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兩個人跟我走！”
    “其他人掩護射擊！”
    立花聰實咬咬牙，開始匍匐前進。
    好消息是，這條甬道的角度不對，導致敵方的機槍陣地打不到地麵上，它們趴著是真的安全。
    壞消息是，匍匐前進的話，那起碼還得爬個好幾分鍾。
    這槍林彈雨的，對待一秒都可能精神崩潰開始逃跑。
    更別說硬撐著慢慢往前爬了！
    立花聰實能聽到，甚至感受到無數子彈從他頭頂上呼嘯過去帶動的氣流。
    嗖嗖的，讓人心裏發寒。
    但他依然在緩慢且堅定的前進，甚至速度越來越快。
    直到距離足夠了，他才試探著摸出手雷拉開拉環。
    身後那兩個一起爬上來的部下，也是有樣學樣。
    三枚手雷。
    一經投出，概不退貨。
    伴隨著三聲轟鳴，惱人的機槍陣地瞬間就啞了火，沒了動靜。
    “衝啊！”
    立花聰實還沒動，他身後那兩個部下倒是先憋不住了。
    猛然起身，直直往前衝。
    他們一前一後，翻過剛剛被炸毀的機槍陣地，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第一個翻過去了。
    第二個剛起跳，就成了漏鬥。
    因為在前麵迎接他們的，是另一個更堅固的機槍陣地。
    “立花先生！”
    “我們必須撤退了！”
    絕望的立花聰實，正想著重複操作再炸掉新的機槍陣地呢，就聽到那些個雇傭兵在用不太標準的官話“勸降”。
    氣得他差點起身回頭大罵，幸好在最後時刻反應過來了。
    他不甘心啊，還想著再試一試。
    可趴著扭頭看看，才發現部下都已經撤得差不多了，就剩幾個老實的親衛還在努力開火掩護他撤離。
    這真是想不撤都不行了。
    “庫索嘎！機槍陣地！機槍陣地！它們到底造了多少個！”
    “套娃嗎？！”
    “不講武德！有種單挑！”
    帶著一身腐臭和硝煙味回到營地，立花聰實簡直暴跳如雷。
    他氣的不全是敵人的損招，還有自己人的懦弱膽怯。
    稍微遇到點挫折就崩潰了，貌似也並不比那些一觸即潰的“盟友”好多少啊！
    “所以我說啊。”
    “成不了事的！”
    島津宗瑞苦笑著搖搖頭，他可不像那些被虛假勝利迷了眼的藩主，或者說他從一開始就看得很透徹。
    回來了就想辦法賴在這兒，一代代發展並積蓄力量，遲早能被明軍認了的。
    若是這樣不計後果的打下去，那才是真的吃棗藥丸呐！
    “你打也打了。”
    “損失也受夠了吧？”
    片山啟看向還在慪氣的立花聰實，沉聲下達了命令：“該撤了。”
    其實他心裏也很無奈。
    這首戰終究還是無功而返。
    還損失了好幾十個精兵，幸好把它們的武器都回收了，不然才是真的虧大了！
    但重來一次，他還是會打。
    畢竟打不打得贏是實力問題，打不打則是態度問題。
    要是真的不戰而逃，那對於士氣的打擊可以說是毀滅性的！
    打到現在這個份上，連最巴薩卡的立花聰實也不反對撤退了。
    他們按原定計劃行事，在白天就讓部隊收拾好裝備，連吃飯都隻吃幹糧，鍋裏燒點熱水偽裝成開飯，欺騙“盟友”。
    等到夜裏，他們就悄然開拔，離開這片沒有希望的戰場。
    次日一早，當那些“盟友”發現他們早已跑路的時候，已經太遲了。
    追？那肯定是追不上的。
    追上了又能說什麽，總不能打一仗逼迫他們回來吧？
    這不是虧上加虧嘛！
    所以，仿佛理所當然的，一眾流亡藩主居然都沒有追究他們逃跑的責任，而是默默繼續著自己笑話般的“攻城”作戰。
    而成功脫逃的島津宗瑞所部，直接原路返回，到集結點之後又繼續往北，前往阿伊砮人的聚居地——南苦夷島。
    據說在大明之前很久，阿伊砮人就曾去過中原朝貢，所以大明也借用名號，將此地劃為單獨的外藩屬地。
    不知道是不是不適應環境，大明雖然確實會在這裏開礦、種田，同時確實有少量的明軍駐紮，但對這裏的開發並不充分。
    導致這甚至還有不少無主之地。
    這裏最繁榮的地方，裏頭最高級的建築物居然是度假酒店……
    其他的建築，基本都和大明鄉下最普通的農家小院差不多。
    而再往遠一些，那就是隻屬於大自然的詭斧神工了。
    離開海岸線往裏走，除了運輸人、貨所需的公路鐵路之外，你幾乎很難在這裏找到更多人為創造的痕跡。
    進山裏要是走丟了，都很難在這裏遇到其他人。
    如此荒涼、欠發達……
    這在人口一天比一天多的大明，簡直是不可想象的怪事。
    高樓大廈都不夠住，這裏居然還能有地被空著不管？！
    而且，大明也不會過多幹預當地阿伊砮人自身的生活模式，隻要他們定期送土特產就行，甚至晚點送或者不送都可以，大明也不稀罕那些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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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這裏似乎……有種古早自然保護區的感覺在裏麵。
    總之，時至今日，這裏大片區域的發展都還遠遠沒能跟上同時代平均水平。
    這也給了島津宗瑞所部一個機會。
    “我們研究過了，明軍和明人主要分布在沿海地區，其他地方是不管的。”
    “南苦夷島很大，可以說多得是沒有什麽人居住的沃土。”
    “隻要能和阿伊砮人好好相處，我們就能在這裏安頓下來！”
    乘上在覃香山購置的備用船，島津宗瑞所部一批批的被運送上南苦夷島。
    他們不敢在最合適的海灣登陸，因為那邊就是大明遼東水師的補給基地。
    駐紮在上麵的明軍馬潤，還有瀛洲輔助軍可都不是吃素的！
    打不過，也不能打，所以隻能想辦法繞遠路避開。
    船隊一路繞行，終於是在較遠的一片海灘上靠了岸。
    “真是一片風景秀麗的沃土啊！”
    島津宗瑞踩在沙灘上，眺望著這片土地上的自然風光，心中百感交集。
    “家主大人，您看那邊！”
    跟著一起上岸的立花聰實，看到不遠處的山道上有人在走。
    身後的片山啟抬起手眺望一下，喃喃自語道：“是阿伊砮人。”
    “他們背著貨物，恐怕是剛從大明人的商店采購回來。”
    他頓了頓，上前建言道：“既然他們還沒發現我們，我們也不要打擾他們。”
    “畢竟能跟大明人買東西的，多半和我們也親近不到哪裏去。”
    “還是小心為妙。”
    聽了他的話，島津宗瑞點點頭，正想著下令讓大家快點上岸然後離開這。
    結果他這邊還沒轉頭說話呢，就看到在山道上那些阿伊砮人，居然在其中一個的指引下先回頭了！
    此刻正衝著他們指指點點，也不知是在說什麽。
    “現在跑還來得及嗎？”
    島津宗瑞滿頭黑線。
    “來不及了。”
    “準備嚐試溝通吧。”
    “如果他們沒有逃跑的話……”
    片山啟微微仰起頭，心中大罵：怎麽又是出師不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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