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了！！”
    亞門鋼太郎心中暗叫不好。
    水晶燈因小春的重量劇烈晃動，她緊緊攀著連接天花板和水晶燈的鎖鏈，肩膀急促地上下起伏，化成羽翅形狀的赫子此時隻剩一層淡淡的霧氣環繞在肩膀周圍。
    顯然，剛才為了躲避攻擊，小春一口氣釋放了大量 rc 細胞，已經快沒有餘力了。
    “可惡……”
    亞門鋼太郎咬牙切齒，現在明明是絕佳的機會，卻因為小春躲到了難以觸及的地方，讓自己無從下手。
    他猶豫著，是否要將右手的【庫因克】也扔出去。
    “亞門鋼太郎！先等一下！”
    守峰恭平的聲音在亞門鋼太郎耳邊響起。
    亞門鋼太郎轉頭一看，守峰恭平正握著自己的手槍，槍口對準小春。
    “守峰恭平先生！普通子彈傷不了喰種，隻有特製的 q 巴雷特子彈才行！”
    亞門鋼太郎焦急地提醒。
    “我知道啦！”
    守峰恭平眯起眼睛，全神貫注地瞄準，“砰” 的一聲，子彈朝著小春飛去。
    “…… 呀……！”
    子彈精準命中小春攀著的鎖鏈，劇烈的震動讓她反射性地鬆開了手。
    失去平衡的小春，隨著水晶燈一起墜落下來。
    “…… 真準啊！”
    亞門鋼太郎重新握緊【銅鳴】，緊盯著墜落的小春。
    “喂！？”
    就在亞門鋼太郎準備發動攻擊時，一道密集的彈雨突然貫穿了小春的身體。
    那彈雨比手槍子彈更加堅固，在小春身上留下無數彈孔。
    亞門鋼太郎和守峰恭平驚訝地瞪大了眼睛，一旁的東條更是震驚得合不攏嘴。
    “咦？呃、我隻是啟動而已，什麽也沒做……”
    東條結結巴巴地說道。原來，之前被小春當作盾牌砸出裂痕的【庫因克】出現了故障，東條啟動【庫因克】時，它竟無視東條的意誌，自行發動攻擊，羽赫【庫因克】的子彈射穿了小春的身體。
    不過，從結果來看，小春確實被成功討伐了。
    小春渾身是血，重重地摔在地上，“呼…… 呼……”
    她艱難地喘著粗氣，每一次呼吸都伴隨著血沫噴出。
    “鋼…… 太郎…… 先……”
    小春睜著染血的雙眼，虛弱地呼喚著亞門鋼太郎的名字。
    “對、不起……”
    小春突如其來的道歉，讓亞門鋼太郎微微一愣。
    她的目光又轉向走過來查看情況的守峰恭平，“恭…… 平…… 對不起……”
    “…… 啊……？幹嘛叫我的名字……”
    守峰恭平一臉困惑，眉頭擰成了個疙瘩。
    他的名字確實是恭平，但小春沒理由直呼其名。
    小春沒有回應守峰恭平的疑問，她目光在亞門鋼太郎和守峰恭平身上遊移，吃力地擠出最後幾句話：“是我…… 擄走大家…… 是我…… 把大家都吃了……”
    “……呃！”
    亞門鋼太郎和守峰恭平聞言，心中一震。
    “全都在…… 裏麵的、房間裏……”
    小春虛弱地指了指大廳深處。
    “我知道…… 這是…… 不可原諒的事…… 但是、我生來、就是這個樣子…… 遲遲、無法下定決心去死……”
    小春的眼中泛起一層霧氣，那霧氣並非鮮血，而是某種複雜的情感。
    “一再、犯下罪行…… 才苟活到現在…… 但是……”
    小春的目光緊緊鎖住亞門鋼太郎，“因為…… 看見鋼太郎先生…… 我才…… 鼓起勇氣……”
    眨眼間，小春的眼淚奪眶而出，“希望…… 鋼太朗先生期許的未來…… 有成真的一天……”
    小春的赫子逐漸消失，閉上雙眼後，她的軀體看上去與普通人類無異。
    “請您務必…… 創造一個不會讓我們悲劇誕生的世界……”
    身為喰種的小春，竟憧憬著身為 g 喰種搜查官的亞門鋼太郎所期望的世界，發自內心地祈禱著那個世界能夠實現。
    隨後，小春的聲音戛然而止。
    “這是怎麽回事？”
    亞門鋼太郎眉頭緊鎖，眼中滿是難以置信，呆呆地俯視著小春逐漸失去生機的屍體。
    大腦一片空白，小春臨終前的告白，像一記重錘，敲得他不知所措。
    “…… 就是字麵意思。”
    守峰恭平站在一旁，眼神中流露出憐憫，聲音低沉而沙啞，仿佛在壓抑著內心的波瀾，“不管什麽生物，一旦出生，本能就會懼怕死亡。既然生來就是喰種…… 為了活下去，有時不得不做出殘酷的事……”
