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碟中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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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一回咱們在卡薩布蘭卡那張巨大的“牌桌”上,看完了羅斯福、丘吉爾這幾位“頂級玩家”如何為1943年的世界大戰定下基調。最終,丘吉爾那套更穩妥、也更“狡猾”的“地中海戰略”占了上風。盟軍的下一個目標,不再是硬碰硬地去撞法國諾曼底那堵牆,而是要先去踹軸心國“歐洲堡壘”那個看起來最軟的“肚子”——意大利。而踹開這“軟腹部”的第一腳,就將落在地中海的中心,那片充滿了古老神話和黑手黨傳說的三角形大島——西西裏島。
    然而,這仗還沒開打,一個巨大的難題就擺在了盟軍策劃者們的麵前。西西裏島這個目標,實在是太明顯了!你隻要不是個瞎子,打開地圖一看就知道,盟軍在占領了北非之後,要想進攻意大利,西西裏是必經之路,簡直就是寫在臉上的“陽謀”。德國人也不是傻子,他們肯定會在這裏部署重兵,嚴防死守。如果盟軍就這麽傻乎乎地一頭撞上去,那很可能會在西西裏島的沙灘上,上演一場比敦刻爾克還慘烈的“血肉盛宴”。
    就在所有人都為此愁眉不展的時候,倫敦的地下室裏,一群腦子比計算機還轉得快的“情報騙子”,卻正在醞釀一個堪稱戰爭史上最匪夷所思、也最成功的“驚天大騙局”。他們要做的,不是用飛機大炮去消滅敵人,而是要用一個死人、一封假信,去調動德軍的千軍萬馬,讓希特勒自己把自家的防線,給拆得七零八落。
    正如丘吉爾首相本人所說的那句名言:“在戰爭時期,真相是如此的珍貴,以至於它必須隨時由謊言的衛隊來保駕護航。”
    這一次,英國人派出的“謊言衛隊”,其核心成員,隻有一具冰冷的屍體。
    時間,1943年初春。北非的炮聲尚未完全平息,隆美爾的非洲軍團正在突尼斯做著最後的困獸之鬥。而在倫敦和華盛頓的最高作戰室裏,策劃進攻南歐的“哈士奇行動”已經箭在弦上。
    但戰略困境,也隨之而來。所有人都知道,西西裏島是盟軍最合乎邏輯的下一個目標。德國人也知道。一旦讓德軍的情報機構確認了盟軍的意圖,那麽,像赫爾曼·戈林裝甲師這樣的精銳部隊,以及大量的德國空軍力量,就會像聞到血腥味的鯊魚一樣,迅速地被調往西西裏,把那座島嶼變成一個堅不可摧的“鋼鐵堡壘”。
    丘吉爾首相,這位玩弄政治和戰略欺騙的大師,親自為這次行動定下了基調。他在一次秘密的作戰會議上,叼著雪茄,慢悠悠地對他的情報主管們說:“先生們,進攻的最高藝術,不在於我們自己做得有多好,而在於如何讓我們的敵人,心甘情願地去做錯事。我們要做的,就是讓希特勒自己,把地圖給看錯了!”
