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內，仙尊翻開玉冊的新一頁，阿婆正用星果汁在上麵畫暖團的樣子。筆尖剛落，玉冊突然泛起柔光，從冊頁裏飄出陣孩子們的歡呼——是小狼人們正圍著暖團打滾，玄冰貘把鼻子湊到暖團耳邊，呼出來的白霧不再冰冷，竟帶著桂花酒的甜。而那些漂到凍土的草編狼崽，正一個個爬上星果苗，用嘴裏的星果核給幼苗施肥，核殼落地的地方，立刻又冒出新的芽。
    玉桂樹的花瓣還在落，有的落在天庭的玉階上，有的順著光網往人間飄。仙尊望著殿外漸亮的天色，忽然發現今年的春天來得格外早，連風裏都裹著種新釀的香，有星果的甜，有桂花的暖，還有點屬於暖團的、帶著焦香的溫柔。
    阿婆把最後一筆添在暖團的尾巴尖，玉冊上的小家夥突然眨了眨眼，順著光溜到頁腳，在那裏畫了個小小的光網，網眼裏掛著顆糖，像極了那顆懸在天地間的狼爪印星，甜得剛剛好，暖得正合適。
    暖團在玉冊頁腳畫完那顆糖，尾巴尖的光突然顫了顫。阿婆伸手想去碰，小家夥卻“嗖”地鑽進光網，順著那些飄向人間的桂花瓣往下溜。仙童剛追到殿門口，就見雲端炸開團金紅相間的光，暖團竟從光裏跳出來，嘴裏叼著片沾了露水的星果葉，葉尖還掛著顆亮晶晶的水珠——是從凍土溪流裏銜來的。
    它踩著光網往回跑，水珠滴落的地方，立刻長出串小小的綠芽，芽尖頂著星星點點的光，像撒了把會發光的種子。草編狼崽們順著新抽的芽爬上來，有的扒住暖團的耳朵，有的蜷在它蓬鬆的尾巴上，被帶著往玉冊裏鑽。等仙尊低頭看時，玉冊上新添的一頁裏，暖團正趴在凍土上打盹，肚皮上蓋著片大桂花瓣，周圍的星果苗已經長得半人高，枝頭結著圓滾滾的果子，果皮上印著小小的狼爪印，熟透的果子裂開縫，飄出的甜香竟漫出玉冊，在殿裏繞了個圈。
    阿婆笑著往果子上添了筆金光，那些星果突然“啪嗒”掉在地上，滾出群拇指大的小狼崽，毛茸茸的，眼睛像兩顆融化的蜜糖。它們追著暖團的尾巴跑，跑到光網邊緣時，突然張開小小的翅膀——原來草編狼崽沾了星果汁，竟長出了半透明的翼，能順著風往更遠的地方飛。
    仙尊抬頭望向天庭的玉桂樹，今年的花瓣落得格外久，有的落在玄冰貘的背上，把那片常年不化的冰蓋染成了暖黃色；有的飄進深山，在溪流上搭起座閃著光的橋，讓凍土的暖毯一直鋪到了山腳。山腳下，有個背著竹簍的小姑娘正踮腳夠花瓣，指尖剛碰到，簍裏的種子突然發芽，冒出的芽尖上，也頂著顆小小的狼爪印星。
    風裏的甜香更濃了，混著泥土翻湧的氣息，像是誰把整個春天都釀進了酒裏。暖團從玉冊裏探出頭，看見阿婆正把最後一顆星果塞進仙童手裏，仙童咬了口，眼睛亮得像落了星，含糊不清地說：“甜的，暖的，和去年冬天你給我烤的紅薯一個味。”
    暖團“嗷嗚”叫了一聲，尾巴掃過光網，網眼裏的糖突然掉了下來，順著光網滾啊滾，滾到了凍土深處。那裏，新的星果苗正破土而出，芽尖頂著顆糖，甜得剛剛好，暖得正合適，像極了某個冬天裏，有人捧在手心的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