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智鬥黑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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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星河沿著醫院外的梧桐樹往回走時,晶瑩的晨露順著嫩綠的葉片滑落,“滴答”一聲,涼絲絲地滴在他的肩頭,那觸感宛如冰片輕觸肌膚。
他下意識地摸了摸口袋裏的鋼筆,筆帽上還溫熱著陳阿強剛才攥過的溫度。
他的腦海中浮現出那男人捏著銀行卡時的模樣,指節發白得像凍硬的藕節,喉結動了三動,嘴唇微微翕動,才把“謝謝”咽回去。
“叮鈴”,清脆的bp機震動聲在褲袋裏響起。
他拐進巷口的電話亭,潮濕的地麵在腳下發出輕微的“咯吱”聲。
他快速撥了串號碼,聽筒貼在耳邊,“李隊,是我。”聽筒裏傳來紙張翻動的簌簌聲,“小沈?這麽早找我?”
“吳天明最近在文教區搞的動靜,您聽說了吧?”沈星河望著玻璃上自己有些模糊的倒影,喉結動了動,聲音低沉而堅定,“我有辦法讓他現行。”這幾天,他暗中調查吳天明,通過收集各種零碎線索,分析可疑人員的行蹤,最終鎖定了朝暉路23號舊樓。
那些“縱火”“消防通道”“監控死角”的關鍵信息,是他在醫院的病床上,憑借著對蛛絲馬跡的敏銳捕捉和反複推理寫下的。
電話那頭沉默了兩秒,“上回你妹妹那事兒,我欠你個人情。”李鐵的聲音沉下來,“但得有實錘。”
沈星河摸出便簽紙,上麵是昨晚在醫院寫的“縱火”“消防通道”“監控死角”,墨跡被體溫焐得有些暈開,紙張微微發熱。
“三天後淩晨兩點,朝暉路23號舊樓。”他頓了頓,“我讓人拿到他的縱火指令錄音。”
掛了電話,他轉身撞上剛買完早點的陳阿強。
對方黑夾克前襟沾著湯漬,散發著淡淡的食物香氣,手裏還提著空保溫桶,那桶壁摸上去還有些溫熱。
“阿姨喝了半碗。”陳阿強聲音啞得像砂紙,帶著些許疲憊,把銀行卡塞回沈星河手裏,“密碼改了,我記不住六個8。”
沈星河沒接,指腹蹭過對方袖口磨破的邊,觸感粗糙。
“阿姨明天透析?”
陳阿強猛地抬頭,眼底紅血絲像蛛網,眼神中透露出震驚與疑惑。
“你怎麽知道?”
“護工說的。”沈星河從書包裏掏出個牛皮紙袋,紙袋摩挲起來沙沙作響。
“這是市一院腎內科主任的加號單,下午三點。”他把銀行卡塞進對方手心,“錢用來交住院押金,剩下的......”他笑了笑,“給阿姨買碗酒釀圓子,她上次住院時跟護工念叨過。”
陳阿強的手指蜷起來,把銀行卡攥成個小硬塊。
他內心掙紮著,一方麵是對吳天明黑幫的恐懼,另一方麵是對沈星河幫助的感激和對母親治療費用的渴望。
猶豫再三,他終於下定決心,“今晚十點,吳哥讓我去倉庫取汽油。”他突然說,“他要燒的不隻是23號,還有隔壁的25號——那棟樓裏有戶人家不肯簽拆遷協議。”
沈星河的瞳孔縮了縮。
他早料到吳天明會擴大縱火範圍,但具體目標還是讓後頸起了層雞皮疙瘩,一陣寒意從脊背蔓延開來。
“錄音筆帶了嗎?”
陳阿強拍了拍胸口,金屬碰撞聲隔著衣服傳出來。
“藏在煙盒裏,他不會發現。”
三天來,沈星河表麵上看似平靜,但內心卻如繃緊的弦。
三天後的雨來得毫無預兆,細密的雨絲打在身上,發出輕微的“沙沙”聲。
沈星河蹲在23號舊樓的消防通道裏,雨絲順著破窗欞飄進來,涼涼地沾濕了他特意穿的深色外套。
牆角堆著半袋陳阿強送來的汽油桶,刺鼻的油味混著腐朽的黴味直往鼻子裏鑽。
“還有十分鍾。”他對著袖扣裏的微型對講機輕聲說,那對講機貼在皮膚上有些溫熱。
這是從遊戲廳技術部順來的改裝設備,李鐵派來的便衣此刻正守在巷口的麵包車裏。
樓外傳來摩托車的轟鳴聲,由遠及近。
沈星河屏住呼吸,心髒在胸腔裏“砰砰”直跳,透過碎玻璃看見兩道影子晃進來。
吳天明的聲音先飄過來:“老陳,油桶都搬進去了?”
“搬好了。”陳阿強的聲音帶著慣常的粗啞,“但25號那家......”
“管他呢。”吳天明吐了口痰,發出“噗”的一聲,“燒完這兩棟,教育局的人明天來驗收,到時候文教區的地......”
“哢嗒”,打火機的脆響在空蕩的樓裏格外清晰。
沈星河摸向消防栓的扳手,手心全是汗,濕漉漉地粘在扳手上。
他數到第三聲咳嗽——這是陳阿強約定的信號——然後猛地扳下扳手。
水柱裹著鐵鏽味噴湧而出,發出“嘩啦”的聲響,瞬間澆滅了剛竄起的火苗。
吳天明的手下罵罵咧咧地往後退,油桶在地上滾得哐啷響。
“誰?!”吳天明抹了把臉上的水,抄起旁邊的鐵棍。
“警察!不許動!”
鐵門被撞開的聲響混著雨聲炸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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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鐵帶著四個刑警衝進來,強光手電照得眾人睜不開眼。
陳阿強突然撲向吳天明,把人壓在滿是積水的地上:“狗日的,我媽透析的錢都被你扣了!”
沈星河退到牆角,看著吳天明被戴上手銬時扭曲的臉。
李鐵走過來拍他肩膀:“錄音筆裏的內容夠判他十年。”他指了指地上的油桶,“加上縱火未遂,跑不了。”
雨停時已經是淩晨四點。
沈星河站在派出所門口,看蘇紅從出租車裏鑽出來,傘麵上還滴著水,水珠落在地上發出“滴答”聲。
“吳天明手裏的購房合同我都拍了照。”她遞過個u盤,“他用威脅、哄騙簽了三十多戶,價格都是市價的六成。”
“謝謝。”沈星河接過u盤,指尖觸到對方冰涼的手背,那涼意瞬間傳遍全身。
“謝什麽。”蘇紅笑了笑,發梢滴下的水在地上濺起小水花,“我爸當年就是不肯簽,被他們砸了三次窗戶。”她轉身要走,又回頭補了句,“不過文教區的水不止他一個渾的。”她欲言又止的眼神讓沈星河心中一動,他瞬間思考著這背後還隱藏著怎樣的複雜情況。
沈星河望著她的背影消失在晨霧裏,手機在口袋裏震動。
是妹妹發來的短信:“哥,班主任說火箭班名額下來了,我進了!”
他低頭笑了笑,抬頭時看見天邊泛起魚肚白。
巷口的早點鋪升起炊煙,賣豆漿的阿姨正掀開木桶蓋,熱氣裹著豆香飄過來,那香氣鑽進鼻腔,讓人感到溫暖。
但他知道,這縷香氣裏還藏著別的——比如蘇紅臨走時欲言又止的眼神,比如吳天明被帶走前那句“你等著”的咬牙切齒。
文教區的棋盤,才剛擺開第一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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