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塵埃落定後，譽王大呼痛快。扳倒謝玉是大梁奪嫡路上最重要的轉折點，從此之後，太子再沒有了和譽王較量的底氣，在他的視角裏，他離入主東宮隻是時間問題。秦般若也是恭喜道：
    “恭喜殿下”
    “嗯，趕緊派人整理出一個獨立的院子來，好生照顧卓家上下，不得有一點紕漏。”
    “般若明白。”
    而深夜的蘇宅裏，蕭景琰也等到梅長蘇和蒙摯平安歸來，雖然沒有出現在現場，但也著實跟著提心吊膽了一晚上。
    “多虧有大統領在，雖然有諸多意外，但好歹還是平安度過了。”
    蒙摯：“不過今晚還真是有些驚心動魄。對了，長公主當年的隱世畢竟是機密，皇族中人知道的都甚少。譽王有沒有問你，你是怎麽知道的？”
    “不是我查到的，是譽王先查到再告訴我的。”
    事情已經塵埃落定，梅長蘇便將這場大戲的所有細節講給他們聽。此局從年前便開始籌劃，所謂人言可畏。
    先是通過南楚皮貨商將長公主當年的舊事放給秦般若，同時收買一些宮中的丫鬟，讓他們多聊聊景睿與當年的宇文玲有多像，從而引起譽王的重視。
    前些天又安排了宮羽姑娘刺殺謝玉不成的橋段，情急之下躲到紅秀昭，以感激救命之恩的名義，將自己的身世以及當年他父親受謝玉指使刺殺卓家男嬰的秘事告訴秦般若。
    正好譽王接待南楚使團時，發現宇文念和蕭景睿長得的確十分神似，這才讓譽王主動洞察出這是讓謝卓兩家翻臉的最好時機。
    於是便帶著這些消息主動過來找梅長蘇幫忙謀劃，後來便有了蕭景睿生日宴的殺局。
    “太妙了，還有南楚那個求親使團，那來得太是時候了，簡直就是天賜良機啊！”
    “是天賜還是人為，隻怕還不好說。”
    因為上次為了避親蕭景琰找過梅長蘇，所以他敏銳的察覺出南楚使團入京也是梅長蘇的手筆，隻是兩人都選擇了心照不宣。
    “隻苦了卓家的人被蒙蔽了這麽多年，還有景睿那個年輕人，你說，他日後會怎麽樣？”
    蒙摯自顧自的痛惜著景睿的遭遇，並沒有注意到梅長蘇愧悔的神情。
    蕭景琰不動聲色的看了梅長蘇一眼，立刻打斷了有些興奮的蒙摯，並且主動站在梅長蘇的立場上為他解釋，盡力的能夠給他些支持和安慰。
    “蘇先生下手若不狠一些，如何摘得盡他與謝玉之間的聯係？有因必有果，景睿這孩子終究要麵對這些。”
    ………
    【不得不說，蕭景琰還是挺暖的，】
    【觀察的細致入微，化解的不動聲色，既不傷害任何人，又暗中表露了寬慰之意】
    【這就是知道了蘇蘇和祁王有一樣的誌向後對蘇蘇好一些的成果】
    【蒙摯是一直提，一直紮梅長蘇的心呢】
    【蒙大憨憨】
    ………
    梅長蘇不想再聊傷害景睿的事情，強行把話頭引向過幾天的圍獵 。
    因為宇文宣親眼目睹了大梁的一品軍侯因為黨爭立場不同而一夜之間就被瓦解，這對於敵國來說未必不是好苗頭。
    於是便叮囑蒙摯在圍獵中找機會震一震宇文宣，其用意就是要展示一下大梁的實力，讓南楚不要憑空生出狼子野心。
    自始至終梅長蘇家國大義的底色從未變過，他的每一步都是和匡護大梁天下聯係在一起的。
    而這個話頭也是讓蕭景琰感受到了共鳴，於是便將梅長蘇的話稍微做了一下補充。
    “倒也不是小事，若不是今夜這一出，宇文宣何來機會看見我朝中內鬥？”
    “殿下這話說的就不當了。”
    蕭景琰隻是說了一句，蒙摯就敏感的認為他是在說梅長蘇，立即懟了回去。
    梅長蘇隻能搖頭暗示蒙摯，雖然不知道自己哪裏錯，但還是聽話地停止了攻擊。
    為了緩和尷尬，梅長蘇隻能接過話頭。
    “至少這些年，南楚朝中平順，漸至政通人和的佳境，除了緬夷之亂，並沒有大的麻煩。如果我朝繼續這樣內耗下去，一旦對強鄰失去了威懾，難免會招來覬覦之心。”
    “蘇先生此話方是國事之言。”
    “既然殿下和蘇先生都這麽說， 那我明天就去辦。”
    天色已經很晚，該知道的事情也全知道了，蕭景琰準備起身告辭。蒙摯馬上說道：
    “呃，殿下先行一步。我們一起出去反而不方便。”
    這又把蕭景琰搞懵了，自己走的是暗道，你是翻牆哪裏來的不方便，想要單獨留下來，就直接說搞這一套幹嘛？
    一時間也感覺到自己這主君當的也是挺便宜的，但他並未說破，從暗格直至離去。傻到有點萌的蒙摯，居然還憨憨的問梅長蘇。
    “我剛才是不是說錯什麽話了？”
    “哎~他是主君，你是他的愛將，我是謀士，這關係你一定要掌握好，你跟我在他麵前並無半分深交，言語之間不要這麽維護我。”
    可能今晚太過激情，讓這位大梁第一高手隱藏的傻萌光環觸發，臨走時竟然還回頭問梅長蘇。
    “小殊。看到景睿這樣子，你這心裏也不好受，對吧？”
    梅長蘇隻能用一個略有呆滯的眼神回應他，其餘的讓他自己體會。
    “我又說錯話了，又說錯話了。”
    當梅長蘇親眼見證了這個過程，真真切切的看到了蕭景睿的崩潰絕望以後，那樣的衝擊與震撼遠比自己想象中要深重慘痛的太多。
    這世上從來不存在什麽真正的感同身受，別人永遠不是那個真切的經曆了一切、熬過了一切的自己。
    就算再動情細致的轉述，再體貼默契的理解，聽在在赤誠純善的人耳中，也永遠無法真正體會到那些獨屬於親曆者的心境。蒙摯都是如此，何況此時的蕭景睿呢？
    ………
    【長公主是他的姨母、謝弼、謝琦、蕭景睿都是他的表親，小時候可能還一起玩過，而且景睿還那麽赤誠，他怎麽會不難過呢】
    【謝玉殘害赤焰軍的時候有沒有想到這些呢】
    【蒙大憨憨也知道自己說錯了】
    【蒙摯也是今天經曆了一切才知道之前自己的安慰線的那麽渺小】
    【所以蘇蘇又每次算計的時候要經曆怎樣的內心折磨呢】
    【要是景睿真的黑化了要去做壞事，那麽蘇蘇又該多痛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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