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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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房內,幽綠的火光在煉丹爐下靜靜躍動,將斯內普的側影勾勒得愈發清瘦。
他正低頭捧著蔖隱那本字跡張揚的手稿,眉頭因 “淬體丹” 的配方而緊蹙,另一隻手握著銀質藥碾。
正計算著手稿上的比例,複盤著效用,改良著貼合自身使用的“淬體丹”
精準地研磨著龍血草與月光花。
空氣中彌漫著魔藥與丹藥材料混合的奇異氣息,他指尖微動,顯然對這種脫離坩堝的 “煉丹術”有著極大的興趣。
忽然,窗外掠過一道模糊的黑影。
斯內普眼睫微顫,握著藥碾的手驟然停住。
他沒有立刻抬頭,周身的空氣卻瞬間凝固。
神識如無形的網般迅速擴張,穿透石牆,精準捕捉到前院的動靜。
蔖隱的氣息紊亂,帶著明顯的血腥味,還有…… 兩條陌生的生命體征。
“砰!” 藥碾被重重擱在他的辦公桌上。
斯內普轉身快步下樓,黑袍在走廊裏掃過,帶起一陣冷風。直到看見前院那幕,他的腳步猛地頓住。
蔖隱正被一條半人高的黑狗馱著,腰腹至大腿的裙料撕裂開來,露出底下皮肉外翻的傷口,像被無形的力量擰過,暗紅色的血正順著裙擺往下滲。
斯內普的眉頭瞬間擰成死結,薄唇抿成一條冰冷的直線。
喉嚨裏湧上的訓斥幾乎要衝出來,卻在瞥見那條黑狗時硬生生卡住。
那狗正用一種極具攻擊性的眼神盯著他,瞳孔裏翻湧著警惕與怒意,甚至還有一絲讓他極不舒服的熟悉感。
更怪異的是,當他的魔力掃過對方時,清晰地感知到一股微弱卻頑固的魔力波動,像根細針,紮得他太陽穴突突直跳。
他不喜歡這條狗。
這種厭惡幾乎是本能的,如同麵對某種宿敵。
而顯然,這感覺是相互的。
黑狗喉嚨裏發出低低的威脅聲,尾巴繃得筆直。
斯內普壓下心頭的煩躁,盡量讓聲音平穩:“跟上。”
他沒碰蔖隱,怕動作太大扯到傷口。
蔖隱疼得抽氣,抬手想摸摸狗頭安撫,卻被那狗嫌棄地偏頭躲開,鼻子裏噴出一口帶著土腥氣的濁氣,抗拒得毫不掩飾。
她無奈地撇撇嘴:“跟上去吧。”
黑狗猶豫片刻,最終還是不情不願地馱著她,跟在斯內普身後走進主樓二樓書房。
斯內普指尖在一枚暗紋戒指上輕叩,幾株帶著晨露的藤靈花與輔料便憑空落在桌上。
他想了想,又轉身從嵌牆的魔藥櫃裏取了瓶白鮮香精和一小罐龍血。
這是他根據蔖隱的丹方改良的輔料,更貼合巫師體質。
半人高的丹爐在他單手掐訣時,爐火瞬間轉成純淨的金色。
他開始有條不紊地投入材料,動作比剛才研究改良“淬體丹”時熟練了數倍。
等待丹藥凝結的間隙,他擰開白鮮香精的瓶子,蘸了些在棉花上,蹲下身處理蔖隱的傷口。
冰涼的香精觸到皮肉的瞬間,蔖隱疼得嘶了一聲。
斯內普的動作頓了頓,目光掃過她傷口貼合著黑狗後背的毛發,眉頭皺得更緊,語氣像淬了冰:“你最好祈禱這頭汙穢的畜生身上沒有跳蚤,並且定期浸泡在消毒水裏洗澡。”
天鵝絨般的聲線用一種講童話故事娓娓道來的語氣說:“而不是在瘴氣泥沼裏打滾。否則你的傷口感染後,我不介意用坩堝將你整個煮了消毒。”
“就是!髒死了!” 旁邊的威猛立刻炸了毛,小短腿 “噔噔噔” 跑過來,非要把蔖隱從狗背上拽下來,“小主人快下來!它會弄髒地毯的!”
