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從夢以為奚引默再怎麽樣都不會鬧得如此難堪。
    畢竟他一直以來，就是表現出那種不爭不搶的性子。
    現在他喪失往日的淡然，雙眸赤紅，聲嘶力竭地控訴著，好像一個怨夫。
    說實在的，虞從夢有點煩躁。
    “發泄夠了沒有？如果夠了，就先跟我回去，別在這裏鬧，惹人笑話。”
    這裏有很多哨兵來往巡邏，吃瓜的眼神朝這裏不斷投來。
    虞從夢眉頭緊蹙，伸手去拉奚引默。
    “不夠！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我在你心裏，到底算什麽？！”
    奚引默很執拗，再次甩開她的手，熔金色的眼眸裏滿是受傷與不甘，像頭困獸做著最後的掙紮。
    虞從夢無奈輕歎，深知今日不給個答案怕是走不了。
    “算什麽？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夫侍，奚引默。”
    “該給你的名分、資源配置、扶持，我哪一樣虧待過你？
    “這是我的承諾，對後院每一位都是如此。我娶了你們，就會對你們負責。”
    她看著奚引默那張痛苦的俊臉，語氣漸漸變得溫和。
    “至於你想要的，更高層次的……比如獨一無二的關注，我承認我無法完全滿足。後院不止你一人，我已經在盡力平衡。”
    “我自問，在尊重你個人意願的前提下，沒有對不起你什麽。我想你心裏應該有數。”
    “你的潔癖，你的心理障礙，我一直都記著，從未強迫你做任何你不願做的事。”
    “結婚這一年多，我們未曾行夫妻之禮，難道是我虞從夢的問題？你現在來指責我，這對嗎？”
    奚引默被她問得一滯，一時無言。
    良久，他將話題引回晚上的事。
    “就算是這樣！今晚呢？你當著我的麵，和他……”
    他想到那間屋裏傳來的曖昧聲響，眼眶又泛起紅意。
    “你與他顛鸞倒鳳，可曾考慮過我的感受？你所謂的平衡，就是這般踐踏我的心嗎？”
    他盯著她脖頸上紅痕，伸出手指狠狠狠狠擦過。
    虞從夢吃痛，卻未躲開，隻是靜靜看著他。
    “我承認，今晚的事，是我不對。我低估了你的感受，也高估了自己的定力。”
    “奚皓庭他……確實是個很讓人上頭。這件事，是我欠考慮，傷了你的心。我認錯，也承諾日後會彌補你，加倍對你好。”
    “但你現在這樣，揪著不放，咄咄逼人，究竟還有什麽不滿意？非要在這裏鬧得如此難堪，讓整個正青星域都知道我虞從夢的後院不合，夫侍當眾給我難堪？”
    她把話說到這份上，目光灼灼直視奚引默。
    “我理解你情緒失控，需要發泄一場，從舞會結束到現在，我也給了你足夠的時間空間讓你發泄。現在，我隻問你一句，奚引默，你鬧夠了沒有？”
    她實在不想用這種姿態與他對峙，可奚引默的糾纏讓她也漸漸失了耐心。
    “如果你還當我是雌主，那就跟我回去，咱們關起門來好好談。”
    “如果你執意這樣，你覺得我虞從夢不堪，覺得這樣的關係讓你痛苦，無法忍受……那我們分開，趁早把婚離了。”
    虞從夢真不是始亂終棄之人，隻是被這僵持局麵逼得沒了辦法。
    她隻是睡了一個雄性而已，星際的雌性誰還沒點風流韻事，她自覺並非不可原諒。
    可奚引默這般不依不饒，讓她疲於應對。
    “離婚？！分開？！”
    奚引默渾身一震，眼中閃過慌亂。
    他本以為能逼虞從夢妥協給更多偏愛，卻不想走到這一步。
    他不可置信地看著虞從夢，嘴唇都在顫抖，眼中漫起絕望的水汽。
    “你要……踹掉我？”
    “虞從夢！你究竟有沒有心？！”
    他一直以來都在努力靠近她，努力融入這修羅場般的後院生活。
    他放下驕傲，忍受與其他人分享她的目光，可到頭來，竟要麵臨被拋棄的結局。
    他踉蹌著後退，淚水奪眶而出，“不，我不要離婚……你不可以這樣無情……”
    虞從夢看著他瀕臨崩潰的樣子，心中一緊，終究還是軟了語氣。
    “我是個俗人，一個有著正常欲望和需求的雌性。”
    “我無法像你期待的那樣，像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神隻，隻給你柏拉圖式的精神慰藉，卻對你所抗拒的身體親密毫無要求。”
    虞從夢自從穿越過來，大概是因為生子任務的影響，她的情欲很旺盛。
    除了經期、孕期，她幾乎都想與伴侶親近。
    “你說對了，今晚和奚皓庭……我很舒服。那幾個小時，我的情緒都很亢奮，很滿足。這是事實，我不否認。”
