆……果然非凡。”
    黑袍人的聲音極為沙啞低沉,卻像是墨刀刮過心尖,每一個字都讓人神魂一緊。
    嚴瑾神色陡然凝重,猛地後退一步。
    來人沒有釋放出哪怕一絲氣機,但越是“空”,越叫人心驚。那是一種徹底抹除“存在感”的詭異壓迫,就像——
    連天道都不曾記錄他曾來過這片空間。
    “你是……藏在宇軒公公背後的人?”嚴瑾冷聲道,試探之意顯而易見。
    “藏?”黑袍人微微一笑,語氣卻冷如井水,“朕何須藏於人後?那老狗……隻是朕擲出的棋子而已,用完便丟。”
    “可惜了,你這具分身,比朕預想中……多了一分意思。”
    他緩緩抬頭。
    鬥篷之下,兩團幽藍的鬼火在骷髏眼眶中緩緩跳動,像是在凝視,又像是在燃燒整個天地。
    森然死意,撲麵而來。
    他抬起一根細如枯枝的手指,指向嚴瑾的眉心。
    “將春秋卷留下,朕會考慮,留你個全屍。”
    這一刻,嚴瑾後背驟然發涼,仿佛被一口冰窟窿吞了進去。
    他終於確定了。
    這個人——不對,這個東西,絕不是普通修士。
    他自稱為“朕”,披著皇裳死衣,身藏骨火鬼焰,甚至連腳步聲都沒有……像是從什麽幽冥禁地裏掙脫出來的存在。
    一股極度危險的直覺在他腦海中狂叫。
    “造化筆”的力量現在徹底枯竭,他的“畫中人”分身……早已油盡燈枯。
    這一刻若真強行出手,別說殺敵,連畫都撐不住一筆!
    可要他就此低頭?
    他冷笑了一聲,咬牙提筆,血氣凝墨!
    “我這人啊……最討厭背地裏陰我的人。”
    轟!
    畫筆倒提,殘餘靈力如殘燭燃燒,濃墨在虛空中劃出一道悲壯的漣漪!
    可還未落筆——
    哢哢哢!!
    整個畫卷劇烈顫抖,表麵驟然浮現出蛛網般的裂痕!
    “糟了——!”
    嚴瑾臉色一變!
    那是分身即將崩潰的征兆!
    下一秒,他隻覺得整個“意識”像是被一隻無形大手猛然拽出畫卷,如同布帛被硬生生扯回原點,一切思維、五感、氣息在刹那間被抹去,隻剩下一絲撕心裂肺的痛楚在靈魂深處回蕩!
    但就在意識完全墜入黑暗前的那一刻——
    他看見了。
    那黑袍之人站在廢墟之間,微微低頭,嘴角咧出一個……不含一絲溫度的笑意。
    準確地說,是那具漆黑骷髏,在笑。
    而在他鬥篷的邊緣,微微掀開,露出一道極細的金色紋印。
    一道極其熟悉的皇族印記——
    嚴瑾眼角劇烈跳動。
    他終於想起來了!
    那道印記,是他曾在大元皇城一戰中見過的……
    那是大元王朝皇族嫡係的專屬印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