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忍不了也沒有什麽用。
    錢還是得交的。
    隻不過紅袍子多少會便宜點，自家人肯定是要留點餘地，為了日後好相見嘛。
    但維提烏斯他們就沒這福氣了，他交完錢後臉色黑得都沒法看，要是持續黑到晚上的話估計都能“隱形”了。
    同時，他也深切的體會到了，鈴木當初的良苦用心。
    沒錢是真的到不了地方啊！
    他是痛苦與無奈。
    而馮俍就是憤怒且難繃了。
    飛速寫好奏本，讓人發報回去。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一直到再度啟航，他都沒能等到帝京那邊的回應。
    其實毫無疑問的，他的彈劾注定如石沉大海般一去不返。
    因為這種事是老黃曆了，也是五軍都督府早就默許了的。
    畢竟在外駐紮的明軍，遠離家鄉，對於普遍有鄉土情結的種花家人來說，簡直是種長期的精神折磨。
    所以這些明軍全都怨念深重。
    他們的腐壞也有這其中的影響。
    怨念總要有個宣泄口的嘛。
    五軍都督府對此也表示理解，所以對在這裏發生的很多“越界”行為，都假裝不知道或是予以沉默應對。
    當然，也不是沒想過要解決。
    比如駐軍輪換、長期休假，各種能給的好處都給了。
    但收效甚微，駐外明軍真的比不了徐子寧印象中的那些駐外米軍。
    後者能把高璃和瀛洲當度假勝地。
    甚至有的都不舍得回去了！
    而明軍呢？哪怕擁有再多再優渥自由的駐地環境，他們依然會想要回家。
    回不去就瘋狂增長怨念，時間長了甚至連底線都不見了。
    據說時常將土著呂人帶回營中，開輪流見麵會開到沒動靜了，就直接將之沉入海中的惡劣事件發生。
    所以馮俍看到的“友好”多為假象，不能說完全是演的，但肯定有演技在裏麵。
    實際上明軍在這裏的所作所為，基本都不能被稱之為友好。
    但跟前線的明軍比起來，這些長期駐紮的明軍起碼還是有點人樣的。
    “而這些才是真的非人哉啊。”
    從滿剌加出發數天後，馮俍看著岸上的可怖景象，麵色慘白。
    這裏是孟蕒沿岸。
    隻不過岸邊多了很多新·建築。
    明軍在這裏造了很多座塔，建築材料都是從附近收來的，數量很多，管夠。
    噢，這個管夠指的是白象土著。
    這些仿佛從九幽中來的魔塔，一座接著一座的擺在岸上。
    更遠處似乎還有，看不到盡頭。
    這些基本都是魏友德幹的，他發現埋進地裏會汙染土地，而且造成的威懾效果消失得太快了，所以就改成了築“景觀”。
    確實是景觀，如果遠遠看上去沒看清構造的話，可能像是某種行為藝術吧。
    魏友德對於自己的作品很滿意。
    後來接管這邊的明軍也認為前輩的經驗很好用，於是就開始了接力傳承。
    時間一長，就變成了馮俍現在看到的這般景象。
    這般讓他不敢上岸的景象。
    光是遠遠看著，冷汗就下來了。
    雖然聽說過戰事之殘酷，但他屬實沒想到能殘酷成這樣。
    那些當兵的到底是在幹嘛啊？
    在這裏搞什麽物種大滅絕嗎？
    還亻也女馬是針對單一物種的？
    “繼續向北，去哢拉崎休整吧。”
    實在受不了的馮俍，隻能下令改變了停泊休整的地點。
    沒辦法，如果在這裏靠岸的話，那都不能說是休整了……
    而是在主動接收精神汙染啊！
    哢拉崎雖然也經曆過大戰，但那邊人口比這邊少得多。
    抵抗也已經被完全瓦解了，明軍沒有必要在那邊照搬對白象南部的懲戒。
    事實上也確實如此，當他們抵達哢拉崎的時候，隻看到了……平靜。
    沒錯，平靜。
    這裏的港區還沒完全修複，停一艘郵輪都勉強。
    所以也沒有什麽船會途經這裏，而戰事造成的破壞過於嚴重，其他的城市功能早就已經徹底癱瘓了。
    在此基礎上，又失去作為貿易港的功能，那直接就是無人問津了。
    駐紮在這兒的明軍，渾水摸魚，全都進入了賢者時間。
    能坐著就不站著。
    能躺著就不坐著。
    已經無欲無求了。
    甚至連錢都沒要！
    馮俍他們在這兒休息了幾天，消減掉在孟蕒留下的心理陰影後，便再次啟航。
    而這一次啟航駛向的目標，正是維提烏斯期待已久的密斯兒。
    在堤中海的第一縷海風中，他們穿過了蘇彝仕運河這條舉世矚目的關鍵航道。
    當初鄂圖曼帶來的戰火硝煙，早已經從這裏遠去，隻留下沿岸一些未拆除的受損建築聊作紀念。
    穿過運河後，郵輪便在原堤中海水師的駐地軍港內暫時停泊休整了下來。
    在上一戰遭到重創的，駐地港區也損壞頗多的堤中海水師，已經暫時將它們的駐地調整到了噻浦魯斯。
    那裏有嚶軍留下的完整港口設施，還有風景秀麗的環境，在維修養護軍艦的同時也可以給水兵們放個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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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水師雖然調離了，但名義上的水師總兵卻沒有。
    俞富貴雖然接任了老爹的職位，但因為資曆尚淺，所以主動把責任甩鍋給了水師副總兵，同時也是他的遠房堂叔。
    都是一家人嘛，不講兩家話～
    “我說國公高見！”
    噻嘚港，霍國公府。
    維提烏斯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從哪兒冒出來這句話的，反正他就是說了。
    因為他也是這麽想的。
    俞家是封疆大吏，把堤中海水師牢牢掌控在自家人手裏，這很奇怪嗎？
    一點都不奇怪好吧！
    合理的很啊！
    “啊哈哈！”
    霍國公·俞富貴很高興，拍了拍維提烏斯的肩膀，笑道：“我看你小子機靈！說話又好聽！”
    “這樣吧，你買那些東西，我剛給你稍微打個折，要你十八萬八。”
    “怎麽樣？夠朋友吧？”
    “……”
    維提烏斯表情都卡住了。
    心想這確實比後勤部便宜了。
    但好像也沒便宜到哪兒去啊！
    關鍵是這人賣的都是舊貨，尤其是武器裝備這塊，直接從海軍陸戰隊的倉庫裏頭翻出來湊合賣的！
    到底是怎麽好意思賣這個價的？
    “哎呀～你也別嫌貴。”
    “咱們不能光顧著自己。”
    “畢竟海軍陸戰隊的兄弟們，也是要吃飯喝酒的嘛。”
    說著，他忽然認真起來。
    湊近過去低聲道：“我可是想著跟你做長期生意，才願意給這個價的噢？”
    “你也知道，這運河嘛～”
    “……”
    維提烏斯啞口無言。
    因為後麵的話都不用說了。
    潛台詞就是如果他不接受，那以後跟他有關的物資，想通過運河可就難了。
    這明擺就是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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