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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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約莫過了三十分鍾,斯內普單手穩穩掐著淬丹訣,另一隻手的手指指節卻在不經意間微微活動,似是在糾結著什麽。
    終於,在內心經曆了一番激烈的掙紮後,他還是緩緩開了口,聲音低沉卻清晰:“蔖隱,提純已經完畢了。接下來該怎麽做?”
    聽到斯內普的詢問,蔖隱緩緩睜開雙眼,目光平靜而溫和。
    她耐心地說道:“先將火熄滅,讓丹爐中的藥劑冷卻。這裏有一個關鍵知識點,我剛開始嚐試用煉丹方式製作疥瘡藥劑時,也炸過幾次爐。”
    “其實這和煉製魔藥是一個道理,豪豬刺這種藥材,承受不了高溫。你需要掐分藥訣,把提純後的藥材精準地控製在丹爐中央,讓它懸浮起來,注意別讓它沾上任何雜質。你應該知道要降溫到什麽程度再投入豪豬刺吧,我的魔藥教授?”
    說到最後,蔖隱嘴角微微上揚,眼中閃過一絲戲謔,打趣著斯內普。
    斯內普微微低下頭,眼神中帶著一絲謙遜與專注,認真地聆聽著蔖隱的講解。
    聽到蔖隱的打趣,他的臉頰微微泛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紅暈,但很快便恢複了那副沉穩的神情。
    沒有作答繼續看向丹爐。
    蔖隱有些詫異斯內普的態度轉變,這次他居然沒有反駁?她明顯不太習慣,以往斯內普總是帶著幾分尖銳和刻薄。
    蔖隱仿佛受虐習慣了,突然不能和斯內普拌上幾句嘴,渾身都覺得有點不舒坦。
    她輕咳一聲,有些訕訕地說道:“待溫度降下來後,將豪豬刺投入丹爐,接著掐淬丹訣,把豪豬刺裏的雜質剔除出來。”
    蔖隱也不繼續煉炁了,注視著丹爐,因為她實在是害怕這丹爐再次 “失控”,炸得滿室狼藉。
    實際上,蔖隱並非沒有辦法加快丹爐的降溫速度,她完全可以施展玄霜沁靈訣。
    然而,此前身體的過度損耗讓她心有餘悸,不敢再貿然透支。
    於是,她隻好和斯內普一同靜靜地守在丹爐旁,等待著它自然冷卻。
    等待的時光總是漫長而枯燥,期間蔖隱忍不住打了幾個哈欠。
    百無聊賴之下,她索性起身走向斯內普的書櫃,隨手抽出一本書,然後優哉遊哉地坐到沙發上,翻開書頁看了起來。
    此時,丹爐前的斯內普正單手掐訣,全神貫注地維持著爐內藥材的狀態。
    瞥見蔖隱的舉動,他眉頭微微一皺,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滿說道:“蔖隱?陳小姐,你這樣的行為實在有失禮貌,那可是我的私人物品。”
    蔖隱頭也不抬,專注翻閱書本,滿不在乎地回應:“西弗勒斯?斯內普先生,你還是把心思多放在丹爐上吧,藥材都開始往下沉了。再說了,你現在在學習我的私人絕學。” 她的聲音輕飄飄的,但讓斯內普難以反駁。
    斯內普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他的眼神從書本上移回丹爐,他清了清嗓子,語氣依舊帶著那股慣有的冷峻,但多了一絲克製:“這並不意味著你可以隨意侵犯我的私人空間和物品。”
    蔖隱不耐煩地打斷斯內普的話,輕飄飄的往斯內普扔軟刀子:“那你交學費了嗎?”
