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七國初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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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昌邑城外的柳林裏,周亞夫的帥帳中彌漫著刺鼻的艾草味。
    老將用竹筷撥弄著沙盤上的糙米,每一粒都代表著吳楚聯軍的營寨。
    當筷子停在泗水入淮口的位置時,他忽然抬頭,目光透過帳縫落在東南方的天際線上 —— 那裏,欒布的輕騎正在執行一項致命的任務。
    “太尉,斥候回報,吳楚運糧隊已過淮陰。” 校尉呈上的輿圖邊角還沾著露水,“按行程,明日申時將抵達泗水渡口。”
    周亞夫哼了一聲,手指在沙盤上劃出一道弧線:“傳我將令,命李沮率三千弩手埋伏於盱眙山坳,待糧隊過半,先斷後軍,再擊前隊。”
    他忽然抓起一把糙米撒在 “梁國” 位置,“記住,隻截糧,不殺敵,要讓劉濞知道糧道已斷,卻猜不透我軍虛實。”
    與此同時,晁錯的中軍帳設在陳留郡的廢祠裏。
    案頭的燭台上插著七支蠟燭,每滅一支便代表一路叛軍受挫。
    此刻隻剩兩支尚在燃燒,分別代表齊地與趙地。他捏著欒布從齊地送來的密報,紙上 “臨淄城守將繒賀死戰” 八字被指痕壓得發皺,忽然聽見帳外傳來馬蹄聲,竇嬰的火紅旗角率先撞入眼簾。
    “好消息!” 竇嬰甩下披風,露出裏麵染血的中衣。
    “某親自督運的敖倉糧草已過成皋,周太尉派來接應的騎兵也到了睢陽外圍。不過 ——”
    他忽然壓低聲音,從懷裏掏出一卷帛書,“梁王又派密使來了,說睢陽城內輜重糧草幾近斷絕,若再無援兵,怕是。。。”
    晁錯的指尖停在地圖上的 “昌邑” 二字,想起三日前周亞夫送來的密信:“堅壁清野,待其自亂。”
    他深吸一口氣,取過案頭的狼毫,在梁王的求救信上批下八個字:“再守三日,破賊在即。”
    墨汁未幹,他忽然抬頭看向竇嬰:“大將軍可願親率兩千輕騎,繞道亢父故道,虛張聲勢?”
    竇嬰挑眉一笑,酒葫蘆在手中轉了個圈:“正合我意!某這就去讓士兵多帶戰鼓,走到哪兒敲到哪兒,管教劉濞那老賊以為漢軍主力到了!”
    他轉身時披風掃過燭台,火苗猛地躥高,將晁錯投在帳幕上的影子映得宛如戰神。
    睢陽城內,梁王劉武正在檢視最後的輜重。
    內庫的銅燈已經拆了一半, 另一半融了的銅水在陶盆裏泛著暗紅光澤。
    他用劍尖挑起一塊尚未凝固的銅塊,忽然聽見城頭上爆發出一陣歡呼 —— 不是敵軍破城,而是東方天際出現了漢軍的玄色旗幟。
    “是晁禦史的旗號!” 張羽踉蹌著從女牆上爬下來,盔甲上的血漬已變成暗紫色。
    “還有竇大將軍的火紅旗!他們... 他們真的來了!”
    梁王手中的銅塊 “當啷” 墜地,砸在青石板上濺起火星。
    他忽然想起皇兄即位那年,曾在未央宮前殿對他說:“兄弟同心,其利斷金。”
    此刻淚水終於奪眶而出,混著臉上的血汙,在晨光中劃出一道曲折的痕跡。。。
    卻說吳楚聯軍大營,吳王劉濞正對著一碗冷粥皺眉。
    帳外忽然傳來喧嘩,田祿伯踉蹌著撞進來,頭發散亂,衣甲上沾滿草屑。
    “大王!泗水糧道被劫了!押運官說漢軍。。。漢軍全是黑衣弩手,見人就射,糧食全都被燒了!”
