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尊站在天山門的觀星台上，手中的紫金雜交花正散發著越來越強的光。極北方向的無妄冰原隱約傳來冰層碎裂的聲響，那聲音順著風飄來，帶著種空洞的回響。“它急了。”她將花瓣上的尖刺對準黑雲最濃處，“無妄冰原被啃空後，它已經餓了千年。如今聞到靈脈的香氣，就像餓鬼見了宴席，哪還耐得住性子。”
    赤瞳獸突然對著觀星台的方向嘶鳴，脖頸處的鬃毛豎起，化作蓬鬆的赤色火焰。阿硯順著它的目光望去，隻見靈脈主峰的山尖上，一道灰黑色的影子正從雲裏探出來——那影子沒有固定的形狀，像團流動的墨，所過之處，山石瞬間失去了色澤，變成毫無生氣的灰白色。
    “來了。”仙尊的聲音裏聽不出情緒，她將懷中的本源靈氣晶石拋向空中，晶石炸開的瞬間，無數道綠色的光絲從聚靈草田湧出，順著靈脈的走向纏向那道黑影，“讓它嚐嚐，帶著土地溫度的靈氣是什麽滋味。”
    黑影似乎被光絲刺痛，猛地向後縮了縮，隨即又像被香味引誘般，再次向前湧動。它觸到光絲的刹那，那些綠色的線條突然爆發出強光，根須般的紋路順著黑影的邊緣蔓延，像是要往那團“空”裏紮進些什麽。
    孟澈在星盤上快速畫著符，每道符咒落下，聚靈草的根須就向外擴張一分。他看著黑影在光絲的纏繞下漸漸放慢速度，忽然笑了：“它以為靈氣是死的，沒想到是活的——會紮根，會糾纏，會像藤蔓一樣，死死抱住自己的家。”
    阿硯往靈脈的縫隙裏撒了把聚靈草的種子，種子落地的瞬間就破土而出，嫩芽上的露珠折射著陽光，在黑影的邊緣織成了道金色的網。“無妄冰原沒有草木，它大概從沒見過，靈氣還能這樣‘生長’。”
    黑影開始劇烈地扭動，像是想掙脫光絲的纏繞，可那些綠色的線條卻越收越緊，根須上的嫩芽甚至穿透了它的邊緣，在灰黑色的“身體”裏冒出點點新綠。仙尊望著那些在“空”中生長的綠意，忽然想起古籍裏的一句話：“天地之初，先有氣，後有靈，靈生萬物，萬物養靈。”
    風穿過天山門的回廊時，那道黑影已不再流動，它被無數根聚靈草的根須固定在半空，原本灰黑的顏色裏，正透出絲絲縷縷的綠意。靈脈主峰的古鬆重新抽出嫩芽，鬆針上的露珠滾落，砸在地上，濺起一片帶著草木清香的靈氣。
    孟澈收起星盤，上麵的裂痕已被淡綠色的光暈填滿。阿硯抱著蹭來的赤瞳獸幼崽，看著那團被根須包裹的影子漸漸變成半透明的綠色，忽然明白：“原來‘空’不是填不滿，是沒遇到願意在裏麵紮根的東西。”
    仙尊摘下一片新抽的鬆針，指尖傳來熟悉的溫潤感。她望向極北的方向，那裏的黑雲正在散去，隱約能看到一絲微光——或許用不了多久，無妄冰原的土地上，也會冒出第一顆敢於紮根的種子。
    風裏帶著鬆針的清香，還有聚靈草嫩芽的甜味。赤瞳獸幼崽打了個哈欠，把臉埋進阿硯的懷裏，像是在做一個關於草木生長的美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