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蘇丹王的金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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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夏的滿剌加王宮,柚木梁柱間飄著椰香與乳香混合的氣息。寶兒身著素色緞麵長袍,腰間懸著父親遺留的青銅短劍,劍鞘上的泉州港浮雕在燭火下泛著溫潤光澤。她隨馬來武士穿過十二根雕滿海獸圖騰的立柱,哈桑與阿卜杜勒緊隨其後,前者袖中藏著用阿拉伯文謄抄的聯盟海圖,後者手按彎刀刀柄,目光掃過廊柱間埋伏的弓箭手。
    金鑾殿中央的鎏金王座上,滿剌加蘇丹斯裏?馬哈茂德身著九環金袍,頭頂的犀角王冠折射著三十六盞牛油燈的光。左側立柱下,首相敦?阿裏的紗籠上繡著三佛齊的血月紋,正用銀勺攪動椰漿,嘴角掛著意味深長的笑:"漢家船隊的神火飛鴉果然名不虛傳,三佛齊的血月幫十年未嚐敗績,卻在貴軍弩炮下折了三艘快船。" 他的馬來語帶著濃重的蘇門答臘口音,指尖劃過案幾上堆成小山的丁香,"不過海盜每年也會給我們送來二十箱上等香料 —— 比貴國商隊的關稅可慷慨多了。"
    寶兒垂眸行禮,短劍穗子輕掃過地麵的蓮花紋磚:"香料會被血月幫的彎刀染成紅色,而聯盟的船隊能送來真正的平安。" 她抬頭時,正迎上蘇丹凝視她腰間短劍的目光,那目光如港灣裏的暗礁,藏著經年累月的潮汐侵蝕痕跡。哈桑適時踏出半步,雙手撫胸用純正的馬來語背誦《古蘭經》首章《法諦海》,尾音在穹頂縈繞時,蘇丹眼中閃過一絲驚訝 —— 這是隻有麥加朝聖者才會的古老吟誦調。
    "貴國少年竟通聖書。" 蘇丹抬手示意賜座,黃金托盤上的椰漿飯冒著熱氣,"二十年前鄭和大人的寶船經過時,曾贈我父蘇丹一尊媽祖像,如今還供奉在港口神廟。" 他的手指劃過王座扶手的寶船浮雕,與寶兒短劍上的泉州港圖案竟有七分相似,"聽說貴軍能在三個月內教會匠人建造帶弩炮的福船?"
    阿卜杜勒按捺不住往前半步,彎刀鞘磕在石階上:"陛下可知,我們的水密隔艙能讓船在被海盜鑿穿三艙後仍不沉?弩炮的射程是三佛齊火箭的兩倍 ——" 寶兒輕抬手掌止住他的話,從哈桑手中接過海圖,羊皮紙上用朱砂標著三佛齊的巢穴位置,墨跡未幹的紅圈裏寫著 "舊港殘黨":"我們不要香料,隻要陛下允許聯盟工匠在港塢開設學堂。待貴國匠人學會建造福船,三佛齊的快船將再不敢靠近滿剌加海岸。"
    首相敦?阿裏突然冷笑,指尖碾過案幾上的丁香:"漢家女將軍好大的口氣,憑什麽相信你們不會成為下一個三佛齊?" 他袖口滑落,露出小臂上的血月刺青 —— 與李老漢在碼頭撿到的海盜彎刀如出一轍。哈桑注意到蘇丹的目光在刺青上停留半瞬,心中暗驚:原來滿剌加的權臣竟與海盜有染。
    寶兒卻忽然解下腰間短劍,雙手托舉過頂:"這把劍隨我父親的船隊去過忽魯謨斯,劍鞘上刻的是泉州港的朝天門。" 蘇丹的手指撫過浮雕上的雙塔,寶兒趁機道,"鄭和大人的寶船教會舊港人耕種,我們的學堂會教會貴國匠人看星象、辨季風。當滿剌加的船隊能自己護航時,香料的香氣才不會混著血腥。"
    殿外突然傳來海嘯般的歡呼聲,一名武士跪地稟報:"陛下,漢家匠人正在港塢演示修補福船!他們用浸油的麻絮堵住裂縫,海水竟滲不進艙!" 蘇丹起身望向殿外,港口方向騰起淡淡白煙 —— 那是匠人燒製桐油灰的青煙。敦?阿裏的臉色微變,手中的銀勺 "當啷" 落在托盤上。
    "首相大人說海盜送來二十箱香料。" 寶兒看著蘇丹逐漸鬆動的神情,"可海盜搶走的,是貴國漁民三十箱丁香。" 她指向海圖上用阿拉伯數字標注的香料產量,"聯盟的商約規定,滿剌加的丁香可在泉州港免稅,價格比三佛齊的收購價高三成 —— 且用真金白銀結算。"
    蘇丹忽然大笑,聲如洪鍾震得穹頂的銅鈴輕響:"二十年前鄭和大人贈我父蘇丹的,是瓷器與耕牛。" 他接過哈桑呈上的聯盟商約,目光掃過用三種文字書寫的條款,"如今貴軍贈我弩炮與船塢,卻不要土地與奴隸。" 他的手指停在 "技術共享" 條款上,"為何?"