    那個雄性很懂如何取悅她，在床笫間將她伺候得無微不至，讓她深陷其中。
    這是她到蓋亞以來最酣暢淋漓的一次體驗，把所有壓力、煩惱都釋放了出來。
    “奚引默，你知不知道，性在成年雌雄的感情關係裏，是很重要、很基礎的一部分？”
    “我們結婚那麽久，連肉體的觸碰都沒有，你卻在這裏向我索取更深層次的感情……會不會，太強人所難了？”
    虞從夢也不知道自己的想法正不正常，可她跟夫侍們都是從身體上的相互滿足開始的，她覺得坦誠說出感受並無不妥。
    奚引默怔怔地望著她，淚珠還掛在臉頰，眼神卻逐漸清明。
    他想起新婚時虞從夢的主動，也明白自己一直逃避的親密，是這段關係失衡的根源。
    什麽潔癖，什麽障礙，什麽驕傲尊嚴，在“失去她”的恐懼麵前，都顯得那麽微不足道。
    “不……不要分開……”
    他猛地向前一步，狠狠地將虞從夢拉入懷中！
    他的手臂像鐵箍一樣緊緊環住她的腰肢，也不在乎什麽其他雄性的氣息了。
    “你解決問題的方式就是踹了我嗎？我不允許！絕不允許！”
    奚引默低吼著，帶著一種玉石俱焚的決絕。
    不等虞從夢反應過來，他滾燙的唇，就毫無章法地壓了下來。
    鹹澀的淚水混合在其間。
    “唔！” 虞從夢猝不及防，被他這瘋狂的舉動驚住了。
    這個吻，毫無溫柔技巧可言，隻有絕望的占有欲和一種近乎自毀的證明。
    他像溺水的人抓住最後一根浮木，用盡全身力氣去吮吸、啃咬，試圖用最原始的方式證明自己可以！
    證明他也能滿足她！
    證明他並非一無是處！
    窒息感、唇瓣被咬破的刺痛感，還有他身體無法抑製的顫抖……虞從夢在他瘋狂的索吻中，竟漸漸失了掙紮的力氣。
    她能感受到奚引默的慌亂、恐懼與決絕，那滾燙的淚灼著她的臉，也灼著她的心。
    不知過了多久，直到兩人都因為缺氧而劇烈喘息，奚引默才稍稍鬆開她。
    他的額頭抵著她的額頭，眼神混亂而執拗，喘息著：“彌補我……你不是說要彌補我嗎？那現在……現在就開始……我可以！你看……我可以……”
    他說著，又要不管不顧地再次吻下去，仿佛隻有這樣才能證明自己的價值，才能抓住這即將逝去的婚姻。
    “夠了！引默！” 虞從夢用力推開他，氣息也有些不穩。
    她的目光落在他裸露的脖頸上。
    那裏，因為劇烈的情緒波動和強行壓製生理性厭惡，竟然泛起了一片片刺目的紅疹！
    “你看看你自己！” 虞從夢指著他的脖子，“你在勉強自己！你的身體在抗拒！別這樣！我不需要你用這種方式證明什麽！你冷靜一點！”
    “我可以！我真的可以！” 奚引默固執地搖頭，紅著眼眶又要上前。
    虞從夢眼神一冷，不再猶豫。
    她纖細的手指在空中迅速劃過一道玄奧的軌跡，一股極寒的氣息彌漫開來！
    數道寒冰鎖鏈憑空出現，如同有生命的靈蛇，纏繞上奚引默的手腕、腳踝和腰身！
    “呃！”
    奚引默猝不及防，被這突如其來的寒冰鎖鏈束縛，冰冷刺骨的寒意瞬間侵入肌膚，也讓他狂熱的頭腦清醒了一瞬。
    他掙紮了一下，但鎖鏈堅固異常，蘊含著強大的精神力，絕非他能輕易掙脫。
    “風華！” 虞從夢對著通訊器冷聲下令。
    很快，通道盡頭傳來急促而整齊的腳步聲。
    她的親衛隊長戰風華帶著兩名精銳護衛迅速趕到，看到眼前的情景，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但立刻肅立聽令。
    “把他帶回‘紫宸號’我的休息艙。”
    “讓他一個人待著，沒有我的命令，誰都不許打擾。”
    “是！小姐！”
    戰風華立即和手下一起，動作利落地將無法反抗的奚引默架了起來。
    “放開我！虞從夢！你不能這樣對我！” 奚引默徒勞地掙紮著，聲音嘶啞。
    虞從夢走到他麵前，無視他的掙紮和控訴，伸手輕輕拂開他額前被冷汗浸濕的碎發，眼神複雜難明。
    “引默，今晚我們都太激動了。你需要冷靜，好好想想，你到底想要什麽，又能接受什麽。”
    “也好好想想，你究竟打算怎麽麵對我，怎麽麵對這段婚姻……還有你自己心裏的障礙。”
    “都等你徹底冷靜下來，清醒了，我們再談。”
    說完，她不再看他，對戰風華揮了揮手：“帶走。”
    “遵命！”
    戰風華立刻押著還在掙紮低吼的奚引默，迅速消失在通道盡頭。
    虞從夢站在原地，看著他們消失在通道盡頭，才緩緩抬手，擦了一下被咬破的唇角，指尖沾染上一抹鮮紅。
    她疲憊地閉上眼，深深歎了一口氣。
    這都叫什麽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