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死人突然轉身，用沾滿泥土的手指戳了戳高明胸口，喉嚨裏發出含混的笑聲：“笨…蛋。”
    這兩個字說得格外清晰，氣得高明脖子都紅了。
    “我怎麽就笨了？！”他梗著脖子反駁，藤蔓不受控地在腳下扭成麻花。
    葉瑞一聽立刻躲到江初陽身後，笑得肩膀直顫：“阿姨罵得好！高明哥，阿姨的話得聽呀！”
    活死人沒理會高明，枯瘦的手指摩挲著居民樓斑駁的牆皮，似是在懷念，又是像是在難過。
    這時，它喉嚨裏發出一串含糊不清的音節，跌跌撞撞地往樓道裏衝，腐爛的腳掌踩碎滿地玻璃碴，它也渾然不覺。
    “跟上！”江初陽抬腿踹開搖搖欲墜的單元門，腐臭味混合著陳年灰塵撲麵而來。
    這些居民樓荒廢的年限至少十多二十年了。
    到底發生了什麽？
    祁淮笙捏著鼻子幹嘔一聲：“這味…”
    話音未落，慘白的光線裏，無數灰撲撲的蟑螂順著牆縫亂竄。
    顧崇的霰彈槍抵住肩頭，目光警惕地掃過樓梯轉角。
    “小心點。”
    就在這時，四樓傳來重物拖拽的聲響，混著活死人急促的“吼吼”聲。
    高明的藤蔓瞬間纏上扶手，三兩下竄了上去，卻在樓梯口猛地刹住腳步。
    昏暗的走廊盡頭，活死人正對著一扇鏽跡斑斑的鐵門又抓又撓，指甲深深嵌進鐵皮裏。
    “這是……”高明湊近細看，門上歪斜地掛著褪色的門牌，“402”。
    安煙掏出隨身的匕首，撬開生鏽的鎖扣，一股刺鼻的腐臭味裹挾著灰塵噴湧而出。
    眾人舉著手電筒魚貫而入，光束掃過積滿蛛網的客廳，在牆角的老式相框上定格。
    那是張泛黃的全家福，照片裏年輕的夫妻抱著繈褓中的嬰兒笑得燦爛。
    高明的呼吸驟然急促，三兩步走到相框前，“這是……我小時候？”
    活死人突然轉身，空洞的眼窩直直盯著照片，喉嚨裏發出嗚咽般的低嚎，腐爛的手掌顫抖著撫過相框，指尖蹭落一層厚厚的灰。
    “吼吼…”我回來了，你在哪。
    祁淮笙湊近照片眯著眼打量：“高明，你小時候這麽肉肉的嗎？”
    這也太q了吧。
    想養！
    話音未落，顧崇突然一把拽住他後領往後扯。
    “小心！”一聲巨響，天花板的石膏板轟然墜落，露出後麵布滿抓痕的通風管道。
    管道深處傳來窸窸窣窣的響動，像是某種生物快速爬行的聲音。
    江初陽的瞳孔泛起紅光，精神力快速擴散。
    顧崇對著管道抬手就是一槍。
    子彈擦著管道邊緣飛過，驚起一陣尖銳的嘶鳴。
    “追！”他話音未落，安煙已經踩著牆麵借力，化作一道紫色電光鑽進管道。
    “安安！”江初陽焦急。
    眼下顧不上太多，直接一個輕跳就跳了上去，“等等我！”
    高明剛要跟上，卻被活死人一把拽住衣角。
    它指著牆角的老式衣櫃，這裏一切都沒怎麽變，除了破舊…
    在它們夫妻失蹤後，那些人一定是對這裏做了什麽。
    或許是為了掩蓋它們失蹤的事實，不惜花費大價錢買下了這裏，趕走所有人，任由這裏荒廢。
    既然這裏幾十年都沒有過人類居住，那麽那些人一定會在受害者的家裏留下點什麽。
    他們就是群畜生！變太！
    活死人眼眶中的霧氣彌漫，動怒的跡象似是在壓抑不住。
    它看著高明，喉嚨裏擠出破碎的音節：“找…找…”
    高明愣了愣，“什麽？”
    “找…有…東西。”
    “好。”高明點點頭，開始在屋子裏四處翻找。
    找到一處房間時，他將衣櫃門用力一扯。
    櫃門轟然洞開，揚起一片灰塵。
    裏麵整整齊齊碼著幾十個鐵盒，每個盒子上都貼著標簽，密密麻麻寫著“實驗體…”
    “這是……”高明翻開最近的一個盒子，裏麵是一疊泛黃的實驗報告，“人體實驗？”
    “葉薇說的都是真的？”他的手指突然頓住，其中一張照片上，穿著白大褂的男人正舉著注射器，而被綁在實驗台上的女人…
    高明猛地抬起頭看向旁邊的活死人。
    那照片赫然是活死人年輕時的時候。
    活死人突然劇烈顫抖起來，腐爛的嘴唇翕動：“他……他……”
    它抓起實驗報告狠狠撕碎，黑色膿血順著指縫滴落，在地板上腐蝕出焦黑的痕跡。
    就在活死人瘋狂撕碎實驗報告時，頭頂的通風管道突然傳來一聲巨響。
    安煙像顆炮彈似的從管道口摔落，紫色電光在她周身劈裏啪啦炸開：“什麽玩意兒！差點咬掉我一塊肉！”
    江初陽幾乎是在安煙身影墜落的瞬間身影速度快的化作一道黑影，風灌進他敞開的衣領發出獵獵聲響。
    他單手撐著通風管道邊緣借力，在空中旋身半周，穩穩地接住了安煙下墜的身體。
    兩人落地時，江初陽膝蓋微屈卸力，手臂卻將安煙牢牢圈在懷中，動作利落得像是演練過千百遍。
    “沒事吧？安安。”他低頭詢問，溫熱的呼吸掃過安煙發頂。
    鼻尖縈繞著她身上淡淡的硝煙混著奶香的氣息。
    奶香？
    江初陽低頭看看懷裏的人，她是奶香味的？
    喉結不自覺的上下滾動了一下。
    心跳在胸腔裏不受控地加速。
    安煙仰起臉，剛要開口說“沒事”，卻發現自己整個人都陷在江初陽懷裏。
    男人結實的手臂環在她腰間，掌心的溫度透過單薄的作戰服滲進來。
    之前她嫌棉衣礙事，把衣服扔了…
    想到這她耳尖“嗡”地炸開一片滾燙，渾身跟觸了電似的，手腳瞬間變得僵直。
    “我……我沒事！”她慌慌張張地推開江初陽，連退三步撞上身後的破櫃。
    櫃門“吱呀”一聲傾倒。
    安煙垂著腦袋，發梢遮住漲得通紅的臉頰。
    江初陽僵在原地，空蕩蕩的手臂還保持著環抱的姿勢。
    剛才懷中溫軟的觸感仿佛還殘留在皮膚上。
    他無意識地攥緊拳頭又鬆開，喉結滾動著想要說點什麽，最終隻化作一聲含糊的“嗯”。
    目光追隨著安煙躲躲閃閃的背影，連高明在一旁喊他都沒聽見。
    “老大？老大？”
    高明見人一直不理他，他上手直接推了推站在那跟木頭似的江初陽。
    祁淮笙顧崇幾人這時也從管道口跳了下來。
    “老大！！！”
    江初陽回過神，神色有些不耐煩，“什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