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審室鐵門“哐”地一聲合上，回蕩在空蕩的走廊盡頭。
    景婷站在門外，回頭望了一眼那扇冰冷的鋼門，仿佛還能聽見羅雪莉在審訊椅上癱軟低頭的那聲歎息。
    林瑤卻已止步在門廊盡頭，單手攏住警服袖口，緩緩轉身，眼神清寒如刃。
    她站在女子刑警隊辦公區門前，背後牆上那麵巨大公安警徽折射出白晝的光輝。她語氣不高，卻字字如令：
    “從現在起，女子刑警隊啟動對黑蓮社殘餘目標的圍捕行動。”
    “作戰代號——‘除蓮計劃’。”
    景婷心神一震，猛地挺直了背。
    林瑤繼續道：“目標優先級編號已經確定，鎖定一級目標——龔語薇，代號‘銀鞭妖姬’。此女殺警藏徽，窮凶極惡，不得有一絲放鬆。”
    她抬眼看向景婷，語氣微頓：“你，要重新開始一次行動。但這次，不容再失。”
    那一瞬，景婷幾乎感受到肩膀上有一把真正的警刃，被林瑤毫不遲疑地遞了過來。
    而她，必須接住。
    “林隊。”景婷輕聲喊住了她。
    林瑤看向她，目光依舊清冷沉穩。
    景婷站得筆直，雙拳緊握，低頭道：“……關於胡莉，我有責任。她是我追捕名單上的目標，卻讓她漏網，昨天要不是羅雪莉跳出來頂著，我恐怕連她也抓不回來。”
    “請您責罰。”
    警界女神沒有立刻回應，而是緩緩轉身，走近一步，注視著她的眼睛。
    “曹曦蕾和我說過了，你昨天是單警出戰，一人擒拿如此凶殘的黑蓮社老三羅雪莉到案”林瑤語氣平靜，“你認為，這還不算是合格人民警察的表現？”
    景婷怔了一下，抬起眼。
    林瑤繼續道：“遲莉當初掛帥出征，八大女金剛之中也讓楊蘇媚漏了網。我主導的六魔女圍捕，尹智賢也是第二次才擒住藍妃，我們不是神，別一個人背全責。”
    “我們是人民警察。”她語速輕緩卻堅決，“戰術有失，就用行動補回來。”
    她頓了一下，緩聲道：“景婷，你不是失敗，是在成長。”
    景婷眼圈微紅，卻挺起了胸。
    “是！我一定會全力把胡莉追捕到案。”
    林瑤淡淡點頭，轉身走向作戰資料室，語氣重新冷峻：“那就從現在開始。你要做的，不止是追回胡莉——而是和我們一起清除黑蓮社。”
    女子刑警隊作戰資料室，牆上一整麵警情板密密麻麻，貼著黑蓮社核心成員的照片、代號與行動路線草圖。每一張照片下，都標注著一個數字——從一到十，唯獨“3赤唇夜妖羅雪莉”上，被重重打了一個紅圈，旁邊標注：“在押”。
    林瑤站在警情板前，雙手背負，眼神如刀般掃過剩下的九張女人麵孔。
    景婷走近，輕聲道：“從上周到昨天，我們已經對羅雪莉進行五輪提審。”
    “第一次，她承認了黑蓮社的完整架構，第二次，交代了絞香娘子方曼婷和斷情花蘇婉清的案子，最後一次，才如實供述銀鞭妖姬龔語薇的詳細情況......”
    林瑤點了點頭：“龔語薇。”
    她輕輕念出這個名字，語氣裏有一絲特別的鋒銳，仿佛這個名字本身就帶著敵意。
    景婷眉頭緊鎖：“這個女人不但手段狠，據說還極擅操控情報通道。我們公安局內部幾次抓捕部署，隻要有風吹草動，她總能提前一小時消失。”
    林瑤目光一凜，緩緩道：“那因為她不隻是犯罪分子，她還是兩隻手都沾滿了人民警察鮮血的劊子手。”
    她指了指牆上第三行資料——三位已犧牲的人民警察信息檔案，編號已注銷，左胸前的警號遺落現場。
    “據羅雪莉交代，她親眼見過龔語薇把繳獲的公安民警警號縫在皮手套裏，說那是她的‘戰利品’，而且由於她和人民警察的深仇大恨，狐媚子最有可能投奔她。”
    “所以她不是第一個目標。”林瑤目光冷峻，“她是——優先清除對象。”
    景婷神色肅然，知道這場戰鬥，和以往抓捕完全不同。
    敵人不僅是逃犯，還是掠命之敵。
    “銀鞭妖姬，龔語薇。”景婷也輕聲念出這個代號，仿佛嘴唇都被這幾個字刺痛了一下。
    林瑤翻開卷宗夾頁，聲音平靜卻壓得人心口發沉：“她母親，龔素琴，1983年嚴打時期，因組織女性跨境販毒，被當眾公捕後依法執行死刑。”
    “就在公捕大會上，台下數萬圍觀群眾親眼目睹了這一幕。”
    林瑤話音微頓，看了景婷一眼：“她當時七歲，站在人群最後一排，眼睜睜看著親生母親被兩名公安女警帶上法台，全身鐐銬，罪牌胸前掛著，麵對全場圍觀。”
    景婷怔了一下，喉頭微緊。
    那一刻，她的腦海竟忽然閃回起自己兒時在女子看守所廣場旁，拉著母親手看公捕大會的記憶。
    她還記得，當年有一名女警英姿颯爽，公安白手套掏出手銬，一腳踹翻一個花枝招展的女犯人跪地後威武上銬，這個場景深深烙在她心中。那一刻，她下定決心：“長大了，我也要做這樣的人民警察。”
    而此刻，她終於意識到，那一場公捕不止改變了她的命運。
    也摧毀了另一個女人的全部世界。
    林瑤繼續翻閱卷宗：“龔語薇從十四歲起，就開始接觸毒品圈外圍；成年後徹底沉入黑蓮社核心。她不參與普通案件，隻負責‘清道’——清除阻礙者、清除公安民警。”
    “迄今為止，三名民警因她而犧牲。死因一致——被勒殺、警號被剝離、成為她的收藏品。”
    景婷握緊拳頭，指骨發白。她忽然意識到，這是兩種人生的碰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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