    這個艱巨而又光榮的任務,最終落到了英國海軍情報局第五處i5的一個分支)的肩上。一個代號為“肉餡行動”的、堪稱戰爭史上最荒謬、也最成功的間諜騙局,即將上演。這個名字聽起來,就像是廚房裏一道不起眼的菜,但它即將烹製的,卻是整個第三帝國的戰略誤判大餐。
    要說這“肉餡行動”的主謀,那也是兩位奇人。一位,是尤恩·蒙塔古,海軍情報局的律師出身,腦子轉得比誰都快,邏輯縝密,心思細膩,簡直就是個天生的“劇本家”。另一位,則是查爾斯·查姆斯利,皇家空軍的飛行員出身,因為眼神不太好被刷了下來,結果在情報部門找到了自己真正的“用武之地”,此人膽大包天,不拘一格,充滿了各種天馬行空的“鬼點子”。這一文一武,一個負責寫劇本,一個負責搞道具,簡直是天造地設的情報拍檔。
    他們的計劃,聽起來簡單得近乎荒唐:找一具屍體,把它偽裝成一名攜帶了盟軍最高級別軍事機密的英國皇家海軍陸戰隊少校,然後讓這具屍體“意外地”漂流到中立國西班牙的海岸上。他們賭的就是,西班牙雖然名義上中立,但實際上親德,其國內遍布著德國的間諜網絡。隻要這具屍體和它身上的“機密文件”落入西班牙當局之手,就一定會被轉交到德國人那裏。
    計劃的第一步,也是最關鍵、最困難的一步——找一具合適的屍體。
    這可不是隨便在街上拉個流浪漢就能解決的。這具屍體,必須滿足一係列極其苛刻的條件:死因必須看起來像是溺水,不能有明顯的外傷;身份必須清白,不能有任何可能引起懷疑的親屬關係。
    蒙塔古和查姆斯利,像兩個在停屍房裏挑白菜的買家,在倫敦的各大醫院和法醫處,轉了好幾個星期。最終,他們找到了一個“完美”的人選——一個名叫格林德·邁克爾的34歲威爾士流浪漢。此人無親無故,無家可歸,最終因為誤食了老鼠藥也可能是因為嚴重的肺炎,死因至今略有爭議,但法醫報告顯示其肺部有積水,這與溺水死亡的症狀非常相似),孤獨地死在了倫敦的一個廢棄倉庫裏。
    屍體找到了,接下來,就是給他“整容換麵”,進行一番“脫胎換骨”的改造了。
    新的身份:他不再是格林德·邁克爾,而是“威廉·馬丁少校”,英國皇家海軍陸戰隊的一名參謀軍官,一個前途光明的“青年才俊”。這個軍銜選得也很有講究,少校,級別不高不低,正好是那種有可能接觸到高級機密、但又不至於讓德國人覺得“假得離譜”的身份。
    精心的偽裝:為了讓“馬丁少校”看起來更像一個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一具冰冷的屍體,蒙塔古和查姆斯利,簡直是把英國人那種注重細節、甚至有點“假正經”的傳統,發揮到了極致。
    他們給屍體穿上了嶄新的、但又經過了適度磨損的海軍陸戰隊少校製服,口袋裏塞滿了各種各樣能夠證明其身份和生活軌跡的“小道具”:一張過期的電影院票根證明他最近剛看過電影)、一張未支付的裁縫店賬單說明他生活上有點小馬虎)、一封來自他父親的、充滿了父子間嘮叨和關愛的“家書”、幾把鑰匙、一些零錢、甚至還有一封來自銀行催他還透支款的“警告信”這簡直是神來之筆,讓這個人物形象瞬間就變得有血有肉,充滿了生活氣息)。
    最關鍵的“愛情故事”:為了讓這個人物形象更豐滿、更可信,他們還為“馬丁少校”虛構了一位美麗的未婚妻,名叫“帕姆”。“帕姆”的真實身份,其實是i5裏一位年輕漂亮的女文員。他們不僅拍了一張“帕姆”的泳裝照,還偽造了幾封她寫給“馬丁少校”的、充滿了愛意和思念的“情書”,一並塞進了屍體的口袋裏。情書的字裏行間,充滿了少女對未婚夫的愛慕、對戰爭的擔憂、以及對未來美好生活的憧憬。這種充滿“人味兒”的細節,將極大地增加整個騙局的可信度。英國人深知,謊言的最高境界,從來不是天衣無縫,而是要摻雜著足夠多的、令人信服的“真誠”。
