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活死人突然劇烈顫抖，身上的腐肉大片脫落。
    它抬起手，指了指車窗上的字。
    “媽？”高明聽見自己的聲音在發抖。
    他現在整個人都是愣的，從小跟奶奶生活在一起，自他記事起，他就不知道自己的爸媽長什麽樣。
    問過奶奶，奶奶也隻說他爸媽都死了，怕他傷心才把所有照片都燒了。
    可現在…
    高明眼眶漸漸變得濕潤起來，“你真的…是我媽媽？”
    活死人緩緩點頭，喉間擠出破碎的音節：“救…爸…爸。”
    它突然抓住高明的手按在自己胸口，那裏本該是心髒的位置，可現在那裏空空蕩蕩。
    “實驗室的人想剝離意識，但其實除去已經真正死亡的實驗體，而那些成功的實驗體…他們之所以會變成植物人，是因為它們的意識附在了身體上，所以這些活死人其實是…有意識的屍體？”
    “怪不得它意識清晰，現在還會說話！”
    活死人眼眶裏的霧氣突然凝結成血淚，順著青灰色的臉頰滑落，在高明手背上砸出細小的血珠。
    它顫抖著摸索到腰間，扯出半截泛黃的紙片。
    那是張嬰兒的出生證明，父親欄寫著“高建國”，母親欄蓋著模糊的指印，日期正是高明的生日。
    看到這個，高明整個人直接崩潰。
    “媽…”高明聲音哽咽，指尖撫過證明上的褶皺。
    活死人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按在自己後頸的縫合疤痕上，喉間發出含混的音節：“…逃…爆炸…找你…”
    “爸…爸爸…愛…愛你。”
    葉薇現在頭腦跟風暴似的，她閉著眼極力開始回想前世那份資料上的內容。
    “實驗體編號307，姓名高，年齡24歲，男，意識剝離成功率百分之九十九，是最完美的實驗體…”葉薇嘟囔著說出這些話，她抬頭看向活死人，發現它正用渾濁的眼睛盯著高明。
    “實驗體編號577，姓名秦，年齡21歲，女，意識剝離成功率百分之八十…”前世時看到那份資料時，上麵的姓名那一欄沒有寫全名，現在想起來，高姓…
    還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定。
    上輩子她沒有在任何對伍裏聽說過一個叫高明的人，想來那時候高明應該早就死了，所以…
    這一世高明不僅活的很好，還找到了自己的爸媽，這一切的原因都是因為老大吧。
    顧崇突然指著車外：“看！老大的車停了！”
    遠處的黑色越野車斜停在路邊，江初陽站在車燈下。
    高明見狀，像個雛鳥戀母癖的孩子似的下了車。
    他紅著眼走到江初陽麵前，“老大，我找到媽媽了…”
    江初陽看向他，其實他們在車裏說的話，他都知道。
    之所以停車，是因為葉薇。
    之前葉薇在車裏說的那番話，讓江初陽心裏一直沒確定的事情，有了答案。
    葉薇不是穿書的，她是重生的！
    關於她有沒係統這個事，江初陽心裏也大概有了猜測。
    葉薇是沒有係統的，但她腦子裏的東西確是很“值錢”的。
    也算得上一種能力，未卜先知的能力。
    江初陽盯著高明泛紅的眼眶，指間夾著的煙蒂忽明忽暗。
    遠處喪屍群的嘶吼聲被夜風吹散，他身後的越野車引擎還在轟鳴，車燈將活死人的影子拉得老長。
    “上車。”江初陽突然開口，碾滅煙頭的動作帶著幾分狠勁，“實驗室的坐標。”
    “老大…”高明紅著眼，聲音哽咽。
    “本來就要去臨市，順便去看看。”
    “老大，你真好。”
    江初陽沒接話，靴底碾著煙頭轉了兩圈。
    “坐我的車。”江初陽拿出一件黑色風衣扔給高明，“把這玩意包上，別滴得滿車都是。”
    越野車在暮色中疾馳，後排傳來高明壓抑的抽噎。
    江初陽從後視鏡裏瞥了眼，祁淮笙一臉不生無可戀的被高明和活死人擠到角落。
    安煙開著車時不時的往後看兩眼。
    隻見高明用風衣裹著活死人，像抱著團隨時會散架的破布娃娃。
    “老大，我媽它…一開始明明還好好的，現在突然無故的掉腐肉，它是不是…”後麵的話高明哽咽著沒有再說出口。
    哪怕他已經知道了答案，但他還是迫切的想從老大的嘴裏得到一點否定。
    “等找到你爸再看。”
    “嗯。”高明點點頭，他好不容易才找到媽媽。
    他不想這麽快就又要失去它，嗚嗚嗚。
    接下來的路程，除了偶爾遇到的一波喪屍出來晃蕩刷存在和偶爾遇到塞車的情況外，其它的沒有太大的問題。
    七個小時後，他們順利抵達臨市。
    幾人找了個比較幹淨的酒店住了下來。
    “明天天一亮就出發，你也別太著急。”顧崇遞給高明一塊巧克力。
    “謝謝。”高明接過巧克力並沒有吃，隻是一直拿在手裏，活死人從抵達臨市之後，就不知道又跑去了哪裏。
    即便不說，他也知道，媽媽應該提前一步去找爸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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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現在心裏焦急，但又不能拉著老大他們為自己的事奔波。
    老大向來閑散喜歡舒適，今天已經很累了…
    高明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月光從窗簾縫裏漏進來，在地板上投出一道銀邊。
    他盯著手裏的巧克力包裝紙發呆，突然聽見窗外傳來“啪嗒”一聲，像是什麽東西砸在了破舊的空調外機上。
    高明警惕的坐起身，動作輕慢的湊到窗戶邊。
    小心翼翼地掀開窗簾，就看見活死人正扒著排水管往上爬，青灰色的手指摳進牆縫裏，指甲縫裏還沾著新鮮的泥土。
    它歪頭看見高明，眼眶裏的霧氣頓時亮了亮，喉嚨裏發出含糊的“嗚嗚”聲，像是在說“別怕”。
    “媽！”高明趕緊推開窗，伸手去拉她。
    活死人身上的腐肉又掉了幾塊，卻固執地把懷裏的東西往他手裏塞。
    是個生鏽的鐵盒，盒蓋上歪歪扭扭刻著“寶寶”兩個字。
    剛把鐵盒接過來，樓下突然傳來喪屍的嚎叫。
    活死人立刻把高明往後推，自己轉身蹲在窗台上，利爪“唰”地彈出來。
    十幾隻喪屍順著牆壁往上撲，腐爛的牙齒咬得窗框“咯吱”響，它卻像護崽的母狼似的，一爪子下去就把最前麵的喪屍腦袋拍得稀碎。
    打鬥聲驚動了整棟樓。
    江初陽踹開房門衝進來時，正看見活死人用身體擋在高明身前。
    他抬手就是一槍，子彈擦著活死人耳邊飛過，精準打爆了喪屍的天靈蓋。
    “怎麽回事？”
    他在周圍設了屏蔽罩，喪屍感應不到這裏有人類的氣息，就不可能過來，目光看向活死人。
    活死人慢慢轉頭看向江初陽，渾濁的眼睛裏突然閃過一絲清明。
    “對…對不起。”
    它好像知道自己闖了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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