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血路探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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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22 章?血路探營金大安三年二月?朔州城東門外)
    金大安三年二月,朔州城東門外的風雪卷著沙礫,將 “朔州” 二字的匾額吹得吱呀作響。蕭虎混在流民隊伍中,破舊的羊皮帽壓得極低,卻仍能看見城門洞開處,金軍百夫長的鐵浮屠甲胄在雪光中泛著冷光,其腰間懸著的狼耳串足有二十餘隻,每隻耳尖都結著冰碴 —— 正是金軍 “以耳計功” 的鐵證。
    “老狗日的金狗,查得比臘月的餓狼還凶。” 巴特爾縮著脖子湊上來,身上的補丁棉衣下,三狼結皮繩若隱若現。他故意用胡漢混雜的方言咒罵,舌尖卷著蒙古語的顫音,尾音卻帶著山西話的拖腔,活脫脫一個在漢地討生活的蒙古流民首領。
    流民隊伍在城門口排成長龍,蕭虎數著門前的拒馬樁,共十三根,暗合金人的 “十三太保” 陣。巴特爾領著十餘個 “老弱病殘” 上前,懷中抱著的藥箱正是蕭氏昨夜連夜改製的,箱角的虎紋木雕裏嵌著磁石,專為吸附城牆上的鐵蒺藜。
    “哪裏來的?” 金軍百夫長的鐵槊重重砸在拒馬樁上,驚得隊伍裏的老婦人踉蹌半步。巴特爾立刻扶住老人,抬頭時已換上滿臉諂媚:“回大人話,咱是豐州逃荒的,拖家帶口三十來號人,想進城討口熱湯喝。”
    百夫長的目光在隊伍裏逡巡,忽然盯著巴特爾腰間的皮繩:“你這皮繩,倒是像蒙古人的手藝。” 他伸手去抓,蕭虎的心猛地提起 —— 皮繩內側繡著的狼頭紋,正是弘吉剌部的暗記。
    “大人容稟!” 巴特爾忽然用純熟的女真話作答,“這是早年給金爺拉馬時,從死人堆裏撿的,圖個結實。” 他隨手扯開繩結,露出裏麵裹著的半塊火銃零件,卻又迅速用破布包住,“卑末哪敢用蒙古人的物件,全家老小的腦袋都在大人手裏攥著呢。”
    百夫長的臉色稍緩,卻仍盯著蕭氏的藥箱:“那老乞婆箱子裏裝的什麽?”
    “回大人,是些治風寒的草藥。” 蕭氏掀開箱蓋,露出底層的虎骨粉,“這年頭,能換半塊麩子餅呢。” 她忽然咳嗽兩聲,暗傳 “狼喉預警” 的信號 —— 這是昨日在亂葬崗新定的暗號,三長兩短代表 “布防嚴密”。
    巴特爾立刻會意,突然指著隊伍後方:“大人,那孩子快斷氣了!” 趁百夫長轉頭之際,他迅速掃過城門內側的牆根,發現三塊青磚上分別刻著海東青爪印與漢字 “火”“甲”“西”—— 這是金人慣用的布防暗記,意為 “西南角樓藏著火銃甲兵”。
    蕭虎順著巴特爾的目光望去,看見牆根處的積雪被踩出特殊紋路:五枚腳印成狼首狀,鼻尖指向西北 —— 那是弘吉剌部 “狼首指路” 的密語,暗示鐵木真可能被囚於西北方的 “黑水牢”。
    “都給我滾進去!” 百夫長不耐煩地揮槊,“日落前滾出城,否則當蒙古細作論處!” 巴特爾連聲稱謝,領著隊伍魚貫入城,蕭虎卻在跨過門檻時,用狼皮護腕擦過刻著暗記的青磚,護腕內側的蒼狼之印與磚麵紋路悄然相契。
    進城後,隊伍在西街破廟落腳。巴特爾掀開衣襟,露出胸前新刻的虎紋刺青,“西南角樓三層,藏著二十架火銃;西北黑水牢,外牆用狼頭骨奠基 —— 金狗這是存心羞辱咱們。”
