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公子還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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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散朝之後,齊國的使者請求單獨麵見秦王。
    “有請,”嬴政來到了議事的偏殿,讓齊國的使者來見。
    “大王,”齊國的使者韓興裔下拜。
    “使者此次前來何事?”嬴政問道。
    “大王,”使者羞愧不敢抬頭,“不瞞大王,我等從仆人那裏得知,齊國的質子田響,在秦國整日裏飲酒享樂,沉迷於煙花巷陌,甚至於自掛牌於娼館賣身。
    “田響畢竟也是宗室子弟,還是王妃的妹妹,說出去實在是有辱於王族,也有辱於齊妃,還請大王放其回國,我等再派其他公子為質。”
    “朕久聞齊國盛行青樓館舍,”嬴政回答,“隻是沒想到原來齊王室的成員也能以身作則啊。”
    “大王,”齊使無地自容,“公子生性荒唐無度,大王見笑了。”
    “也罷,”嬴政都已經要忘記齊國還有質子在秦國了,“你等領他回去吧,至於質子,也不用再派了,朕信的過齊王。”
    “是,多謝大王,”齊使跪拜離開了。
    “大王,”小高子湊上來說話。
    “怎麽了?”嬴政問他。
    “大王,奴才聽說,這田家在被封為齊王以前,曾經有家祖田常,為了能夠擴大田家的宗族,竟然開放自己的內室,讓門客隨意出入呢。”小高子說。
    “荒唐,”嬴政搖搖頭,“就這些個玩意還能篡了薑氏的位置,齊王實在是太糊塗了。”
    “大王,”正在說話間,一個小內侍從門外跑了進來。
    “怎麽了?”嬴政問他。
    “大王,”小內侍說,“隗狀丞相和李廷尉在外庭吵起來了。”
    “有這等事?”嬴政站起來,“帶朕過去。”
    “是,”小內侍準備帶路。
    “等等,”嬴政說,“先別去驚動他們,朕要聽聽他們在吵什麽。”
    “李斯,”走到外庭附近,隗狀的聲音傳了過來,“李斯啊,你難道不知道,你這樣是在害大王嗎?”
    “臣所說的都是心裏所想的,又哪裏是在害秦王呢?”李斯回答。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啊,”隗狀說,“做臣子的,應當要及時的指出君主的過錯,這樣才能有利於國家的發展,可你呢?事事都奉承於秦王,無論好壞都站在秦王那邊,這難道是大忠嗎?不,這是大奸!”
    “丞相,”李斯回答,“這個奸字,一邊正是實幹的幹字。如果我真的如您所說,是個奸滑的小人,大王英明神武,難道能看不出嗎?
    “大王之所以會任用我,本來就不看重我的出身與人品,隻是看重於我的才幹。況且,這次伐楚,明明有很大的勝利機會,您怎麽能說這是大王的過錯呢?”
    “好,”隗狀說,“照你這個邏輯,你倒是看看,這個大秦的秦字,一人橫於三之間,下邊是個禾,這是什麽呢?這是說,要使得秦國強大,需要人在天地之間,好好的侍奉土地,用心於農業生產。
    “而現在呢?你隻為了自己建功立業,心裏沒有生民的疾苦。自你被重用以來,國家連年發動戰爭,青年精幹常年都在戰場上,婦孺老弱強行勞作於田間,糧食不斷的減產,國家的賦稅為了支持戰爭卻在不斷的增加。”
    “這樣下去,人民又怎麽願意繼續留在秦國?把人民當做消耗品而獲得的勝利,算是什麽勝利呢?”
    “青年雖然大量投入了戰爭,但是也通過戰爭積累了功勞,獲得了生活的改善,”李斯回答,“從來也沒有人規定人必須要種地才最光榮,況且,隻有取得了天下,才能杜絕以後的戰爭不是嗎?”
    “戰爭是不可能杜絕的,”老典客也在,他說,“即使滅了六國,塞外也還有匈奴,南邊還有百越部族,想要一勞永逸是不可能的事情,這樣強行的攻伐,除了帶來更多的麻煩,沒有任何好處。大秦的土地和國力已經遠在四國之上,即使熬也能熬死他們,又何必這樣焦急?”
    “大王,”嬴政正聽著,小內侍問他,“要過去嗎?”