    亞門鋼太郎心中一震，難道小春從心底希望喰種這個群體，能從世界上徹底消失？
    “亞門先生，要不要去裏麵看看？或許能找到答案。”
    守峰恭平目光凝重，看向大廳深處，那裏有小春所說 “一切都在裏麵” 的房間。
    亞門鋼太郎深吸一口氣，和守峰恭平並肩朝房間走去。
    推開門，一股陳舊的氣息撲麵而來，與大廳的奢華截然不同，這裏顯然被當作倉庫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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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牆邊的雙層置物架上，整齊排列著幾個六十公分見方的精致箱子。
    “喂，這是……”
    亞門鋼太郎伸手取下離自己最近的箱子，箱麵上 “平野舞” 三個字映入眼簾。
    守峰恭平瞳孔驟縮，失聲喊道：“是那個戴發夾的女孩！”
    守峰恭平還記得，掉落在警署旁的發夾，主人正是平野舞。
    他迅速將箱子放在地上，雙手微微顫抖，緩緩掀開蓋子。
    隻見箱子裏整齊擺放著製服、書包等個人物品。
    “這些推測是平野舞失蹤時穿戴的東西。”
    守峰恭平聲音緊繃，目光在箱子裏掃視，隨後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骨頭…… 還有頭發……”
    亞門鋼太郎湊近一看，塑料袋裏裝著的，顯然是少女的遺骨和頭發。
    守峰恭平強忍著內心的憤怒與悲痛，將架子上的箱子逐一取下查看。
    “這個…… 還有這個…… 全是過去失蹤女高中生的名字……”
    突然，他像是想起什麽，猛地抬頭，倒抽一口冷氣，衝向最深處的架子。
    守峰恭平動作粗暴地拉出箱子，看到上麵的名字後，整個人僵在原地。
    “守峰先生？”
    亞門鋼太郎察覺到守峰恭平的異樣，心中湧起不祥的預感。
    守峰恭平顫抖著打開箱子，手剛觸碰到裏麵的遺骨、頭發、衣服和手冊，臉上的肌肉瞬間扭曲，淒厲地大喊：“…… 遙華！”
    亞門鋼太郎心中一驚，這個名字他並不陌生。
    十八年前失蹤的女高中生 —— 瀨田遙華，瞬間浮現在他的腦海。
    “守峰先生……”
    亞門鋼太郎輕聲喚道，卻不知該如何安慰此刻悲痛欲絕的守峰恭平。
    守峰恭平將瀨田遙華的遺物緊緊抱在胸前，緩緩垂下頭。
    亞門鋼太郎這才想起，守峰恭平看到尋人啟事時，那懷念的言語，還有他執著調查案件的模樣，一切都有了答案。
    守峰恭平打開箱子裏一本充滿少女氣息的可愛手冊，一張照片滑落出來。
    照片有些褪色，但仍能清晰看出，是瀨田遙華和守峰恭平，兩人笑容燦爛，親密無間。
    “亞門！守峰！”
    這時，搜查官和警方人員陸續趕到內海家，現場一陣喧鬧。
    柳一看到東條，怒火瞬間湧上心頭，快步衝過去，狠狠給了東條腦袋一拳：“你到底在搞什麽！”
    “對、對不起！”
    東條縮著脖子，眼眶泛紅，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
    守峰恭平見狀，立刻上前打圓場：“好了好了。多虧東條，我們才能深入這裏，而且，給喰種致命一擊的，可是東條。對吧，亞門鋼太郎先生？”
    “咦？是啊……”
    亞門鋼太郎回過神來，連忙附和。
    “啥？東條？”
    柳將信將疑，目光在眾人臉上掃視。
    在亞門鋼太郎再次確認後，柳長歎一口氣，臉上露出複雜的神情：“可是東條，你的【庫因克】怎麽壞成這樣？都沒法用了。”
    東條漲紅了臉，欲言又止，畢竟自己的【庫因克】被敵人搶去當盾牌，這實在難以啟齒。
    “對了，柳先生。這裏有個叫音風的女傭人不見了，大概五十歲左右。考慮到她照顧喰種內海小春，很可能也是喰種。”
    守峰恭平神色凝重，向柳匯報。
    “原來如此，我馬上發出緊急通緝令。”
    柳點頭回應。
