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小美父親去世,了解她不堪的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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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美因為家中有事沒有去參加行動。
    那她家裏到底出什麽事了......
    這一天,下著大暴雨。
    灰色的天空,雨嘩啦啦地下著,打在地麵上,濺起一片水霧。
    縣殯儀館門口,幾棵被雨水泡得發蔫的鬆樹耷拉著枝條。
    水滴順著黑傘的邊緣串成線,冰冷地砸在小美裸露的腳踝上。
    她手裏拿著一張繳費單:一萬八千四百元整。
    殯儀館那個麵無表情的工作人員說道:
    “王友福的停靈、告別廳、火化、骨灰盒,都在這兒了,家屬確認簽字吧。”
    小美正要落筆。
    “等等!”
    一個急促又尖利的聲音刺破雨幕。
    小美的母親周秀華,穿了一身黑色的壽衣。
    被雨水打濕了褲腳,顯得有些笨重。
    她幾步走上前,一把奪過小美手裏的筆。
    “小勇!小勇!”周秀華的嗓門拔得更高,
    “躲那兒幹嘛?
    過來!簽字!這種事兒,該當兒子的來!
    你姐一個閨女,簽了名算怎麽回事?
    祖宗規矩還要不要了?”
    她說得很急口水幾乎噴到小美臉上。
    縮在門下的王小勇,正低頭玩著手機。
    被母親這一嗓子吼,茫然地抬起頭。
    他個子不矮,卻習慣性地微微佝僂著背。
    臉上帶著一種長期被過度保護、不經世事的鬆弛和遲鈍。
    他慢吞吞地收起手機,拖著步子過來。
    雨水濺濕了他那雙一看就價格不菲的運動鞋鞋麵上。
    “哦……簽哪兒?”
    他接過母親遞來的筆,看也沒看單子上的內容。
    就在家屬簽字欄裏歪歪扭扭地寫下了自己的名字——王小勇。
    那三個字,如同他這個人一樣,軟趴趴地躺在紙上。
    周秀華看向小美,語氣不容置疑,帶著一種天經地義的指派說道:
    “錢,你趕緊去交了。
    別耽誤事兒。”
    她頓了頓,目光投向不遠處工作人員手中捧著的、裝在簡易相框裏的父親遺像
    ——一張拘謹又愁苦的證件照放大版。
    “捧遺像,”周秀華繼續說道,
    “那是你弟弟的事。
    他是兒子,捧遺像送終,天經地義!”
    小美的手腕上還殘留著母親剛才槍筆時指甲擦傷的痛。
    她沒有說話,隻是默默地從自己那個半舊的黑皮包裏取出厚厚一遝用銀行封條紮好的現金。
    雨水順著傘骨流下,有幾滴落在簇新的鈔票上,洇開深色的圓點。
    她轉身,重新走向那個收費窗口,把濕漉漉的現金從狹小的窗口遞進去。
    裏麵傳來點鈔機單調的唰唰聲。
    剛交完錢,王小勇像是突然想起什麽要緊事。
    湊到小美身邊,眼睛瞟著收費窗口上方掛著的骨灰盒價目表照片。
    那些照片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冰冷而奢華。
    “姐,”
    他碰了碰小美的胳膊,語氣裏帶著一種理所當然的索要,
    “骨灰盒,咱得給爸挑個最貴的吧?
    你看那款黑檀木鑲玉的,多氣派!
    爸辛苦一輩子,最後這點麵子,得給足啊!
    錢你待會兒一起付了唄?”
    他手指點著價目表上最頂端那個標著五位數的格子,眼神熱切。
    小美的目光從價目表上移開,落在弟弟的臉上。
    這神情,如此熟悉,像一把鑰匙,打開了記憶的門......
    多年前的夏天,悶熱。
    老式吊扇在低矮的堂屋頂上嗡嗡地轉動,攪動著粘稠悶熱的空氣,卻帶不來一絲真正的涼意。
    昏黃的燈泡下,飯桌上的氣氛比這天氣更讓人窒息。
    一碗炒青菜,一碟鹹菜疙瘩,幾個幹硬的饅頭。
    小美的心在胸腔裏擂鼓,手裏緊緊攥著省城生物學院的錄取通知書。
    薄薄一張紙,此刻卻重若千鈞,浸滿了她手心的冷汗。
    她鼓足了這輩子所有的勇氣說道:“爹,媽……學費……一年兩千八……”
    話還沒說完,“啪嚓!”一聲刺耳的脆響!
    母親周秀華手裏的粗瓷碗猛地摔在水泥地上。
    四分五裂,白花花的米飯濺得到處都是。
    她站起來,手指幾乎戳到小美的鼻尖,唾沫星子帶著飯菜的味道湧出:
    “兩千八?!
    你當家裏是開銀行的?!
    你個賠錢貨!
    心比天高啊!
    念書?
    念書有個屁用!
    隔壁村春花,跟你一般大,在廠子裏一個月都寄回來一千多!
    你倒好,不趕緊出去給家裏掙錢,還想著往外掏錢?
    門兒都沒有!
    趁早死了這條心!
    明天就給我找婆家去,換點彩禮錢回來才是正經事!”
    父親王友福佝僂著背,蹲在門檻外的角落裏,腦袋幾乎埋進膝蓋。
    劣質旱煙辛辣嗆人的味道一陣陣飄進來。
    他隻是悶著頭,一口接一口地吸著。
    自始至終,他沒有抬過一次頭,沒有說過一個字。
    他的沉默,比母親的怒罵更沉重地壓在小美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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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美渾身都在抖,不是因為害怕。
    而是因為一種被徹底否定的冰冷和憤怒。
    她抬起頭,眼睛看著母親那張臭臉。
    然後,她做了一個讓周秀華和王友福都意想不到的動作。
    她“刺啦”一聲拉開自己那個洗得發白的舊帆布書包。
    從最裏層掏出一個同樣破舊的小存折。
    她用力地、幾乎是帶著一種狠勁,把存折拍在飯桌上,發出“啪”的響聲。
    “錢!”
    “我自己掙!不用你們一分!”
    燈光下,那本薄薄的存折攤開著。
    上麵的存款數字——貳仟玖佰圓整。
    存折的塑料封皮上,沾著一塊已經幹了,但仍然可以看清的可疑深紅色的汙漬。
    散發著一股廉價酒精和果香的甜膩氣味。
    那是昨夜在縣城的“藍月亮”ktv豪華包廂裏,一個醉醺醺的客人打翻在她身上的紅酒留下的印記。
    那一晚,她穿著不合身的服務生製服,踩著磨腳的高跟鞋。
    在音樂和令人作嘔的酒氣中穿梭,賠著笑臉。
    忍受著各種有意無意的推搡和黏膩的目光,一遍遍清理著嘔吐物和灑落的酒水。
    兩千九百塊,每一張都浸透了她擦地時膝蓋的淤青,
    被醉漢粗魯調笑時強忍的淚水,
    以及淩晨獨自走回出租屋時灌滿全身的恐懼和疲憊。
    周秀華看著那存折上的汙漬,又抬頭,像看怪物一樣看著自己的女兒。
    嘴唇哆嗦著,臉色由紅轉白,再由白轉青。
    王友福終於抬起了頭,眼睛裏充滿了震驚和一種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
    他張了張嘴,但最終卻隻是發出一聲沉重的的“唉……”,又把頭埋了回去。
    堂屋裏隻剩下吊扇單調的嗡鳴,以及那本攤開的、帶著酒漬的存折。
    無聲地訴說著一個少女為掙脫命運所付出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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