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中一片沉默，沒有人敢率先開口。
    方北見狀，踏前一步，正要解釋，卻被方開元抬手製止了。
    “我要聽他們自己說。”方開元的目光在幾撥新兵的頭領模樣的年輕人臉上來回掃視。
    終於，左側那群新兵中，一個身材較為高大，臉上帶著幾道抓痕的青年忍不住開口道：“回稟城主！”
    看著臉上帶著傷痕的青年，方開元眉頭一蹙，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回稟城主，俺叫陳石頭。”
    “嗯，那你說說，到底怎麽回事。”
    陳石頭點了點頭，有些氣憤的看向右側另外一撥人：“是他們……是他們瞧不起俺們，說俺們草芥出身，隻會仗著力氣大，不懂配合，還故意在演練中使絆子！”
    他話音剛落，右側那群新兵中立刻有人反駁：“胡說！明明是你們不聽指揮，橫衝直撞，破壞了陣型，還惡人先告狀！”
    “就是！演練講究的是配合，你們卻總想著出風頭！”
    “哼，一群泥腿子，也配和我們談配合？”
    “你說什麽？有種再說一遍！”
    眼看新一輪的爭吵又要爆發，方開元眼神一凜，一股築基期的威壓不加掩飾地釋放出來。
    瞬間讓整座演武場落針可聞，所有新兵隻覺得胸口一悶，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臉上紛紛露出驚駭的神色。
    “夠了！”方開元冷喝一聲，“看看你們現在的樣子，像一群路邊爭食的野狗！”
    “這就是我玄淵虓城的虎衛？這就是將來要抵禦荒獸潮，護我仙城安寧的精銳？”
    他語氣嚴厲，每一個字都被他施展了赦言術，直接敲擊在新兵們的心頭上。
    “你們當中，有的是方氏族人，有的是雲氏子弟，有的是其他仙族之後，也有很多是新加入我玄淵虓城的仙民。”方開元的聲音稍緩，但依舊極具壓迫感，
    “你們的出身或許不同，你們過去的經曆或許各異。但在你們穿上這身虎衛甲胄的那一刻起，你們就隻有一個身份——玄淵虎衛！”
    “你們的敵人，不是身邊的袍澤，而是城外虎視眈眈的荒獸，是那些妄圖覆滅我玄淵虓城的宵小之輩！”
    方開元話鋒一轉，“你們之中，確實有人勇猛有餘，配合不足；也有人謹小慎微，錯失戰機，但這些，都是可以在日後的訓練中改進！”
    “但若心不齊，各自為戰，甚至內鬥不休，那麽我玄淵虎衛，與一群烏合之眾何異？屆時荒獸潮來臨，你們拿什麽去守護自己的家人？拿什麽去守護這座仙城？”
    一番話，說得許多新兵麵露愧色，低下了頭。
    方開元見狀，知道火候已到，語氣再次放緩：“我知道，你們年輕氣盛，都想證明自己，但真正的勇士，不僅要有過人的武勇，更要有寬廣的胸懷和顧全大局的智慧。”
    他目光掃向方開武：“方北，從今日起，將所有新兵打亂重編，不分出身，不分來曆，讓他們吃住訓練都在一起。”
    “另外設立軍功榜，與功績相結合，無論出身，一切以軍功說話！表現優異者，重賞！不服管教，挑撥離間者，嚴懲不貸！”
    “是！城主！”方北眼神閃過崇拜的神情，慨然領命。
    沒想到一次新卒嘩變，就這麽被城主三言兩語解決，雖然有部分築基實力的原因，但城主的發言，也很具感染力。
    方北也不蠢，自然知道，方開元此舉，為的就是要從根源上打消這些新兵之間的隔閡。
    隨後，方開元又看向那些新兵，沉聲道：“差不多四個月後，便是荒獸潮來臨之際。”
    “到時候，我希望看到的，是一支能夠浴血奮戰、精誠團結的鐵血雄師！而不是一群隻會內訌的懦夫！”
    “你們腳下的這片土地，是用鮮血和生命換來的！你們身後的這座仙城，是二十五萬仙民安身立命的家園！能不能守住它，就看你們的了！”
    “告訴我，你們有沒有信心？”方開元的聲音陡然拔高。
    寂靜片刻，不知是誰先起的頭，一聲帶著顫音卻堅定的呐喊響起：“有！”
    隨即這種氣勢，就跟燎原的星火一樣，新兵們在演武場上爆發出震天的回應：
    “有！”
    “有！有！”
    聲音直衝雲霄，先前那劍拔弩張的氣氛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充滿力量的凝聚力。
    方星庭站在一旁，看著方開元將一場即將爆發的兵變消弭於無形，並且還借此機會初步凝聚了軍心，眼中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他知道，自己的這個兒子，在潛移默化中，已經真正擁有了上位者的氣度和手腕。
    “方北，後續的訓練，要恩威並施。”方開元轉向方開武，“既要讓他們明白軍紀的森嚴，也要讓他們感受到集體的力量。尤其是那些從仙民中招募上來的新兵，要多加關照，讓他們盡快融入。”
    “屬下明白，城主放心。”方開武鄭重點頭。
    片刻之後，方開元與方星庭離開了新兵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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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演武場上，方北已經開始按照方開元的指示，重新整隊，宣布新的訓練章程和軍功製度。
    雖然依舊還有些許的竊竊私語，但新兵們的眼神中，也多了一份敬畏。
    接下來的訓練，原本涇渭分明的幾個小團體，方北按照了方開元的指示，大刀闊斧地打亂重編，再加上嚴明軍功賞罰製度。
    新兵彼此間的隔閡雖然還沒有完全消除，但那股劍拔弩張的對立之氣已然消散無蹤。
    整改後的虎衛演武場，數百名新兵正分為數個大隊，在各自伍長、什長的帶領下進行操練。
    呼喝之聲此起彼伏，汗水浸透了他們略顯嶄新的甲胄，每個人的眼神中，都比往日多了一份堅毅與專注。
    與虎衛軍營相對的，巡境衛營地，氣氛顯得更為肅殺。
    方開鋒親自督導著巡境衛的集訓。
    這些精挑細選出來的修士，此刻正進行著潛行、偵查、以及在複雜環境下追蹤與反追蹤的嚴苛訓練。
    符籙在林間穿梭，詭異的身法在暗影中閃現，每一次失誤，都會招致方開鋒冰冷的斥責。
    而在城主府的一處僻靜庭院內，雲悅也開始了對冰梅劍侍新成員的挑選與教導。
    這次雲悅招募不再局限於雲氏族人，十數名從各處選拔而來的少女，都是靈根資質不俗且心性堅韌的好苗子。
    其中絕大多數都是方開鋒那裏挖過來的，如果不是方開元壓著，方開鋒早就開罵了。
    雲悅親自傳授她們雲氏的劍法精要，甚至是在傳授《冰梅錄》和《冰梅劍訣》，雲悅也沒有藏私。
    城主既然能將這份信任交予她，她便要打造出一支更為鋒利的劍，守護玄淵虓城。
    日子就在這種緊張而充實的氛圍中，一天天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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