    德國人的“佐證”:為了讓這場戲演得更逼真,蒙塔古甚至還提前做好了“後手”。他告訴扮演“帕姆”的那位女文員,在接下來的幾個月裏,如果有一個自稱是“馬丁少校的朋友”或者“銀行職員”的陌生人來找她,她必須表現出極度的悲傷和對未婚夫的深切懷念。這,就是為了應對德國情報機構可能進行的“背景調查”。
    最後的“致命誘餌”:當然,所有這些,都隻是為了一個最終的目的——那就是讓德國人相信,“馬丁少校”身上攜帶的那份“最高機密”文件,是千真萬確的。這份文件,被小心翼翼地放在一個公文包裏,並用一根鏈子,牢牢地拴在了屍體的手腕上。
    公文包裏的內容,是整個“肉餡行動”的核心。那是一封由英國帝國總參謀部副總參謀長阿奇博爾德·奈爵士,親筆寫給在北非的盟軍指揮官哈羅德·亞曆山大將軍的一封“絕密親筆信”。信的內容,經過了情報部門和軍事高層的反複推敲,可以說是“字字珠璣,處處陷阱”:
    信中,奈爵士“不經意地”透露了盟軍下一步在歐洲的主要戰略動向:主力將在東地中海發動大規模進攻,目標是希臘代號“赫斯基行動”的主攻方向)和撒丁島!而對於那個德國人最擔心的西西裏島呢?信中則輕描淡寫地提到,那不過是一個為了迷惑敵人而進行的、規模有限的“佯攻”代號“雜耍行動”),目的是吸引德軍的注意力,為在希臘和撒丁島的真正主攻創造條件。
    為了增加這封信的“真實感”,信中還夾雜了一些高級將領之間才會有的、關於人事安排的“小牢騷”和對某些戰術細節的“私人看法”,甚至還有一些關於倫敦社交圈的八卦。這種真假摻雜、虛實結合的寫法,將極大地降低德國情報分析人員的警惕性。
    就這樣,一個由屍體、情書、賬單和一封精心偽造的“絕密信件”組成的、足以改變戰爭走向的“致命包裹”,準備就緒了。
    萬事俱備,隻欠“東風”——或者說,隻欠一艘能把這個“特殊包裹”神不知鬼不覺地送到指定地點的潛艇。
    “馬丁少校”的屍體,被小心翼翼地裝進了一個特製的、外形像個大號魚雷的、裝滿了幹冰的密封金屬罐裏。這個金屬罐,被偽裝成了“氣象觀測設備”,秘密地運上了一艘英國皇家海軍的潛艇——“熾天使”號。
    “熾天使”號潛艇,在夜色的掩護下,悄然駛離蘇格蘭的港口,開始了它那段充滿了詭異和緊張的“死亡快遞”之旅。潛艇上的官兵們,隻知道他們運送的是一件“最高機密的特殊設備”,卻沒人知道,那個冰冷的金屬罐裏,躺著的是一具將要欺騙整個第三帝國的屍體。
    經過數日的潛航,1943年4月30日清晨,天色微明。“熾天使”號潛艇,悄悄地浮上了西班牙西南部韋爾瓦港附近的海麵。這裏,是蒙塔古和查姆斯利精心選擇的“拋屍”地點。因為他們知道,西班牙雖然名義上中立,但其南部的海岸,遍布著德國“阿勃維爾”德國軍事情報局)的眼線。更重要的是,這裏有一位極其活躍、也極其渴望“立功”的德國高級間諜,他一定會想方設法,把任何有價值的情報,第一時間送到柏林。
    蒙塔古和查姆斯利親自監督了“拋屍”的全過程。他們打開金屬罐,給“馬丁少校”的屍體穿上救生衣,把那個拴著公文包的手腕,小心翼翼地搭在胸前。然後,在念了一段簡短的悼詞之後,他們輕輕地將這具“人造軍官”,推進了冰冷的大西洋。
    海浪,載著“馬丁少校”和那個關係著數十萬盟軍士兵生命的公文包,緩緩地向著西班牙的海岸漂去。
    幾個小時之後,“馬丁少校”的屍體,被一位當地的西班牙漁夫發現。西班牙當局很快就接管了屍體和那個神秘的公文包。
    接下來的幾天,一場由英國情報部門在幕後精心導演的“外交大戲”,正式上演了。
    英國駐西班牙大使館,在得知“一位英軍少校的屍體被發現”之後,立刻表現出“極度的焦慮和緊張”。他們接二連三地向西班牙外交部發出照會,言辭懇切地要求西班牙方麵,必須“出於人道主義和國際法準則”,盡快歸還“馬丁少校”的遺體及其所有“私人遺物”,特別是那個“裝有重要私人信件”的公文包!他們越是表現得“急於要回”,就越能讓西班牙人和德國人相信,這個公文包裏,一定藏著什麽天大的秘密!
