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帝拔劍劈向纏上腳踝的根須，劍鋒劃過之處，黑氣卻像潮水般湧得更凶。他低頭看著自己手腕上蔓延的灰紋，突然慘笑一聲：“千年前我斬它一縷魔氣，如今它竟順著劍傷找回來了……好個因果循環！”說罷，他反手將劍刺入自己心口，試圖用仙元自爆的威力逼退黑氣，可劍尖剛沒入半寸，整個人便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拽住，動彈不得——他體內的仙元正被那股“空”氣倒吸，化作滋養它的養料。
    阿硯懷裏的赤瞳獸幼崽突然發出淒厲的嘶鳴，鬃毛上的火焰徹底熄滅，小小的身子迅速幹癟下去。她瘋了似的往幼崽身上渡仙元，卻發現那些靈氣剛觸到幼崽的皮毛，就被瞬間抽走，連帶著她指尖的溫度都被吸得一幹二淨。“不……”她看著幼崽化作一道灰煙消散，忽然想起靈脈下的根須——原來它們早就不是守護，而是幫著“空”紮根的爪牙。
    孟澈的星盤碎片在懷裏發燙，像是要燒穿皮肉。他猛地扯開衣襟，隻見心口處，一道灰黑色的紋路正從星盤曾貼近的地方往外擴散，與仙尊掌心的紋路如出一轍。“是星盤……”他聲音發顫，“我用星盤引過靈脈的氣，它早就順著星盤的裂痕，鑽進我靈海裏了。”他想捏碎懷中的碎片，手指卻不聽使喚，那些碎片竟像活物般，順著他的指縫鑽進皮膚，留下一個個黑洞洞的血孔。
    仙尊孟朧突然抬手按住眉心，那裏的黑氣最濃，幾乎凝成了實體。她能清晰感覺到，體內沉寂的魔氣正與“空”氣共鳴，像兩匹脫韁的野馬，在經脈裏肆意衝撞。極北冰原的寒意順著血脈湧上來，與靈脈的溫熱靈氣在她體內撕扯，疼得她幾乎站立不穩。“本源不在我們身上……”她突然開口，聲音沙啞卻異常清晰，“它在啃的是‘界’——三界之間的壁壘，就像咬碎蛋殼，好把所有東西都拖進它的‘空’裏。”
    話音剛落，天尊閣的屋頂突然被整個掀飛。一道遮天蔽日的灰影從雲層裏壓下來，不再是流動的墨團，而是化作了無數張饑餓的嘴，正對著下方的眾生發出無聲的咆哮。唐釗的陣法徹底崩碎，他被氣浪掀飛出去，撞在斷柱上，咳著血笑：“原來……我們才是那層糖霜啊。”
    風從破洞裏灌進來，帶著無妄冰原的寒氣，也帶著聚靈草腐爛的腥氣。阿硯看著自己漸漸透明的指尖，突然想起那些在黑影裏冒出的新綠——或許不是紮根，隻是被消化前的最後一點掙紮。
    仙尊望著那道籠罩天地的灰影，忽然抬手扯斷了發間的紫金花。花瓣飄落的瞬間，她體內的魔氣與“空”氣猛地相撞，爆發出刺眼的白光。“那就讓它嚐嚐……被撐破的滋味。”她的聲音混著魔氣的嘶吼，竟讓那道灰影頓了頓。
    可下一秒，更洶湧的黑氣便從四麵八方湧來，像潮水般吞沒了所有的光。天尊閣的斷梁開始坍塌，唐釗最後看到的，是周丸桐被灰紋覆蓋的臉上，那雙圓睜的眼睛——裏麵沒有恐懼，隻有一片死寂的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