    劉濞手中的玉碗 “砰” 地砸在地上,粥汁濺上他繡著龍紋的靴麵。
    他忽然想起昨夜夢見的那隻烏鴉,正叼著自己的冠冕飛向西方。
    喉間陡然泛起腥甜,他強撐著站起身,卻聽見帳外傳來此起彼伏的哀嚎 —— 士兵們發現營中存糧僅夠一日,正在爭搶最後一點粟米。
    “傳本王令,全軍向周亞夫大營發動總攻!” 劉濞拔出佩劍,劍刃在晨光中泛起青芒。
    “勝則取雒陽,敗則。。。敗則退保丹徒。” 他沒有說出口的是,丹徒的東越盟友早已首鼠兩端,隻是此刻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周亞夫站在營門內,看著地平線上升起的塵霧。
    當叛軍前鋒距離營寨還有三裏時,他忽然舉起令旗,身後千張強弩同時繃緊。“放!” 隨著令旗揮下,箭雨如黑雲壓城,吳楚聯軍前排的盾牌手頓時被釘在地上,盾陣出現第一道裂痕。
    “吹角,讓李廣大開營門。” 周亞夫的聲音裏不帶一絲感情。
    當牛角號響起時,李廣率領的三千騎兵如利劍般從側後方殺出,直插叛軍左翼。
    劉濞在中軍帳望見這一幕,忽然感到一陣眩暈 —— 當年在白登山,匈奴騎兵也是這樣從側翼撕裂漢軍陣型。
    “大王,漢軍有埋伏!” 田祿伯的喊聲被馬蹄聲吞沒。
    劉濞看著自己的軍隊像被開水澆過的蟻群般混亂,忽然想起晁錯的《削藩策》裏寫過:“今削之亦反,不削亦反。削之,其反亟,禍小;不削之,其反遲,禍大。”
    此刻他終於明白,晁錯用那支筆寫就此策論時,已做好了武力彈壓他們這些藩王的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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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夜時分,晁錯站在睢陽城頭,看著周亞夫的帥旗緩緩升起。
    城下一具具叛軍屍體被火把照亮,吳楚聯軍的營寨已變成一片廢墟。
    他摸出懷中的玉玨,那是漢景帝登基時賜給他的,玨上 “忠” 字刻痕此刻硌著掌心,竟比前世腰斬時的疼痛更清晰。
    “禦史大夫,吳王已逃至丹徒。” 周亞夫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老將盔甲未卸,卻難掩眼中疲憊,“欒布在齊地大破三王,酈寄水淹邯鄲,趙王自殺。七國之亂,已初平矣。”
    晁錯轉身,看見東方天際泛起魚肚白,睢陽的晨霧中,梁王劉武正帶著張羽、韓安國走來。
    梁王的袞服上沾滿塵土,卻仍不失貴胄氣度,他對著晁錯深深一揖:“若非先生運籌帷幄,梁國早已化為齏粉。”
    晁錯急忙還禮,目光掃過城牆上新刻的刀痕,忽然想起前世自己被腰斬前,曾在獄中寫下:“諸侯強大,削之則反,不削亦反。”
    而此次,他終於親眼看見這句話成為現實,卻不再是用血來書寫。
    三日後,長安未央宮。
    漢景帝接過東越使者獻上的吳王首級,青銅盤上的血跡還未凝固。
    他轉頭看向階下的晁錯,目光落在其腰間未卸的佩劍上:“愛卿可知,朕昨夜夢見高祖皇帝,他說‘安劉氏天下者,晁錯也’。”
    晁錯叩首在地,聽見自己的聲音在空曠的大殿裏回蕩:“陛下,七國雖平,但諸侯仍有治權。願陛下趁此良機,收其支郡,奪其鑄幣權,使諸侯‘雖有國土,如郡縣矣’。”
    殿外忽然響起鍾鼓之聲,三十六名黃門郎魚貫而入,捧著新製的《削藩策》竹簡。
    漢景帝站起身,玄色龍袍在陽光中泛起金斑,他伸手扶起晁錯,指尖掠過其肩甲上的傷痕:“朕準卿所奏。從今日起,愛卿兼領中尉,總掌天下兵事。”
    晁錯抬頭,看見殿梁上的蟠龍藻井,與前世刑場的銅鉞終於重疊又分開。
    陽光穿過殿門,在他腳下投出長長的影子,那影子不再是待斬的罪臣,而是持劍的忠臣。
    他知道,這一世的棋盤,他終於下對了第一步,也將繼續下完這盤鞏固漢室江山的大棋。
    未央宮的風掠過殿角的銅鈴,發出清越聲響。
    晁錯手按劍柄,聽見遠處傳來孩童的歌謠:“七國反,忠臣出,晁公劍,定乾坤。。。”
    他忽然輕笑,原來曆史的軌跡雖可改變,民心向背卻始終如一。
    而他晁錯,終於不再是 “忠而被誅”,而是成為了真正力挽狂瀾的社稷之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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