    “過去幹什麽?”嬴政回答,“大臣之間交流不同觀點,難道是什麽錯誤嗎?走,回議事殿去。”
    “是,”小內侍說,然後在前麵引路,嬴政就這樣回去了。
    “典客大人,”嬴政走後沒多久,籲典正來找老典客,李斯幾人暫停了爭吵。
    “什麽事啊?”典客問籲典正。
    “是公事,”籲典正說,“咱們在南方常駐的行人說,最近百越部落內部有動靜。”
    “各位大人,我先告辭了,”典客和其他官員行禮,跟著典正離開了,一起往典客署回去。
    “你仔細說說,有什麽動靜?”典客問道。
    “百越諸部落最近推舉出了新的部落聯盟首領,”典正說。
    “哦,揚越部落的首領又換人了是麽?”典客問道。
    “非也,”典正回答,“這一次的首領是西甌部族的。”
    “西甌?”典客回憶了一下,“我怎麽沒有印象。”
    “大人,”典正告訴他,“我們派出的行人,大多在楚國的邊境活動,因此接觸的比較多的是揚越,邗越等部族,這些部族和楚國關係密切,有些還參與楚國邊境一些縣郡的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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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起來了,揚越是諸部落中最為發達的,因此我們的行人幾乎都是在和揚越的人聯係,甚至還有揚越的人越過楚國來秦國做官吏。而這一次被推舉出來的西甌,據說是諸部落中最為原始的部落,也最為靠南。之前同我們幾乎沒有什麽聯係。”典客回答,“你看我這老糊塗。”
    “您不糊塗,”典正回答。
    “這樣吧,”典客點點頭,“給南方的人傳傳消息,讓他們去西甌探探究竟。”
    “大人,”典正回答,“大人,南方天氣炎熱,瘴氣叢生,我們之前派去的四人,其中兩人都在當地去世了,回來送信的路上其中一人跌傷了腿腳,隻能在當地修養,因此隻有一個人回來。”
    “真有這麽巧?”老典客不信,“是因為不想去了,故意的吧。”
    “大人,這我實在不知。”典正回答。
    “罷了,”老典客揮揮手,“南邊確實太苦,不願意去就不去吧。”
    “是,”典正回答,“典客大人您真是好。”
    “咱們回去,再挑幾個人,”典客說。
    “大人,”典正自告奮勇,“我原本就是越人,我願意去。”
    “你歲數也不小了吧,”典客說,“這樣去,受的了嗎?”
    “當了那麽久的奴隸,有什麽受不了的,”籲典正無奈的說,“幾十年了,也不知道是怎麽過來的,雖然我連親人的樣子都忘記了,但其實我還挺想回去看看的。”
    “好,”典客說,“那除你之外咱們再挑幾個。”
    二人回到官舍,將要外派人員到南邊去的消息散布開來,問有沒有誰自己願意去的,結果沒有一個人吭聲。
    “南邊雖然條件苦,但是如果能回來,就是大功一件,可以升官的。”典客拿出了獎勵的機製。
    “大人,”求堯先說話了,“我願意去南邊,同時我還要推薦一個人。”
    “推薦一個?”典客說,“誰啊,說來聽聽。”
    “昭行人是楚國人,楚國和百越接壤,他一定對百越有了解,”求堯說,“我想帶他一起去南邊。”
    “不可啊,”籲典正聽了之後表示反對,“之前去楚國的時候,這個孩子和我一起的,他身體不好,回來的路上大病一場,差點就過去了,今天他沒來,也是因為生病。百越之地,條件那麽艱苦,派他去,恐怕是有去無回啊。”
    “大人,”求堯繼續說,“我推薦昭行人,是因為他日常就好研究典客屬裏的書冊圖籍,是我們當中最為認真的,無論是對於匈奴、西羌還是百越部族,應該都有了了解,帶著他過去,工作肯定會順利許多。”
    “這樣啊,”典客點點頭,“那就他吧,再加上回來送信的這位,給你們帶路,你們四個去百越吧。”
    “大人,”籲典正又想求情。
    “大男人一個,有什麽好金貴的,”典客顯然不太理解籲糜冶,“生病了就治啊,當地也不是沒有醫生,要我說,有病都是在家裏關出來的,興許多出去跑跑,還能更健康呢。”
    “哎呀,”籲典正見和典客說不通道理,隻能無奈的搖搖頭。
    此時話題的中心人物昭明並不知道自己已經被安排了,他還在忙著改變秦楚之間的局勢。
    怎麽說呢,本來,在秦楚國力差距如此大的前提下,這個任務已經是極難了。加上昌平君又舍不得陷害忠良,直接變成了難上加難。
    “甲子日,火中軍……”昭明離開家,聽到了路邊有小孩一邊唱歌一邊拍皮球,差點兩眼一黑。
    他現在出門就是去找田響的,他想要問清楚這語焉不詳的童謠究竟是不是他整的。
    到了東方樓,昭明又見到了那個經常通傳的士子,不過他換了衣服,比之前的要端正了不少。
    “先生,我們家公子要你去月出居找他,”對過暗號之後,士子和昭明說。
    “啊?”昭明一愣,“他怎麽又跑到那裏去了。”
    “您不是和齊國的使者說公子在做娼嗎?”士子回答,“從娼館裏被抓出來,這不是顯得更加逼真。”
    “好吧,”昭明無奈的說,這也太配合了,他心想。
    “哎呦,你怎麽白天夜裏天天往我這裏跑,”來到月出居,老鴇子把田響叫出來,見到昭明,他笑著說,“搞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昭明一時語塞。
    “哈哈哈,開個玩笑,看看你的表情,真是有意思,”田響說,“說吧,什麽事?”
