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衍的拇指輕輕摩挲著江初陽後頸凸起的脊椎骨，那裏的皮膚已經變得粗糙僵硬。
    懷裏的人時不時發出一聲含糊的嗚咽，像是在回應他的話。
    腐臭的氣息噴在脖頸處，可宋衍卻覺得這一刻無比珍貴，至少，江初陽還在他身邊。
    他小心翼翼地將人往上托了托，試圖讓對方更舒服些。
    剛一動彈，江初陽立刻不滿地哼唧起來，青灰色的手臂像鐵鉗般死死箍住他的腰，指甲幾乎要透過布料掐進肉裏。
    \"好好好，不動了。\"宋衍輕聲哄著。
    窗外突然傳來重物倒地的悶響，緊接著是喪屍群興奮的嘶吼。
    宋衍本能地繃緊身體，趴在他懷裏的江初陽卻突然警覺地抬起頭，渾濁的眼睛裏閃過一絲猩紅。
    他喉嚨裏發出警告的低吼，腐爛的嘴唇微微顫抖，露出的獠牙泛著寒光，整個人如臨大敵般將宋衍護在身下。
    看著江初陽這副模樣，宋衍心裏又酸又暖。
    他伸手輕輕拍了拍對方後背，安撫道：\"沒事，有我在。\"
    “別怕…我在呢。”
    像是聽懂了他的話，江初陽緊繃的身體漸漸放鬆下來，重新將腦袋埋進他懷裏，喉嚨裏發出滿足的咕嚕聲，活像隻被順毛舒服的小貓。
    \"以前在這個世界，你是不是也是這樣，一個人麵對這些？\"宋衍喃喃自語，手指無意識地摳著地板上的血漬。
    想起巷子裏那具女屍和夭折的嬰兒，想起江初陽獨自在末世求生的日子，胸腔裏就泛起一陣鈍痛。
    這裏某人完全沒意識到江初陽從一開始就把自己變成了喪屍的問題。
    求生這種艱難的事，壓根不會發生在江初陽身上。
    至於會不會擔心人類追殺他？
    完全不用擔心，他不追著人類殺就不錯了。
    宋衍在對方發頂落下一吻，聲音堅定：\"別怕，以後不會了，我會一直守著你。\"
    懷裏的人突然抬起頭，渾濁的眼睛裏似乎有光在閃爍。
    他歪著腦袋，像是在認真打量宋衍，腐爛的嘴角微微上揚，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江初陽喉嚨裏發出斷斷續續的嗚咽，用腦袋輕輕蹭了蹭宋衍，又歪頭發出疑惑的\"嗬？\"
    宋衍瞬間明白過來，眼底泛起酸澀的笑意：\"餓了？我給你找吃的了。\"
    他從包裏掏出一塊生牛肉。
    牛肉還算新鮮，但因為冰塊融化的原因，血水滴落的到處都是。
    空氣裏彌漫的血腥味對江初陽來說無疑是最佳的亢奮劑。
    宋衍剛把生牛肉遞過去，江初陽突然嗷嗚一聲咬在上麵，青灰色的指甲三兩下就把硬紙板抓成碎渣。
    “不要急，沒人跟你搶…”宋衍的話還沒說完，那塊牛肉已經以最快的速度被江初陽“啪嘰”一下扔在了牆上。
    好難吃！
    江初陽不滿的坐直了身子，眯起眸子，湊近宋衍聞了聞，好香…
    目光又在觸及到牆上那塊生牛肉時，又猛地收回來，惡心！
    好餓…他要去找吃的。
    晃晃悠悠的站起身，江初陽邁著僵硬的腳就要往門口挪。
    “生氣了？”
    宋衍輕鬆拎住江初陽的衣領，就把他提溜了回來。
    “不吃那個，是不是？”
    隨後宋衍又從包裏拿出了不同的食物：有餅幹，泡麵，罐頭…
    “你自己選選，想吃什麽。”
