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舒璟不自覺向後瑟縮了一下，對虞從夢已經生出了懼意。
    他垂著眼，低聲祈求：“殿下，求您，別再和我玩這種貓捉老鼠的遊戲了。求您放過我，行嗎？”
    他的姿態卑微，像一隻瑟瑟發抖的雛鳥，全然不見舞台上那光芒萬丈的“白大師”風采。
    暴露秘密了，他心裏有很深的陰影。
    虞從夢的心被他脆弱的聲音輕輕擰了一下。
    她非但沒有被推開的不悅，反而更靠近了些，半蹲在他麵前的地毯上，視線與他齊平。
    “舒璟，你以為我把你叫上來，是想對你做什麽？像逗弄獵物一樣，欣賞你的狼狽，然後再玩弄你嗎？”
    白舒璟的身體顫動了一瞬，沒有回答，隻是將頭埋得更低。
    “傻瓜。池水那麽涼，你渾身都濕透了。我隻是想讓你上來，洗個熱水澡，換身幹爽暖和的衣服，免得著涼生病。僅此而已。”
    她無奈地輕歎一聲，抬手輕輕撫上他淩亂的發頂。
    “別怕，我沒有想要傷害你，真的。”
    虞從夢的眼眸太過清澈，聲音也太過溫柔，似一汪春水，緩緩淌進白舒璟心裏。
    他抬起頭，眼中帶著困惑。
    “殿……殿下？”
    “您……您什麽時候……”
    他問不下去，胸口好像堵了一塊石頭。
    她到底何時看穿了他最大的秘密？
    這個認知比暴露本身更讓他心慌意亂。
    “什麽時候知道的？”
    虞從夢替他說完，嘴角勾起一抹淺笑。
    “比你想象的，要早得多。”
    她捧著他的臉，“舒璟，看著我。”
    她的聲音帶著一種魔力，白舒璟不由自主地抬眸，撞進她深邃如星海的杏眸裏。
    “我喜歡你。”
    “不是喜歡‘星柚’那個完美的偶像殼子，也不是僅僅欣賞舞台上光芒四射的‘白大師’。”
    “我喜歡的是你，白舒璟，是這個有著驚世才華，也會脆弱、會害怕、會為了熱愛的東西拚命掙紮的你。是真實的、完整的你。”
    “無論你頂著什麽樣的身份，無論你經曆過什麽，我都喜歡。”
    這突如其來的告白，讓白舒璟大腦瞬間空白，雙頰如染胭脂般滾燙。
    他怔怔地看著她，大腦一片空白。
    滿腹的委屈、羞恥、自厭仿佛都被這股暖流衝得七零八落。
    原來他的處境她一直都知道？
    並且，她還喜歡他？
    “我……我……”
    他語無倫次，歡喜從眼眸裏迸射出來。
    “我一直在想，該用什麽樣的方式，才能讓你放下心防，才能讓你明白我的心意。”
    “可星柚這個身份成了橫在我們之間的一道牆，讓你心有顧忌，不敢靠近，更不敢接受我。”
    “所以，我想幫你，也幫我自己，拆掉這堵牆。”
    “隻是沒想到，會用今天這樣激烈的方式。讓你受驚了，是我的錯。”
    虞從夢坦然地承認了自己的“算計”。
    狂熱粉絲是真的衝進來了，不是她刻意安排的。
    隻是她的護衛們能攔住來，她故意拖延時間讓護衛晚點攔人。
    她今天的確存了讓白舒璟主動暴露身份的心思，可她不會遊泳也是真的。
    聽著虞從夢坦白這些事，白舒璟的眼淚毫無征兆地再次湧了上來。
    他有點受寵若驚。
    原來虞從夢的步步緊逼，她的處心積慮，都是為了靠近真實的他？
    “殿下，您……您拿命在賭？萬一……萬一我沒能……”
    他想起水中她溺水的樣子，心有餘悸。
    “噓。”
    虞從夢的指尖輕輕按上他的唇，阻止了他後怕的話語。
    她的眼神亮晶晶的，“因為我知道，我的舒璟一定會救我啊。就像在公主府的那個雨夜，你也會為我暖著失溫的身體一樣。”
    她湊近他，溫熱的氣息拂過他的耳廓，帶著令人心顫的曖昧，“所以，舒璟這是在關心我？不希望我出事？”
    她的靠近帶著強烈的荷爾蒙氣息，白舒璟的心跳瞬間失序。
    他下意識地點了點頭，心底那點疏離和抗拒，在她溫柔的攻勢下，早已潰不成軍。
    “對不起，今天是我太心急了，做事欠考慮，讓你難過了。我應該對舒璟再耐心一點，再好一點。”
    虞從夢誠懇道歉，她輕輕描摹著他哭紅的眼尾，滿是憐惜。
    白舒璟搖了搖頭“不……殿下沒有錯。是我……是我一直在欺騙您。頂著虛假的身份，說著言不由衷的話……”
    “我懂，那不是你的本意，是生活所迫。舒璟，你比任何人都值得被真誠以待。”
    虞從夢話鋒一轉，“那麽，關於‘星柚’這件事，你打算怎麽辦？需要我幫忙嗎？”
    白舒璟握住她的手，“合約……還有五年。不過，”
    他察覺到什麽，抬眼看向虞從夢，“最近公司給我排的通告，似乎越來越少了？殿下，這其中有您的手筆嗎？”
    虞從夢大方地承認了。
    “嗯。我隻是覺得，‘星柚’這個身份，對你，對‘她’的粉絲，都該有個體麵的落幕。溫水煮青蛙，總好過猝然崩塌的傷害。當然，最終的決定權在你。”
    她小心翼翼地觀察著他的反應，“舒璟，你在怪我擅作主張？”
    出乎意料地，白舒璟並沒有生氣。
    他反而低下頭，唇角抑製不住地微微上揚，笑容極其動人。
    “沒有……怎麽會怪您。”
    “我隻是沒有想到。竟然讓殿下在我身上花了這麽多心思。”
    原來虞從夢一直都在默默守護他，這種被人惦記的感覺，讓他心裏有點甜蜜。
    虞從夢看著他低頭時那抹羞澀的笑意，心也跟著柔軟得一塌糊塗。
    她屏住呼吸，終於問出了那個盤桓已久的問題。
    “那……舒璟，你願不願意，做我的夫侍？”
    白舒璟猛地抬起頭，淺粉色的眼眸瞬間睜大，裏麵倒映著虞從夢帶著笑意和期盼的臉龐。
    驚喜如同煙花在心底炸開，讓他頭暈目眩。
    片刻後，他還是躊躇了。
    他艱難地開口，“殿下，我……我想等一等。等我把‘星柚’的事情徹底處理好，幹幹淨淨地站在您麵前。我不想、讓我的麻煩牽連到您一絲一毫。”
    他想堂堂正正和她在一起，而不是帶著一個隨時可能引爆的炸彈進入她的生活。
    虞從夢眼底飛快地掠過一絲失落，但隨即被更深的欣賞和溫柔取代。
    “好。我等你。”
    她的笑容如星辰綻放。
    這句話，重逾千斤。是承諾，是信任，更是無言的守護。
    虞從夢湊得更近，鼻尖幾乎要碰到他的，溫熱的呼吸交融。
    “不過，舒璟要記住，已經是我的了。從今往後，你的麻煩，就是我的麻煩。想跑？門都沒有。”
    白舒璟的心跳徹底失控。
    他想到自己剛才使盡手段魅惑虞從夢的樣子，真是一點風骨也沒有。
    他把頭埋在虞從夢的頸窩，想等臉上的紅暈徹底消失才敢抬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