    這一句話,如同一把利刃,直直地刺中了斯內普的要害,讓他瞬間哽住,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根本找不到合適的話語來反駁。
    他心中明白,蔖隱說得在理,自己確實從她這兒學到了不少東西。
    見斯內普沉默不語,蔖隱得寸進尺,繼續說道:“想我尊重你,你倒是做點教授該做的事,我來這破學校都快一年了,在你手上,竟連一點黑魔法都沒學到。我的好教授。”
    繼續陰陽怪氣,試圖激怒斯內普。
    可這人跟轉了性似的,竟然沒了下文。
    蔖隱瞬間來了興致,帶著一種近乎 “作死” 的大膽,刻意模仿起斯內普那一貫冷峻的語調。
    她揚起下巴,眼神中滿是戲謔,一字一頓地說道:“我可沒指望你能真正參透那在文火中緩緩燉煮的丹爐裏,所深藏著的那份寧靜與微妙的道法真意。”
    “我可不是在跟你嬉皮笑臉開玩笑。我隻勸你,別把這寶貴的時間,都虛耗在那些愚蠢又無聊的把戲上麵。西弗勒斯?斯內普,在這個領域,我才是說一不二的權威,聽明白了嗎?”
    斯內普依舊靜靜地站在丹爐旁,臉上沒有絲毫被激怒的跡象,隻是那微微眯起的雙眼,透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不悅。
    他緩緩轉過身,目光平靜地看著蔖隱,聲音低沉而平穩:“模仿別人說話並不能彰顯你的智慧,蔖隱?陳小姐。如果你覺得這樣能讓你獲得樂趣,那我隻能說你的趣味實在低級。”
    “專心點,教授。” 蔖隱終於結束了對斯內普的一番 “折騰”,放下書走向丹爐。
    她動作嫻熟地拿起豪豬刺,輕輕投入丹爐之中,接著,她優雅地做出一個 “請” 的手勢,示意斯內普施展淬丹訣。
    斯內普沒有多說什麽。
    他雙手迅速結印,修長的手指靈動地變換著姿勢,他將全部的注意力都聚焦在丹爐之上,目光緊緊鎖住爐內的豪豬刺,神情專注而凝重,如同一位技藝精湛的工匠雕琢著最珍貴的藝術品,細心地為豪豬刺提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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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純完畢後,蔖隱走到斯內普身旁,伸出手輕輕覆蓋在他的手上,手把手地引導他施展凝丹訣。
    她的動作輕柔卻又堅定,每一個手勢、每一次發力都精準無誤。
    斯內普起初還有些僵硬,但很快便跟上了蔖隱的節奏,兩人的雙手在半空中交織舞動。
    隨著最後一個訣印完成,丹爐內突然光芒大盛,一股濃鬱的藥香彌漫開來。
    蔖隱和斯內普同時向後退了一步,隻見一顆圓潤飽滿、散發著柔和光暈的丹藥緩緩升起,穩穩地懸浮在丹爐上方。丹成了。
    蔖隱嘴角上揚,露出一抹滿意的笑容,宛如春日裏綻放的花朵,明媚而動人。
    她拿起丹藥打量片刻,遞給斯內普:“恭喜你,教授。人生中的第一顆丹藥是這麽的完美。”
    她的目光落在那顆晶瑩剔透的翠綠色丹藥上,隻見丹藥表麵流轉著柔和的光澤,仿佛凝聚了世間最純淨的靈氣,濃鬱的靈氣如同薄紗般附著其上,讓人忍不住為之傾心。
    斯內普接過丹藥,眼神灼灼地凝視著眼前這顆來之不易的丹藥。
    久違的成就感如潮水般湧上心頭,他那原本被生活折磨得滿目瘡痍,他那一成不變、充滿坎坷的內心,被此刻的成就感填滿了。
    斯內普輕輕將它捧在手中。
    他將丹藥湊近鼻尖,聞了聞,那股清新而獨特的藥香瞬間沁入心肺,讓他精神一振。
    滿眼喜愛和自豪。
    盡管這隻是魔藥裏最簡單的疥瘡藥劑,但絲毫不影響他對這顆丹藥的喜愛,他深刻地體會到了煉丹的樂趣和魅力。
    蔖隱地鐵老人看手機的表情,看著眼前這個癡漢一樣的斯內普。
    心裏嘀咕:這怕不是個丹修?他什麽靈根?算了,管他什麽靈根,管我屁事。
    斯內普雙眼放光,興奮之情溢於言表,連珠炮似地說道:“煉丹這門技藝,雖說更耗費精神力與魔力,對專注力的要求也極高,但它有著獨特的妙處。無需像其他魔藥製作那般,提前將藥材切片、研磨,白白浪費許多時間。而且,隻要我不斷提升淬丹的熟練度,不出二十分鍾,便能煉製出一份低級藥劑。這哪裏隻是一門技藝,簡直就是一門藝術啊!”