    “嗬嗬！”
    “都不喜歡？”宋衍這下犯難了，這些初陽以前可是很喜歡吃的，。
    他不吃生牛肉，又不吃這些…
    想到什麽，宋衍眸光一亮，“是不是想吃人肉？”
    江初陽歪著腦袋，他不理解這個人類在說什麽，反正聽著就行了。
    誰讓這人類好香…
    他想跟這個人類貼貼。
    沒等到江初陽的回答，宋衍瞬間明白了，看來確實是對人肉有渴望。
    “沒關係…隻要是你想吃的，我都給你弄來。”
    宋衍看著江初陽直勾勾盯著自己脖頸的眼神，突然意識到他渴望的或許不是普通的人肉。
    他試探著解開領口，露出鎖骨處的皮膚：“是想吃這個嗎？”
    江初陽的瞳孔驟然收縮，喉嚨裏發出“嗬嗬”的急切低吼，青灰色的手指顫抖著伸過來，卻在觸碰到皮膚時猛地頓住。
    “傻樣。”宋衍低笑一聲，反手抓住那隻冰涼的手按在自己頸側，“咬吧，輕點就行。”
    尖利的獠牙剛碰到皮膚，泛著腐臭的熱氣撲在脖頸間，宋衍甚至感受到對方牙齒上黏膩的唾液。
    可預想中的刺痛並沒有傳來，江初陽突然偏過頭，用犬齒輕輕蹭過他的下巴，腥臭的口水順著宋衍鎖骨往下淌。
    “怎麽了？”宋衍僵著脖子等了兩秒，試探地抬眸看向他。
    昏暗的月光透過破窗灑進來，江初陽喉間發出含糊的嗚咽，突然往後退了兩步，後背撞得牆麵簌簌掉灰。
    “沒關係的，你餓了就得吃飯啊？是不是嫌我這兒髒？”宋衍半撐起身子，聲音放得又輕又柔，像哄鬧脾氣的小孩，“我把血放碗裏給你，好不好？”
    “過來……”宋衍跪坐在地上，朝他伸出手，“咬這裏，我不疼。”
    誰知道江初陽非但沒靠近，反而“嗷嗚”叫了一聲，轉身就往門口衝。
    他的動作太急，撞得門框哐當作響，青灰色的衣角卡在門縫裏都渾然不覺。
    “別走……不吃就不吃！”宋衍慌忙追上去，一把拽住他後衣領。
    江初陽被扯得踉蹌著往後倒，宋衍也不躲，幹脆把人摟進懷裏，下巴抵著對方發頂輕輕蹭：“乖，不吃了，我再給你找別的。”
    這話總算讓江初陽安靜下來，他歪著腦袋嗅了嗅，腐爛的鼻子動了動，喉嚨裏的低吼漸漸變成疑惑的“嗬？”
    宋衍趁機把人拖回床邊，“先睡覺，明天帶你找。”
    夜色漸漸隱入雲層，窗外的月光被烏雲遮蔽，昏暗的房間裏時不時傳來衣物摩擦的窸窣聲，夾雜著宋衍無奈的歎息和幾聲壓抑的悶哼。
    “睡覺怎麽能不換衣服呢？初陽。”
    “很髒的知道嗎？”
    “來，把這個穿上。”
    “這裏不能摸…會有反應知道不…”
    宋衍猛地按住他的手，耳尖泛起可疑的紅暈。
    話音未落，就被江初陽撲過來按在床上，青灰色的手指胡亂扯著他的領口，喉嚨裏發出急切的低吼，像是在說“那我摸這裏行不行”。
    窗外的喪屍嘶吼聲越來越近，可房間裏的兩人早已顧不上危險。
    宋衍被壓得喘不過氣，看著江初陽猩紅的眼睛裏倒映著自己狼狽的模樣，又好氣又好笑地在對方後頸拍了一下：“沒個正經樣，都變成喪屍了，還是這猴急的死樣子！”
    “別鬧了，初陽，再鬧明天不帶你去找吃的了。”
    這話果然奏效，江初陽立刻安靜下來，腦袋埋進他頸窩，尾巴如果有的話）大概已經搖成了殘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