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子往天庭飛去的刹那，西坡的風突然轉了向，卷著孩子們的歡笑聲直上雲霄。最瘦小的狼人孩子突然指著天際拍手：“您看！雲團在動呢！”
    眾人抬頭時，那朵軟乎乎的雲團正慢悠悠飄過來，邊緣沾著細碎的星光，像被誰撒了把星砂。仙帝伸手去接，指尖剛觸到雲團，就覺掌心一癢——雲團竟化作串晶瑩的水珠，順著指縫滴落在星盤上，濺起的泥點裏，竟鑽出株帶著絨毛的綠芽。
    “這是……”仙尊湊近細看，綠芽頂端頂著顆迷你雲團，正隨著風輕輕晃悠。
    草編逐星獓突然用尾巴卷住綠芽往上提，星軌上的銀線瞬間活了過來，像條發光的藤蔓，順著綠芽往雲團消失的方向蔓延。小狼人們見狀，紛紛把掌心的靈草籽撒在銀線上，那些種子一沾光就發了芽，轉眼長成綴滿星果的藤蔓，把西坡的煙火氣一路纏向天庭。
    仙帝腕間的紅繩突然發燙，低頭時發現那是狼人孩子們前日編給他的護符，此刻正滲出淡淡的紅光，與銀線的星輝纏在一起。他忽然想起今早玄冰貘用鼻尖蹭他手心的模樣，想起孩子們把凍透的靈樹果往他懷裏塞時，睫毛上沾著的霜花。
    “原來不是凡間要往天上爬。”仙帝望著藤蔓盡頭漸亮的天光，忽然笑了，“是天上在彎腰，想接住這人間的暖呢。”
    話音剛落，天庭方向傳來陣清脆的碎裂聲，像是誰敲開了玉盞。星果酒碗裏的星屑突然沸騰起來，化作隻小小的光鳥，撲棱著翅膀落在仙帝肩頭。光鳥嘴裏銜著片雲絮，展開來竟是張歪歪扭扭的字條，墨跡帶著草木香——
    “阿婆說，灶上溫著新釀的桂花酒，等你們帶星子來嚐。”
    風卷著藤蔓往上攀的聲音，孩子們追著光鳥跑的笑聲，還有星果酒在碗裏晃出的漣漪，此刻都成了天地間最溫柔的弦音。仙帝把那片雲絮揣進袖袋，與草編逐星獓的葉片碰在一起，竟發出細碎的叮咚聲，像有人在雲端搖響了銅鈴。
    遠處的天狼星忽然眨了眨眼，光暈裏的狼爪印愈發清晰。而那顆帶著暖光的新星，正牽著藤蔓的末端，在天庭的玉階前輕輕叩響了門。
    仙帝回去時，星軌上的藤蔓已爬過了三分之一的天際。小狼人們攥著他的衣角送了又送，直到草編逐星獓在星盤上蹦跳著轉圈，像是在催他啟程，最瘦小的孩子才踮腳往他袖袋裏塞了把曬幹的靈草——那是他們前日在凍土下刨了半天才找到的，說能讓雲團聞起來更香。
    他踩著星輝往天庭走，袖袋裏的靈草與雲絮字條相碰，總飄出淡淡的草木氣。路過南天門時，守將突然愣了愣，盯著他腕間的紅繩直看——那紅繩上沾著點泥土，還纏著根銀線的末梢，像是從凡間帶上來的星子毛。
    “陛下袖中……”守將剛要開口，就見仙帝袖口滑出片綠芽，正是西坡星盤上鑽出來的那株，此刻已順著袖擺纏上了玉階，頂端的迷你雲團正悠悠吐著白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