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室的靜默被晨光刺破。
    霍司珩幾乎一夜未眠，懷中的愛人是他唯一的慰藉，他內心很焦灼。
    弟弟瀕死的慘狀、雌皇擱置的複婚批準，如烏雲般壓在他心頭。
    不行，他不能坐以待斃！
    晨光熹微中，虞從夢翻了個身，在他臂彎裏尋了個更舒服的姿勢。
    霍司珩做出了決定。
    他輕輕抽回手臂，生怕驚擾了她的夢境。
    他俯身，在虞從夢光潔的額頭上印下一個滾燙而鄭重的吻。
    “阿夢，我決定了。”
    虞從夢長長的睫毛顫動了一下，緩緩睜開眼，帶著初醒的朦朧，看向他。
    “我要親自去找幻靈晶髓。”霍司珩的眼神異常堅定，“為了司辰，也為了……我們的婚事。”
    “阿珩？”虞從夢瞬間清醒，撐起身子，“你要走？”
    “嗯。”霍司珩點頭，眼中閃過痛楚，“去找幻靈晶髓，那是司辰重塑精神力本源的唯一希望。哪怕隻有一線可能，我也要去搏一搏！同時……”
    “如果能找到此物獻給雌皇陛下，或許能平息陛下的不悅，讓我們的複婚之路……柳暗花明。”
    他握住虞從夢的手，力道很重，帶著托付的意味。
    “司辰就托付給你了。他醒來若發現自己……成了廢人，以他的驕傲，必定難以承受。”
    “阿夢，隻有你能安撫他，隻有你能給他希望，我相信你。”
    虞從夢看著霍司珩孤注一擲的神情，眼眶泛紅，卻強忍著淚水。
    她理解他的選擇，這確實是最符合他性格的解決之道。
    他從不過度內耗，行動永遠是他的第一語言。
    “可是，你才剛回來……”虞從夢輕聲開口，指尖撫過他緊繃的下頜，“連兩天都不多留嗎？孩子們……”
    她本想提孩子們也需要父親多陪伴幾日。
    “我等不了。”霍司珩打斷她，語氣焦灼，“司辰等不了！我們的婚事也等不了！多拖一天，變數就多一分。”
    他眼中滿是決然，目標清晰無比——找到幻靈晶髓，解決所有問題！
    他翻身下床，動作利落：“我這就去準備，天亮就出發。阿夢，照顧好自己，照顧好孩子們，也幫我……照顧好司辰。”
    虞從夢看著他迅速套上衣服的背影，那寬厚的肩背仿佛能扛起整個世界的重量，也承擔著無人能懂的沉重。
    她最終隻是輕輕應了一聲：“嗯。你……萬事小心。”
    此刻是淩晨四點半。
    霍司珩輕手輕腳走進浴室，擰開水龍頭，用冷水潑在臉上，驅散了最後一絲倦意。
    抬起頭，鏡子裏映出一張輪廓分明的臉。
    見鬼！
    “嘶……”霍司珩倒抽一口冷氣，難以置信地湊近鏡子。
    鏡中那雙琉璃色眼眸下方，赫然頂著兩個又紅又腫的眼泡！
    像兩顆熟透的桃子！
    顯然是昨夜情緒崩潰痛哭的後遺症。
    帝國元帥、鐵血硬漢，頂著這樣一雙“桃子眼”出去見人？
    尤其是一會兒還要去指導公輸自和紀玄霜那兩個家夥體能訓練？！
    “絕對不行！”霍司珩咬牙低語，威嚴掃地這種事，絕不能發生！
    他的目光在浴室裏快速掃視，最終定格在虞從夢梳妝台上那堆瓶瓶罐罐中。
    他記得雌性們有種東西叫“粉底液”，能遮蓋瑕疵？
    霍司珩拿起那支看起來最接近他膚色的象牙白粉底液，擰開蓋子，笨拙地擠出一點在指腹上。
    對著鏡子，他一點一點地將那滑膩的膏體塗抹在自己紅腫的眼皮上。
    動作生硬又謹慎，像在執行一場精密的軍事任務。
    效果……嗯，雖然手法粗糙導致邊緣有點不自然，但遠看，那惱人的紅腫確實被遮住了七八分。
    “哼，看你們怎麽發現！”霍司珩對著鏡子冷哼一聲，總算找回了一點元帥的威嚴感。
    清晨五點，訓練場，寒風凜冽。
    霍司珩一身利落的黑色訓練服，身姿筆挺如標槍，雙手負後，麵無表情地站在場地中央。
    銀發一絲不苟地束在腦後，隻有他自己知道眼皮上那層薄薄的“偽裝”。
    公輸自和紀玄霜準時出現。