    而西班牙當局呢?他們夾在英國和德國之間,也是左右為難。最終,在德國間諜的強大壓力和“利益誘惑”之下,西班牙的海軍情報部門,在歸還公文包之前,偷偷地將裏麵的信件取了出來,用特殊的方法據說是在不破壞信封封蠟的情況下,用一根極細的探針將信紙卷出),取出了信件,並用高速相機將其拍了下來。
    這些照片,立刻被德國駐西班牙大使館的間諜們,如獲至寶地送往了柏林,直接呈交給了“阿勃維爾”和元首的最高統帥部。
    整個情報的傳遞過程,都在蒙塔古和查姆斯利的精密控製和暗中監視之下。他們就像兩個在幕後操縱著木偶的提線師,冷靜地看著他們精心設計的“劇本”,一步步地變成現實。
    當那份從西班牙傳回來的、關於“馬丁少校”的絕密情報,擺在柏林的辦公桌上時,德國的情報分析人員們,一開始也保持著職業性的警惕。
    但“肉餡行動”實在是太成功了,每一個細節都無懈可擊。“阿勃維爾”的情報專家們,在經過了一番仔細的分析和研判之後,得出了結論:這份情報,是“真實可靠”的!
    為了萬無一失,他們甚至還啟動了潛伏在倫敦的間諜網絡,去核實“威廉·馬丁少校”這個人的真實性。結果呢?德國間諜果然找到了“馬丁少校”在倫敦的住址當然是假的),甚至還找到了他那位正在銀行工作的、悲痛欲絕的“未婚妻帕姆”由i5的女文員扮演)。當“帕姆”在“銀行客戶經理”由德國間諜假扮)麵前,聲淚俱下地回憶著她與“未婚夫”的甜蜜過往,並拿出了那張訂婚戒指的發票時,德國人最後一絲的懷疑,也煙消雲散了。
    這份被層層驗證、看似“鐵證如山”的情報,最終被送到了東普魯士“狼穴”大本營,擺在了阿道夫·希特勒本人的麵前。
    希特勒,這位向來迷信自己“天才直覺”的獨裁者,在看到這份“來自敵軍核心的絕密情報”後,大喜過望!他覺得,自己終於洞悉了英美那幫“蠢貨”的真正企圖!
    “看吧!我就知道他們會這麽幹!”希特勒得意洋洋地對他手下的將軍們說,“西西裏島?那不過是個煙霧彈!他們真正想打的,是希臘和撒丁島!想從巴爾幹這個‘軟腹部’,來威脅我們的南翼!英美人就是這麽愚蠢,他們永遠不會選擇去攻擊一個防禦最嚴密的地方指西西裏)!”
    意大利的總參謀部,在分析了情報之後,也得出了同樣的結論,認為盟軍的主攻方向,絕不可能是西西裏。
    德國南方戰區總司令,空軍元帥阿爾貝特·凱塞林,這位在意大利戰場上經驗豐富的指揮官,卻對這份情報的真實性,提出了強烈的質疑。他覺得,這事兒“不合邏輯”,太巧了,巧得就像是專門為了讓我們看到而設計的一樣。他向希特勒力陳,西西裏島的戰略位置太過重要,盟軍不可能放棄這裏,這很可能是一個騙局!
