蔖隱心裏正憋著對小天狼星那番嘲諷的火氣，可轉念一想，又輕輕歎了口氣。
    罷了，立場不同，看事情的角度本就不一樣，再爭下去也沒意義。
    就像她想起書裏那段。
    斯內普後來跟福吉說，哈利三人是中了混淆咒，才死咬著小天狼星無辜。
    她心裏門兒清，以斯內普的心思，冷靜下來怎麽會不知道小矮星彼得的德性？
    分明是當年被詹姆和小天狼星留下的舊怨蒙了眼，讓偏見蓋過了理性，才做出那樣不分青紅皂白的事。
    可這份被情緒牽著走的衝動，差點把小天狼星推向死路。更別說，還有傳遞給伏地魔的預言碎片，都是他這輩子都洗不脫的烙印，怎麽辯都顯得蒼白。
    她對著空氣撇了撇嘴，在心裏嘀咕了句 “蒜鳥蒜鳥”。
    這麽一想，心裏的火氣倒消了大半。
    說到底，這兩人都算不上絕對的 “無辜”。
    斯內普有他的偏執與罪孽，小天狼星也有他的尖銳和衝動，剛才那些嘲諷，某種意義上倒也沒說錯。
    蔖隱聳聳肩，接過小天狼星寫的欠條：“趕緊研究怎麽改裝，別讓我這 160 金加隆白花了。”
    蔖隱什麽時候離開客廳的，沙發上的兩人壓根沒察覺。
    布萊克的注意力全被手裏的翻蓋手機勾著，指尖反複按亮屏幕又按滅，盯著那片亮起的熒光屏，眼神裏滿是對麻瓜造物的好奇，連蔖隱關門的輕響都沒聽見。
    哈利則捧著手機包裝盒，手指點著盒麵上印的一長串數字，對照著說明書，笨拙卻認真地在鍵盤上按動。
    他先給自己的手機存上號碼，又湊到小天狼星身邊，手把手教他操作：“你看，按這個鍵輸入號碼，再按綠色的這個保存，以後想找我，直接按名字就能撥通了。”
    小天狼星的目光從屏幕上挪開，落在哈利臉上。
    少年的眼睛亮得像夏夜的星星，指尖按鍵盤時帶著藏不住的雀躍，連嘴角都微微翹著。
    “你很喜歡這東西？” 小天狼星的聲音放輕了些，少了剛才對蔖隱的嘲諷，多了幾分難得的溫和。
    他捏著手機的邊緣，指腹蹭過冰涼的外殼，實在沒看出這麻瓜小玩意兒有什麽特別。
    既不能飛，也不能施咒，連發光都比不過熒光閃爍咒。
    “當然喜歡！” 哈利的眼睛更亮了，語氣裏帶著點小得意，“達利有過很多麻瓜玩具，可他從來沒有這種手機 —— 這是我的，而且是能和你聯係的。”
    對他來說，這台手機不隻是麻瓜設備，更是和唯一親人保持聯結的紐帶，比任何玩具都珍貴。
    小天狼星看著他雀躍的模樣，心裏忽然軟了一塊。
    現在飛天掃帚該出到第幾代了？是光輪 2000？還是更新的型號？小天狼星悄悄攥緊了手機，心裏忽然生出個念頭。
    等風頭過了，他一定要想辦法弄一把最新款的飛天掃帚送給哈利。
    這才是巫師小孩最棒的禮物。
    他要讓哈利擁有比達利的所有玩具都更棒的禮物，要讓他像詹姆當年一樣，騎著掃帚在天空自由自在地飛。
    “等以後，” 小天狼星拍了拍哈利的肩膀，聲音裏帶著不容錯辯的認真，“我給你弄一把最好的飛天掃帚，比你在霍格沃茨用的那把還棒。”
    哈利愣了一下，隨即眼睛亮得更厲害了，用力點頭：“真的嗎？”
    “當然。” 小天狼星笑了，那是哈利第一次看見他笑得這麽輕鬆，沒有逃亡的疲憊，也沒有對斯內普的敵意，隻有長輩對晚輩的溫柔，“我說到做到。”
    哈利突然從地毯上跳起來，眼睛亮得像燃著的火焰，轉身就往客房跑，連魔杖都忘了放回口袋：“布萊克，你等我一下！我有東西給你看！” 腳步聲在走廊裏輕快地響著，帶著少年人特有的雀躍。
    沒等小天狼星反應過來，哈利已經抱著兩樣東西衝回客廳。
    懷裏是一把保養得極好的飛天掃帚，木質手柄泛著溫潤的光澤，掃帚尾羽整齊得沒有一絲淩亂。
    另一隻手拎著個印著銀色文字的黑皮匣子，上麵還係著根粉色的緞帶，顯然是精心包裝過的。
    “你看！” 哈利把掃帚輕輕放在地毯上，指尖小心翼翼地拂過掃帚柄上刻著的 “光輪 2000” 字樣。
    語氣裏滿是驕傲：“這是麥格教授在我一年級的時候送我的。她發現我有找球手的天賦，讓貓頭鷹給我送的！”