    此刻的蔖隱,看著斯內普那副得意忘形的模樣,不禁暗自搖頭。
    在她的想象中,斯內普這般忘我的狀態,隻應出現在他終於如願以償當上黑魔法教授的那一刻。
    那時的他,大概會裝作若無其事地回到辦公室,然後關上房門,對著辦公桌叉腰大笑,盡情釋放心中的喜悅。
    蔖隱甚至有點擔憂,一會斯內普會不會因為她看見他的失態而對她殺人滅口。
    蔖隱適時開口,語氣平和卻帶著幾分思索:“我絕沒有貶低魔法之意,絕非是在拉踩。隻是客觀來講,煉丹術在技術層麵確實更為先進。”
    “一直以來,我心裏都有個疑惑,你們的魔法體係總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怪異感。按理說,魔法不該如此落後。有些現代魔咒簡單得近乎幼稚,而那些較為強大的魔法,往往都有著悠久的曆史。”
    斯內普很快冷靜下來,他知道蔖隱話裏的意思,神情嚴肅地說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古魔法相較於現代魔法,明顯更為先進,這說明魔法界極有可能經曆過斷層。我堅信,與古魔法相對應的魔藥學,必然也是一門精妙絕倫、巧奪天工的藝術。隻可惜,如今流傳的魔藥配方和製作手法,都太過落後了。”
    蔖隱的思緒飄回到道法世界,眼神中流露出一絲憂慮,語氣也染上了幾分沉重:“我的家鄉,此刻正深陷一場浩劫之中,這場災難極有可能導致傳承出現斷層。邪修們橫行無忌,他們的眼中隻有對權力的貪婪欲望,以及對凡人肆意的掠奪。我敢肯定,這樣一群自私又邪惡的人,不會去傳承道法。”
    “在我們那裏,有一群可敬的布道者,他們不辭辛勞地向凡人傳道解惑,鼓勵凡人踏上入道悟道的旅程。無論天資如何,哪怕隻是懷揣著對修行的一絲向往,我們都熱忱地歡迎他們加入。那是一方無比可愛的樂土,每一寸土地都洋溢著生機與希望,它是我心中的淨土,是我甘願為之奮鬥,用生命去守護的地方。”
    斯內普聽聞蔖隱的話語,心中陡然一緊,好似有一隻無形的手猛地揪住了他的心弦。
    此前,蔖隱曾向他提及,邪修與食死徒並無二致,皆是為禍一方、心術不正之徒。
    而此刻,從蔖隱的言辭間,他能清晰感受到她鮮明的立場,她對邪修的深惡痛絕溢於言表,那麽對於與之類似的食死徒,想必也是同樣的態度。
    斯內普的神情瞬間變得有些不自然,他下意識地垂下眼簾,悄悄伸手扯了扯自己的袖口,仿佛這樣就能掩蓋住自己曾是食死徒的那段不堪回首的過往,又好似在試圖撫平內心那泛起的陣陣波瀾。
    就在這時,蔖隱慵懶地打了個哈欠,聲音帶著幾分隨意,說道:“西弗勒斯,我感覺病情還沒穩定下來呢,能不能借你櫃子讓我睡上兩天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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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斯內普微微一怔,原本他還深陷於自己那如亂麻般複雜的情緒之中,蔖隱這突如其來的請求如同一記重錘,硬生生地將他拽回了現實。
    他的目光本還停留在袖口處,帶著幾分慌亂與不自在,此時緩緩抬起,映入眼簾的畫麵讓他不禁一愣 —— 蔖隱根本沒等他給出答複,就已經麻溜地往魔藥櫃裏鑽去。
    斯內普的眉頭瞬間擰成了一個 “川” 字,心中滿是憤懣與無奈。
    這算什麽事兒?既然都已經自作主張付諸行動了,那幹嘛還要假模假樣地來問他?
