蔖隱剛和赫敏他們在圖書館門口告別，墨綠色的校服裙擺在地下走廊的陰冷石壁間劃過。
    剛經過魔藥課教室，那股熟悉的坩堝底焦糊味還沒散盡，前方就是通往斯萊特林公共休息室的岔路了。
    “站住。”
    陰冷的聲音自身後響起，蔖隱腳步一頓，轉身時正好撞見斯內普站在走廊陰影裏，黑袍幾乎與石壁融為一體。
    他手裏捏著一張卷起來的羊皮紙，指尖無意識地敲著紙麵，動作裏竟透著幾分不尋常的輕快。
    蔖隱心裏咯噔一下，斯內普這副模樣，準沒好事。
    果然，他緩步走上前，臉上依舊是那副堪比冰封湖麵的表情，眼神卻像藏著鉤子，直勾勾地盯著她。
    “麥格教授在休息區和斯普勞特教授抱怨，” 他開口時，聲音刻意壓得平淡，仿佛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她在新來的黑魔法防禦課教授門口敲了足有十分鍾的門。”
    說著，他將那張羊皮紙遞過來，動作看似隨意，捏著紙邊的指尖卻悄悄泛白，那是強忍著笑意才會有的緊繃。
    蔖隱接過羊皮紙展開，目光剛掃過第一行，臉色就微微變了。
    那是雅典娜的課表。
    密密麻麻的課程安排擠得滿滿當當。
    周一，9：00至1030一年級、1100至1230四年級、200至330二年級、400至530七年級。
    一周五天，周二是有空課的，但上麵寫著“備課、批改作業、學生答疑”。
    周三一節空課寫著“與斯內普協調魔藥支撐”。
    周四一節空課寫著“教職工會議”。
    周五一節空課寫著“魁地奇比賽預留、無課”
    其他都是滿的，有兩天甚至連午休時間都被塞進了兩節輔導課。
    比斯內普的魔藥課表還要誇張，簡直是把 “連軸轉” 三個字刻在了紙上。
    而此刻的斯內普，正垂著眼簾，嘴角繃得緊緊的，卻掩不住那微微上揚的弧度。
    他光是看著蔖隱此時變幻的表情 —— 錯愕、抓狂、然後像被施了石化咒一樣僵住，麵無血色。
    就覺得胸口那點常年鬱結的煩躁，突然散了大半。
    他特意從麥格那裏 “討” 來這份課表的差事時，麥格教授看他的眼神分明帶著疑惑。
    但他當時滿腦子都是 “看這丫頭怎麽應付兩具軀體連軸轉”，壓根沒理會那怪異的目光。
    “看來雅典娜教授需要盡快適應霍格沃茨的節奏。” 斯內普終於抬起眼，語氣裏的嘲諷像冰碴子一樣砸過來，“畢竟，不是每個教授都有福氣，能擁有這麽‘充實’的日程。”
    斯內普胸腔裏那股鬱結已久的惡氣，終於隨著蔖隱緊繃的背緩緩散去。
    他想到這個一年級還需要他提點怎麽使用魔杖的雞毛撣子，現在是黑魔法防禦課的教授，心裏就難免出現絲絲恨意和不甘還有嫉妒。
    此刻想來，比起那些不痛不癢的冷嘲熱諷，這種實打實的折磨顯然更有效。
    看著她捏緊課表的樣子，想象她接下來要在兩具軀體間連軸轉。
    一邊要維持教授的體麵，一邊要應付滿到溢出來的課程，最後還要拖著疲憊的本體完成作業…… 斯內普的唇角幾乎要控製不住地上揚。
    這種親手將麻煩丟給她的感覺，比熬出一鍋完美的縮身藥水還要暢快。
    而蔖隱攥著羊皮紙的指節已經泛白，指腹幾乎要嵌進粗糙的紙頁裏。
    她猛地抬頭，正好撞進斯內普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
    那裏麵分明藏著一絲惡作劇得逞的促狹，像冰塊下悄悄湧動的暗流，被他用慣常的冰冷勉強蓋著，卻依舊刺眼得讓人生氣。
    她瞬間明白了，這份魔鬼課表絕不是偶然。
    以斯內普的性子，多半是在她入職前，就和麥格教授麵前說了什麽，才讓雅典娜的課程排得如此喪心病狂。
    “多謝教授費心。” 蔖隱咬著牙，聲音裏的寒意不比他少，轉身時故意讓羊皮紙發出嘩啦的聲響，像是在宣泄心頭的火氣。
    斯內普看著她幾乎要踩到裙擺的背影，終於沒忍住，喉間溢出一聲極輕的嗤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