    寶兒望向殿外正在升起的漢家商旗,旗角掠過媽祖廟的飛簷:"因為泉州港的商船,需要滿剌加的港灣避風。" 她頓了頓,"就像滿剌加的漁民,需要聯盟的船隊驅走海盜。"
    晚宴在椰漿飯的香氣中開始,寶兒婉拒了侍者遞來的豬肉菜肴,看著蘇丹示意換上海魚椰漿飯。阿卜杜勒用彎刀切開香烤魔鬼魚,刀刃在燈光下映出首相鐵青的臉 —— 他袖口的血月紋,正與殿外被擊潰的海盜旗幟相呼應。哈桑趁機用阿拉伯語與蘇丹交談,說起泉州的清真寺與鄭和船隊留下的阿拉伯文碑刻,殿內的氣氛逐漸鬆弛,仿佛港灣裏的潮水,在季風中找到了新的流向。
    夜深時,蘇丹忽然握住寶兒的手腕,目光落在她掌心的老繭上 —— 那是常年握劍與操舵留下的痕跡:"貴軍何時能送來第一批造船工匠?" 寶兒感受到他掌心的涼意,知道這是常年佩戴黃金飾物的貴族少有的溫度:"明日即可開工,前提是陛下允許我們拆除碼頭的血月幫殘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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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首相敦?阿裏猛地站起,紗籠上的血月紋在燭火下猙獰如活物:"陛下!三佛齊的蘇丹會 ——" 蘇丹抬手止住他的話,目光仍停留在寶兒掌心的老繭:"十年前,我的船隊在舊港被血月幫燒了十二艘船。" 他鬆開手,聲音低沉,"那些船上,載著我妹妹的陪嫁。"
    寶兒忽然明白為何蘇丹對她的短劍如此在意 —— 那劍鞘上的泉州港,或許讓他想起了妹妹未竟的航程。她重新係好短劍,劍穗在蓮花磚上投下細碎的影:"滿剌加的船塢,很快會造出比鄭和寶船更堅固的福船。" 她指向海圖上用金粉標注的聯盟艦隊航線,"當貴國的船隊掛著三角獅旗駛入泉州港時,我們的匠人會在船頭雕刻保護神 —— 就像鄭和大人當年做的那樣。"
    蘇丹終於露出笑容,拍掌喚來侍者,呈上鑲著東珠的港塢鑰匙:"敦?阿裏,明日起開放王室林場,供漢家匠人挑選造船的柚木。" 他看著首相鐵青的臉,眼中閃過一絲冷意,"至於三佛齊的香料 —— 讓他們的快船先躲過貴軍的弩炮再說。"
    離開金鑾殿時,哈桑忽然指著殿外椰樹上的黑影:"夫人,首相的侍衛腰帶上,係著血月幫的彎刀穗。" 寶兒望著夜空中的星鬥,想起父親曾說:"海上的權謀,比暗礁更難提防。" 她摸了摸劍柄,劍鞘上的泉州港浮雕還帶著蘇丹掌心的溫度 —— 那是信任,也是賭注。
    次日清晨,當寶兒帶著匠人走進港塢時,發現碼頭的血月殘旗已被換成滿剌加的三角獅旗。李老漢正帶著學徒丈量龍骨, sa 子劃過柚木的聲響裏,混著遠處清真寺的晨禱聲與天後宮的鍾鳴。她知道,金鑾殿裏的博弈隻是開始,就像匠人手中的鑿子,每一道刻痕都在為滿剌加的未來塑形 —— 用漢家的技術,與馬來的智慧,共同鑿出一條能抵禦風暴的商路。
    蘇丹的金鑾殿在晨霧中若隱若現,寶兒忽然想起昨晚蘇丹說的話:"鄭和大人離開時,曾在碼頭埋下一罐泉州美酒。" 她望向正在吊裝龍骨的 "滿剌加" 號,忽然明白,父親與鄭和的船隊,早已在這片海域埋下無數罐美酒 —— 不是為了征服,而是為了讓後來者,能在酒香中找到共飲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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