    這哪裏是請求,分明就是通知他一聲罷了。
    他感覺自己好似被人狠狠耍弄了一番,尊嚴在這一刻被狠狠踐踏。
    他黑沉著臉,腳步沉重且急促地往裏間走去。
    每一步都仿佛帶著怒火,地板都好似被他踏出了聲響。
    走到單人床邊,他整個人重重地倒在床上,後背砸在床墊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他一隻手搭在額頭上,試圖捋清這一團亂麻般的思緒。
    那些關於過去身為食死徒的不堪回憶,蔖隱對邪修和食死徒的態度,還有她剛剛這令人惱火的舉動,全都一股腦地在他腦海中盤旋。
    漸漸地,疲憊如同潮水般將他淹沒,那些紛亂的思緒也在疲憊的侵襲下漸漸模糊。
    他的意識開始飄忽,眼皮越來越沉,最終沉沉睡去。
    在深沉的睡夢中,斯內普的眉頭依舊緊緊蹙起,仿佛被無形的繩索勒住,鎖藏著無盡的憂慮與痛苦。
    夢境如同一幅神秘而又詭異的畫卷,緩緩展開。
    在這虛幻之境裏,陽光輕柔地灑在魔藥室中,斯內普與紅發女子相對而立,臉上洋溢著難得的笑容。
    他們一同細心地打理著魔藥,動作嫻熟而默契。
    紅發女子時不時地發出清脆的笑聲,那笑聲如同銀鈴般悅耳,在魔藥室中回蕩。
    斯內普看著她,眼中滿是溫柔與眷戀,仿佛整個世界都隻剩下他們兩人。
    就在這時,一位眼角帶著淚痣的銀發女子輕盈地走進魔藥室。
    斯內普看不太清女子的麵容,但她的淚痣卻十分晃眼。
    她的眼神中閃爍著好奇與渴望,禮貌地向斯內普討教黑魔法。
    斯內普微微點頭,開始耐心地講解。
    然而,就在他專注講述之時,銀發女子突然伸出雙手,緊緊抓住他的小臂。
    那雙手如同鐵鉗一般,力氣大得驚人。
    她猛地掀開他的袖口,斯內普手臂上那猙獰的黑魔標記瞬間暴露在空氣中,在昏暗的光線中散發著詭異的氣息。
    刹那間,周圍的一切開始天旋地轉,仿佛整個世界都被一隻無形的巨手攪亂。
    風聲在耳邊呼嘯,魔藥室的牆壁開始扭曲變形。
    斯內普隻覺得一陣頭暈目眩,等他回過神來,周遭的場景已然徹底改變。
    原本溫馨的魔藥室變成了一片死寂的房間。
    嬰兒床靜靜地立在角落裏,紅發女子靜靜地躺在床邊,沒有了一絲氣息。
    她的臉色蒼白如紙,雙眼緊閉,仿佛隻是陷入了一場沉睡,但斯內普知道,她再也不會醒來了。
    他的心髒仿佛被一隻冰冷的手緊緊揪住,疼痛如潮水般蔓延開來。
    而在窗邊,銀發女子全身布滿了可怖的咬痕,靠坐在那裏,嘴巴裏不斷溢出大口大口的鮮血。
    她的眼神漸漸黯淡下去,生命的光芒在眼中一點點消逝。
    斯內普看著她,想要說些什麽,卻發現自己的喉嚨仿佛被堵住,發不出任何聲音。
    片刻之後,銀發女子的頭緩緩垂下,斷了氣。
    整個房間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隻有斯內普沉重的呼吸聲在空氣中回蕩。
    他沒有絲毫猶豫的控製著虛脫的雙腿走到紅發女子旁。
    顫顫巍巍地跪坐在地上,雙手顫抖著抱起紅發女子,將她緊緊擁入懷中。
    淚水在他的眼眶中打轉,最終奪眶而出,滴落在紅發女子的臉上。
    他的身體不停地顫抖著,仿佛在這冰冷的世界中找不到一絲溫暖與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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