    “大街上的歌謠是你編的嗎?”昭明問他。
    “這都被你看出來了,”田響笑著說,“怎麽樣,夠不夠分量。”
    “我恐怕要讓你失望了,”昭明告訴他,“你編的歌謠,太複雜了,讓秦國的那些官吏一解讀,早就不知道哪是哪了。”
    “不會吧,”田響說,“敗軍之天兆,嬴氏當亡,王氏當為王。這還不夠明顯嗎?”
    “很顯然不夠,”昭明苦笑,“昨天,一個同朝為官的相識來找我,把一袋子叫凡女的藥材拿走了,說嬴氏缺凡女呢,誰知道人家是怎麽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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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響聽了,皺起了眉頭,他熟習天象,這一句歌謠確實是他順手編的,對他來說內容十分清晰,卻沒想到在不熟悉這些知識的人看來,其實很晦澀。
    “要不,再造一條新的,”田響提議。
    “短時間內冒出這麽多意有所指的歌謠,會讓人起疑的,”昭明說。
    “也對,”田響說,“這可怎麽辦呢?”
    “公子,”一個道袍公子拉開門進來,“幾個公差模樣的人正在朝月出居過來呢。”
    “這麽快?”田響站起來,“知道了,你先下去吧。”他對那個道袍公子說。
    “昭先生,”田響對昭明行禮,“我此去恐怕就要受到齊國使者的節製了,我堂哥沒有進取心,事事都順從秦國,假如被他發現我的行動,不僅歸國之事難成,恐怕還有性命之憂。”
    “是,”昭明行禮,“公子一路小心。”
    “我已經將東方樓托付給了值得信任的手下,”田響繼續說,“這個人你經常見,今天他已經在主事了。”
    應該是那個士子,昭明心想,說起來也很神奇,自己剛入秦國就見過他,到現在卻還不知道他叫什麽。
    “今後有事你去找他就可以,”田響說,“和找我是一樣的,我囑咐過他,先生是我的朋友,要像對待我一樣對待先生你。”
    “多謝田公子,”昭明行禮。
    “田響田公子在嗎?”兩人剛說完話沒多久,門呼啦一下開了,湧進來好幾個官差打扮的人。
    “是我,”田響作勢躲到昭明身後,“怎麽了?你們是誰?”
    “我等是奉齊妃的命令來的,要將你帶回齊國。”其中一個官差說。
    還好這幾個人,自己傳口信那天沒在使團的驛館裏見過,昭明暗自慶幸,不然自己現在出現在這裏太可疑了,說不定直接就露餡了。
    “不,我不要回去,”田響開始梨花帶雨的假哭,“我不能離開他,”他抓住昭明的一隻袖子。
    大哥,算我求求你,別演了,昭明內心裏充滿無奈,一點也不想配合。
    “公子,”來的那個官差勸他,“這種貨色在齊國到處都是,您回去再找也是一樣的,快和我們走吧。”
    什麽意思?昭明心想,明明是田響在假裝賣身好不好,為什麽說的好像是我在賣一樣。
    “不,你們不懂,”田響還來勁了,“怎麽可能一樣呢,他才是我的唯一。”
    “你要不一起走,”官差看看昭明,問他,“你知道他的身份嗎?”
    額,是不是回答不知道會比較好,昭明考慮了一下,搖了搖頭。
    “他是齊國的公子,”官差告訴昭明。
    “不,不了,”昭明回答,“我的家在秦國,就不去齊國了。”
    “公子,您聽,他都有家了,”官差說,“快走吧,使者還在等著呢。”
    “先生,”田響拉住昭明的手,假裝說,“我這是形勢所迫,不得已而離開,還請先生不要忘記我們之間的感情和誓言。”
    “……”昭明快裝不下去了,田響站起來,還回頭看了他一眼,昭明發現他在偷笑。
    為什麽我有種不詳的預感,昭明心想。
    預感很快就實現了,田響一坐上馬車,昭明就被那幾個官差拎到了院子裏。
    “把那個房間給我砸了,”官差指著昭明和田響剛才在的那間,剩下的人立刻衝進去,老鴇子去攔,被推倒在地上,坐著大哭。
    “敢這樣對我們家公子,”剛才還很和善的那個官差忽然變了臉,“給我打!”
    說完,官差拿出了隨身帶著的棍子,把昭明按在地上打了起來。
    “以後再也不許糾纏我們家公子了,聽到沒有!”一頓好打之後,官差指著昭明說。
    昭明被打的前胸後背和腰腿都疼,他點點頭。
    “走!”看到房間砸的差不多了,官差招呼手下,快速離開了。
    “先生,先生你還好吧,”一個道袍公子過來扶昭明。
    一點也不好,昭明差點氣死,就說田響為什麽忽然這麽起勁,原來是故意設計自己挨打。
    田響,你個神經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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