    他又舉起手裏的工具箱，臉上露出柔軟的笑意：“這個是赫敏今年生日送我的，裏麵有各種保養掃帚的工具。她說光輪 2000 需要好好維護，不然飛起來會不穩。你看，這裏麵還有她寫的紙條，提醒我每個月要給手柄上蠟。”
    小天狼星的目光落在 “光輪 2000” 的字樣上，指尖微微一僵。
    他記得自己當年逃離霍格沃茨時，光輪係列準備出到光輪 1700，後來在阿茲卡班的囚室裏，偶爾聽守衛的巫師閑聊，才知道出了光輪 2000。
    可他從沒想過，這已經是兩年前的舊型號了，而哈利，已經用它在魁地奇球場上飛了整整兩年。
    一絲難以察覺的落寞掠過他的眼底，像烏雲短暫遮住陽光。
    他錯過了哈利的一年級，錯過了麥格教授送他掃帚時的驚喜。
    錯過了他第一次騎著光輪 2000 飛上球場的緊張。
    錯過了赫敏送他工具箱時的溫暖……哈利所有關於成長的、閃閃發光的時刻，他都因為那隻陰溝裏的老鼠，困在阿茲卡班的攝魂怪陰影裏，連一句 “生日快樂” 都沒能說過。
    “布萊克？” 哈利見他盯著掃帚不說話，伸手輕輕碰了碰他的胳膊，“你怎麽了？不喜歡它嗎？”
    小天狼星猛地回過神，落寞瞬間被眼底的溫柔取代。
    他抬手想揉了揉哈利的頭發，動作輕得像怕碰碎什麽，又怕自己突兀的動作會嚇到眼前的少年，僵硬的抽回手。
    語氣裏帶著刻意壓下的沙啞：“不，我很喜歡。”
    他彎腰湊近掃帚，指尖輕輕拂過光滑的手柄，“保養得很好，看得出來你很愛惜它。”
    “當然！” 哈利立刻點頭，蹲下身打開工具箱，拿出一把小巧的毛刷：“赫敏讓我每個星期都要清理尾羽上的灰塵，還要給手柄塗專用的保養油 —— 你看，現在它飛起來還是和剛拿到時一樣穩！”
    小天狼星看著哈利認真擺弄工具的樣子，心裏那點遺憾漸漸被暖意填滿。
    是啊，他錯過了過去，但他還有未來。
    隻要能抓住小矮星彼得，洗清自己的冤屈，他就能光明正大地站在哈利身邊。
    陪他去魁地奇球場練球，看他騎著新掃帚抓住金色飛賊。
    在他生日時送他最新款的飛天掃帚，比光輪 2000 更好、更快的型號。
    聽他講霍格沃茨的趣事，彌補那些被偷走的、屬於教父與教子的時光。
    他蹲下身，指尖輕輕碰了碰光輪 2000 的尾羽。
    小天狼星看著哈利的側臉，心裏少了些被仇恨吞噬得接近癲狂的衝動。
    他以為自己隻剩複仇，卻差點忘了詹姆留下的這個孩子還需要一個稱職的家人。
    心裏默默攥緊了拳頭。
    彼得，你欠我的，欠詹姆和莉莉的，欠哈利的，我一定會一點一點討回來。
    而哈利失去的那些時光，我會用剩下的所有日子，加倍彌補給他。
    小天狼星的目光落在哈利低頭刷掃帚的發頂上，暖黃的爐火在少年的發梢鍍了層軟光，連帶著那截露在衣領外的脖頸，都顯得比尋常更稚嫩些。
    他喉結悄悄滾動了一下，心裏藏了半響的話像羽毛似的飄到嘴邊。
    ——哈利，等抓住彼得，洗清了冤屈，你…… 願不願意跟我一起住？
    布萊克家的莊園雖然落了些灰，但收拾收拾總能住人。
    他可以把空房間騰出來，給哈利擺上最新的魁地奇海報，窗台上放滿他喜歡的擺件。
    早上可以跟他一起去對角巷買新鮮的麵包，傍晚就坐在草坪上，聽他講霍格沃茨的課有多有趣，羅恩又搞了什麽新惡作劇。
    可話到舌尖，又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
    他怕。
    怕哈利想起德思禮家的日子，對 “家人同住” 這件事本就沒什麽期待。
    怕哈利更習慣霍格沃茨的生活，更願意待在格蘭芬多的宿舍裏，和羅恩、赫敏作伴。
    更怕自己這句唐突的話，會打破此刻難得的溫情。
    畢竟他隻是個剛從阿茲卡班逃出來的通緝犯，連一個安穩的住處都沒有，憑什麽要求哈利跟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