    “另外，內海小春的養父也有調查的必要。”
    “嗯，明白。沒想到那位小姐竟是喰種…… 看來我還不夠老練，沒識破她的真麵目。”
    柳微微搖頭，眼中閃過一絲懊惱。
    之後，柳表示後續工作交給他處理，亞門鋼太郎和守峰恭平便離開了現場。
    守峰恭平提議送亞門鋼太郎回 g，亞門鋼太郎沒有推辭，上了車。
    一路上，兩人沉默不語。
    守峰恭平握著方向盤，表情看似平靜，可亞門鋼太郎清楚記得，守峰恭平看到瀨田遙華遺物時，那悲痛欲絕的模樣，深深刺痛了他的心。
    “…… 幹嘛一直盯著我看？”
    守峰恭平察覺到亞門鋼太郎的目光，打破了沉默。
    亞門鋼太郎這才回過神，意識到自己失態，連忙道歉：“不好意思。”
    說著，移開了視線。
    守峰恭平輕輕笑了笑，笑聲中帶著一絲苦澀：“她是我女朋友。”
    他聲音低沉，像是在講述一段遙遠的往事，“那天，我們一起去看煙火大會。結束時已經很晚了，我想送她回家，可她卻說【沒關係】， 沒想到，那竟成了永別。”
    亞門鋼太郎靜靜地聽著，心中五味雜陳。
    “警方當時敷衍了事，不願深入調查。所以我選擇成為警察，天真地以為，這樣就能自己展開搜查。”
    守峰恭平自嘲地笑了笑，“今天，算是報仇了吧…… 可我心裏，沒有一絲解脫的感覺。”
    “可是，等我當上警察開始工作後，逐漸明白了一件事。所謂複仇、血債血償，不過是自欺欺人的蠢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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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守峰恭平雙手緊握著方向盤，指節因用力而泛白，目光直視前方，聲音中帶著一絲疲憊與無奈，“那些犯罪的人，各有各的動機。追根溯源，大多是曾被傷害、被欺負，這些負麵情緒成了他們傷害他人的動力，讓罪惡像病毒一樣蔓延。”
    亞門鋼太郎靜靜地聽著，他能感受到守峰恭平話語裏的掙紮。
    車內氣氛壓抑，隻有汽車引擎的輕微轟鳴聲。
    “一想到我的憎恨，可能會讓我迷失自我，傷害無辜的人，我就不寒而栗。我一直覺得，隻有抓住罪犯，才能斬斷罪惡的鏈條。可現在……”
    守峰恭平頓了頓，臉上浮現出複雜的神情，似痛苦，又似迷茫。
    漫長的沉默後，守峰恭平緩緩開口，語氣沉重：“我現在甚至覺得那位小姐有些可憐。”
    他微微搖頭，眼中流露出一絲憐憫。
    亞門鋼太郎無言以對，腦海中浮現出小春臨終前的模樣。
    “如果我生來就是喰種，又會以怎樣的方式生存？”
    守峰恭平眉頭緊皺，眼中滿是困惑，隨後帶著歉意說道，“不好意思，跟你一個喰種搜查官說這些。”
    說完，便陷入了沉默。
    亞門鋼太郎望著車窗外飛逝的街景，思緒萬千。
    他心想，小春在作案時，是不是仔細看過每個被擄少女的物品？
    她應該記得瀨田遙華那本手冊，裏麵夾著她和守峰恭平的合照，記錄著兩人的回憶。
    也許小春在接受守峰恭平詢問時，就認出了他。
    內心的罪惡感如毒蛇般啃噬著她，促使她將發夾放在警署前。她是不是希望守峰恭平 —— 這個一心斬斷罪惡鏈鎖的人，能夠將自己繩之以法？
    ————————————————————————————————————————
    內海小春的案子塵埃落定後，總局迅速派遣了新的搜查官前往 8 區，亞門鋼太郎在 8 區的任務也順利結束。
    “亞門鋼太郎先生，聽說您揪出了一個從未被懷疑的喰種，還成功將其驅逐！”
    亞門鋼太郎剛回到 20 區分局，瀧澤政道就像一陣風似的衝了過來，雙眼放光，興奮得臉頰通紅，“這次可真是大快人心！”
    “不，這次多虧了警方的全力協助。”
    亞門鋼太郎微微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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