斯內普眼疾手快地揮了揮魔杖,一道銀光擊中威猛的腳踝。
家養小精靈瞬間定在原地,隻能徒勞地扭動。
同時,他對蔖隱施了個懸浮咒,將她輕輕放在鋪著軟墊的地板上,遠離那隻黑狗。
“斯內普先生!快把它趕出去!” 威猛還在掙紮著嚷嚷。
蔖隱躺在地上,看著劍拔弩張的場麵,突然有點後悔剛才的衝動。
她瞥了眼黑狗,對方正蹲在角落,用審視的目光盯著斯內普的背影,尾巴尖偶爾煩躁地掃過地麵。
看起來確實不怎麽情願待在這兒。
斯內普沒理會,隻是低頭專注地清理傷口。
那些裂開的肌肉紋理像被粗暴撕開的魷魚幹,暗紅色的血珠還在不斷往外冒。
他忽然抬眼,目光在蔖隱蒼白的臉和旁邊那隻白貓之間轉了一圈。
撿這貓他能理解是什麽情況。
上上年在埃德加的藥房第一次見蔖隱時,她懷裏就抱著隻類似的白虎靈獸。
攝神取念時讀到的零碎記憶告訴他,那是把她從嬰兒時期養大的守護者。
可一年級下學期後,那隻貓就像人間蒸發了。
但這條黑狗…… 斯內普的眉頭擰成了死結。
渾身散發著流浪狗的肮髒和某種…… 讓他極不舒服的熟悉感。
什麽破玩意。
“撿這種會傳播疾病的畜生回來,” 他用棉球狠狠摁了下傷口,看著蔖隱疼得皺眉的樣子,語氣裏的嘲諷幾乎要溢出來,“你的慈悲心倒是用錯了地方,不如留給那些被你炸飛的狐媚子。”
她正想開口,卻聽見斯內普冷冷吩咐:“威猛,帶這兩隻去院子裏洗澡,用消毒水,別讓它們進主樓。”
等家養小精靈氣鼓鼓地領著一臉不情願的貓狗離開,書房裏終於安靜下來。
斯內普轉過身,捏著白鮮香精瓶的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他盯著蔖隱的傷口,那裏的肌肉像被揉亂的魷魚絲,有些地方還連著細碎的皮膚,看得人頭皮發麻。
“是什麽讓你產生了如此愚蠢的錯覺,” 他的聲音低沉如磨砂,每個字都帶著怒意,“十三歲,就敢嚐試幻影移形?”
蔖隱疼得齜牙咧嘴,還不忘嘴硬:“什麽幻影移形?我不會那玩意。”
“嗤 ——” 斯內普冷笑一聲,手裏的棉花團帶著明顯的力道按在她的腰側傷口上,疼得蔖隱差點跳起來。
“這是你新的侮辱方式?認為我的智商和納威?隆巴頓那個連坩堝都能炸掉的蠢貨在同一水平?”
他湊近一步,黑袍的陰影籠罩下來:“這種典型的空間撕裂傷,除了幻影移形失敗,你還想編出什麽借口?”
蔖隱被疼得倒抽冷氣,卻精準抓住了重點:“準確來說,九五減六三是三十二,再加十三是四十五 —— 我四十五歲了,斯內普教授,成年人可以使用幻影移形哦。”
斯內普被這句話噎得半天說不出話,最後氣得差點把手裏的瓶子捏碎:“對未知的力量保持敬畏之心!這是最基本的常識!你現在的樣子,就是活該!”
蔖隱終於收起了嬉皮笑臉。她看著斯內普專注處理傷口的側臉,他的動作雖重,卻避開了最疼的地方,白鮮香精正一點點撫平那些猙獰的裂口。
確實,在謹慎這方麵,斯內普比她強太多。
在學術研究上,他從不會像她那麽激進。
“知道了,” 她小聲嘟囔,“下次…… 下次我不會忘了扣自己的細節。”
斯內普手上的動作猛地一頓,抬頭用那種 “你沒救了” 的眼神看了她半晌。
他那雙深邃的黑眸驟然縮緊,像淬了毒的冰錐,死死釘在蔖隱臉上。
好,他算是徹底聽明白了。
這愚蠢的、腦子裏塞滿了稻草的雞毛撣子。
幻影移形前倒是有閑心去摳那兩隻畜生的毛發細節,確保它們毫發無傷,卻偏偏忘了自己也是血肉之軀?
難怪那黑狗白貓能完完整整地,連根毛都沒少,而她卻弄出這一身皮肉外翻的傷,像塊被胡亂撕扯過的破布。
“嗬。” 他從喉嚨裏擠出一聲冷笑,帶著毫不掩飾的嘲諷與怒火,手上的棉花團重新落下時,力道比剛才重了不止三分。
“真是細心啊。對兩隻來路不明的畜生比對自己還上心,蔖隱,你這腦子是被坩堝底糊住了嗎?就連巨怪看見那腦子,都會以為是同類的殘骸吧。”
黑袍下的肩膀微微繃緊,他甚至懶得再用複雜的措辭去斥責。
這種本末倒置的愚蠢,簡直讓他氣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