    蕭氏從藥箱底層取出羊皮地圖,將暗記逐一標注:“火銃甲兵守角樓,說明金人怕咱們夜襲;黑水牢用狼頭骨,是衝咱們弘吉剌部來的。” 她忽然望向蕭虎,“虎兒,還記得你父教你的‘狼目夜視術’麽?今夜你帶巴特爾去探角樓,我去城北藥鋪聯絡舊部。”
    暮色初合時,蕭虎與巴特爾扮成金國樵夫,背著柴草靠近西南角樓。城頭的燈籠在風雪中搖晃,照亮甲兵們胸前的海東青徽記,卻照不見牆根下的兩個影子。巴特爾忽然停步,指著角樓地基:“少主人,看磚縫。”
    蕭虎借著雪光細看,磚縫裏嵌著半片狼毛,毛色與胡巴爾大叔的護腕一致 —— 這是弘吉剌部 “狼魂歸位” 的暗號,說明舊部已在角樓布下內應。他忽然聽見頭頂傳來金人的對話:“大人說了,明日押送‘獵物’去野狐嶺,火銃隊全須全尾跟著。”
    “獵物?” 巴特爾的刀疤在陰影裏一跳,“定是鐵木真汗!金狗要把汗送去野狐嶺祭旗!”
    蕭虎按住他的肩膀,目光落在角樓第三層的窗紙上,那裏映著兩個火銃手的剪影,持槍的姿勢卻與金人不同 —— 手腕微扣,槍管斜抬,正是弘吉剌部 “蒼狼嘯天” 的持槍術。他忽然想起母親的話:“金人用火銃,卻學不去咱們的槍魂。”
    更深露重時,蕭氏在城北 “回春堂” 與舊部會合。藥鋪掌櫃掀開地板,露出地道入口,牆上刻著的蒙古文讓她眼眶一熱:“帖木兒的女人,黑水牢第三根狼骨柱下有暗門。” 這是七年前丈夫的舊部所留,字跡雖已模糊,卻像一把鑰匙,打開了營救的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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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掌櫃的,明日金人押送‘獵物’去野狐嶺,” 蕭氏將虎紋火銃零件塞進藥罐,“勞煩用這藥引,通知城外的遊騎在‘狼首彎’設伏。” 她忽然看見櫃台後的《千金方》,書頁間夾著片狼骨,正是胡巴爾大叔的遺物。
    子時三刻,蕭虎與巴特爾回到破廟,將探得的布防圖鋪在月光下。蕭氏看著圖上的暗記,忽然從藥箱取出虎骨膠:“明日讓巴特爾的人扮成送葬隊,棺材裏裝火銃;虎兒你帶五個弟兄混進押解隊,用這虎骨膠黏住金人的火銃引信。”
    蕭虎摸著地圖上的 “黑水牢” 標記,想起白天在城門口看見的狼耳串,想起胡巴爾大叔釘在木樁上的手。他忽然明白,金人的布防圖暗記,看似嚴密,卻處處透著對蒙古人的輕蔑,而這份輕蔑,終將成為他們的致命弱點。
    “娘,” 蕭虎忽然握住母親的手,“明日路過‘狼首彎’時,我想在那裏插麵旗。”
    蕭氏看著兒子眼中的火光,想起七年前野狐嶺的雪,想起丈夫臨終前的話。她點點頭,從箱底取出半幅狼頭旗,旗角的虎紋邊飾在月光下泛著冷光:“插在最高的鬆樹上,讓金狗知道,弘吉剌的狼,從來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是夜,朔州城的風雪更緊了。破廟的梁柱間,流民們假裝熟睡,實則每人懷裏都揣著蕭氏調配的 “醒神散”—— 這藥能讓人在嚴寒中保持清醒,更能在必要時,成為迷暈金人的毒藥。而蕭虎手中的火銃零件,正與巴特爾腰間的三狼結皮繩相觸,仿佛在等待黎明的第一聲狼嚎,等待那條用鮮血與智慧鋪就的探營之路,最終通向自由與複仇的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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