    但此時的希特勒,哪裏還聽得進這些“逆耳忠言”?他輕蔑地駁回了凱塞林的警告,並親自下令,對整個地中海的德軍兵力部署,進行一次大規模的、也是災難性的戰略調整:
    原本部署在法國,準備隨時增援意大利的、最精銳的第1裝甲師,被立刻調往了希臘,去防備盟軍可能在伯羅奔尼撒半島的登陸。
    兩個額外的裝甲師,也被派往了撒丁島和科西嘉島,去加強那裏的防禦。
    大量的德國空軍戰鬥機和轟炸機部隊,也從西西裏島的機場,轉移到了希臘和撒丁島。
    原本應該用於加強西西裏島防禦的兵員、火炮、地雷和各種物資,也都被優先送往了希臘和撒丁島。
    就這樣,希特勒親手將他手中最精銳的機動預備隊,從那個最應該加強防禦的地方,調往了兩個完全錯誤的方向。西西裏島的防務,被嚴重地削弱了,變得空前空虛。
    而在倫敦的那個地下室裏,蒙塔古和查姆斯利,在通過秘密渠道,得知了德軍兵力大規模向巴爾幹和撒丁島調動的確切情報之後,相視一笑。蒙塔古後來在他的回憶錄中,用一種典型的英式冷幽默,記錄下了當時的心情:“我們,隻不過是把一把帶著假地址的鑰匙,扔進了水裏。而那條名叫希特勒的大魚,卻興高采烈地,把它給吞了下去。”
    英國人,成功地用一具死人,把整個德軍的戰略部署,往錯誤的方向,推了幾百公裏。
    “肉餡行動”的成功,絕非偶然。它是一場集情報分析、心理操縱、戰術欺騙和外交表演於一體的、堪稱完美的“係統工程”。
    回顧其整個流程,我們不得不佩服英國情報部門那種深入骨髓的“工匠精神”和對人性的深刻把握:
    從前期的構思,到對屍體的精心挑選和處理;從那封真假摻雜、充滿了“人情味”的偽造信件,到對“馬丁少校”整個生活背景的細致構建;從在西班牙海岸那精準的“拋屍”地點的選擇,到在外交層麵那滴水不漏的“表演”……每一個環節,都經過了反複的推敲和精心的設計,幾乎找不到任何破綻。
    英國人之所以能成功,很大程度上,是因為他們贏在了對“人性”的深刻把握上。他們知道,德國人雖然嚴謹、迷信情報,但他們也同樣傲慢、自負,更容易相信那些能夠印證他們自己“英明”判斷的信息,也更容易相信,他們的對手英美)就是一群“愚蠢的、可以被輕易看穿”的笨蛋。
    “肉餡行動”,就是利用了德國人的這種“自信”,給他們送去了一份他們最“想”看到的“情報”。
    這場“謊言的勝利”,也深刻地改變了戰爭的形態。它告訴世人,在現代戰爭中,決定勝負的,不僅僅是刺刀和子彈,更是情報和欺騙。一個成功的戰略欺騙,其價值,甚至可以超過幾個集團軍。一封假信和一具屍體,在關鍵的時刻,確實能夠改變整個戰區的命運。
    行動的總策劃者蒙塔古,在戰後,曾私下裏這樣記錄道:“我們沒有殺害任何人,但我們用一個已經死去的人,製造出了整個戰爭中最致命的假象。”
    在“肉餡行動”的煙幕彈掩護之下,盟軍的“哈士奇行動”,已經箭在弦上。
    在廣闊的地中海上,一支由數千艘軍艦和登陸艦艇組成的、人類曆史上規模空前的兩棲登陸艦隊,正載著數十萬英美盟軍,向著他們的真正目標——西西裏島,悄然駛去。
    而此時的德軍最高統帥部,依然堅信,盟軍的主攻方向,必定是希特勒“預言”的希臘和撒丁島。西西裏島的守軍,大部分還是那些戰鬥力感人的意大利“兄弟部隊”,德軍的精銳力量,早已被調往了遠方。
    意大利的“領袖”墨索裏尼,雖然也對盟軍的動向感到一絲不安,心裏半信半疑,但他此時早已失去了對戰局的控製能力,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德軍的指揮棒,在自己的國土上空胡亂地揮舞,卻無力改變任何事情。
    當盟軍的登陸艇,真的出現在西西裏島南部的海灘上時,那些還在睡夢中的德意守軍,將會作何反應?而希特勒,在發現自己被一個死人給徹徹底底地耍了之後,又將是怎樣的一副暴跳如雷的表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