    公輸自依舊是那副溫潤如玉的樣子，隻是精神狀態不怎麽好；
    紀玄霜則是一副沒睡醒的模樣，眼鏡後的眼睛有些無神，顯然被“五點”折磨得不輕。
    “開始！”霍司珩聲音冷硬，下達指令，“熱身，十圈變速跑！”
    兩人認命地開始跑圈。
    訓練過程按部就班地進行：基礎格鬥動作拆解、力量訓練、反應速度測試……霍司珩全程板著臉，指導一絲不苟，要求極其嚴苛。
    然而，他總覺得不對勁。
    公輸自在做俯臥撐時，眼神會不經意地掃過他的臉，嘴角還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的笑意？
    紀玄霜在練習躲避球時，目光也總在他臉上停留片刻，眉頭微蹙，像是在努力辨認著什麽？
    霍司珩被他們看得渾身不自在，心虛感如同小蟲子在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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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難道被發現了？
    不可能！
    他遮得很仔細！
    “看什麽看？！”
    霍司珩終於繃不住了，一聲暴喝，如同平地驚雷，嚇得紀玄霜差點被球砸中。
    “動作變形了不知道嗎？！姓紀的，你那腰是麵條做的？！公輸，發力點不對！重新來！”
    他隻能用加倍的嚴厲來掩飾內心的尷尬和那點“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心虛。
    公輸自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但依舊溫順地回答：“是，元帥。”
    動作更加標準賣力。
    紀玄霜一臉茫然地推了推眼鏡，不明白霍司珩今天怎麽格外暴躁，但也不敢多問，默默爬起來繼續。
    訓練終於在七點半結束。
    霍司珩看著麵前兩個氣喘籲籲、汗流浹背的“學生”，冷聲道：
    “就照這個強度練！體能是基礎，異能是手段，兩者缺一不可！我會定期檢查進度。等我回來，如果還像今天這麽弱，哼！”
    他刻意加重了“等我回來”幾個字，目光銳利地掃過兩人。
    公輸自和紀玄霜都聽出了其中的警告意味，連忙應是。
    早餐桌上，氣氛依舊微妙。
    霍司珩吃得很快，幾乎沒怎麽說話。
    他放下餐具，看向虞從夢：“阿夢，我該出發了。”
    虞從夢點點頭，放下手中的水杯。
    昨晚她給霍司珩做了疏導，崩潰值降到了38，去找幻靈晶髓應該沒什麽問題。
    霍司珩走到瓊林苑，育嬰師正抱著昭華和曜淵。
    他伸出手，極其笨拙又無比小心地將兩個粉雕玉琢的小團子抱進懷裏。
    昭華還是有些認生，小鹿耳抖了抖，但沒有哭鬧，好奇地看著他。
    曜淵則伸出小爪子，抓住了霍司珩軍裝上的金屬扣。
    霍司珩低下頭，用下巴輕輕蹭了蹭女兒的發頂，又用額頭碰了碰兒子的額頭。
    動作依舊帶著點僵硬，但那份珍視卻無比清晰。
    “爸爸要離開一段時間，去給你們找好東西。在家要聽媽媽的話，要乖。”他的聲音低沉溫柔，是戰場上從未有過的語調。
    將孩子交還給育嬰師，霍司珩最後看向虞從夢。
    千言萬語堵在胸口，最終隻化作一句：“等我回來。”
    虞從夢走到他麵前，抬手替他整理了一下本就很挺括的衣領，目光沉靜：“平安回來。”
    “嗯。”霍司珩深深看了她一眼，仿佛要將她的模樣刻進心底。
    很快，他轉身大步流星地走向星港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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