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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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這個家夥好像認識我。”洛保突然擰緊眉頭,指甲無意識掐進掌心,“他太了解我了,了解到不隻是因為‘重塑丸’。我總覺得還有別的原因,他好像……”她猛地抬頭,眼中閃過一絲寒意,“不隻是針對我,而是我們兩姐妹。”
    kiss轉動輪椅靠近,金屬輪軸在地麵劃出刺耳聲響:“有沒有想過,我之前無意中聽過一句——‘父債女償’。他從來戴著銀麵,沒人見過他的真麵目,有沒有可能……他的臉和當年的事有關?”
    洛保的呼吸驟然停滯。記憶如潮水翻湧,母親洛雲倒在金三角的畫麵與父親作為國際刑警臥底的身份突然重疊。她轉頭看向宮野明美,後者手中的藥碗輕輕搖晃,滾燙的藥汁灑在床單上:“小保,你是說……”
    “不對!”洛保突然打斷,繃帶下的傷口因急促起身而扯動,滲出的血跡暈染了病號服,“如果是父債,姐姐不可能安然無恙!除非……”她的瞳孔驟然收縮,“他的目標從一開始就隻有我。可我到底哪裏得罪過他?”
    空氣仿佛凝固,唯有暖陽不安地嗚咽聲在病房回蕩。工藤新一推了推眼鏡,鏡片後的目光銳利如鷹:“或許和你在組織時的地位有關。”
    “等等!”洛保突然抓住kiss的手腕,“他也曾是個天才。如果有另一個更年輕、更優秀的天才出現,搶走所有資源和關注……”她的聲音發顫,“就像當年的我。組織將所有機密、人脈、資源都傾注在我身上,我能隨意調動人員,甚至隱瞞救人行動也無人察覺。對於一個同樣自視甚高的天才來說,這比背叛更難以忍受——是嫉妒,徹骨的嫉妒!”
    kiss的臉色瞬間蒼白,她想起自己也曾在洛保的光芒下掙紮,此刻卻突然意識到,在暗處還有一個被嫉妒吞噬的“影子”。“所以他針對你,不是為了組織利益,而是私仇?”
    “姐姐可能不知道我當年的位置有多特殊。”洛保望向宮野明美,後者眼中滿是震驚與心疼,“高層將核心機密全權交給我,甚至默許我用組織資源做私人研究。對銀麵來說,我就是那個奪走他一切的‘入侵者’。”
    赤井秀一突然開口,聲音冷得像淬了冰:“如果這個推斷成立,銀麵比我們想象的更危險。他的報複,是不計後果的。”
    病房陷入死寂。毛利蘭抱緊洛保顫抖的身體,感受著她劇烈的心跳。暖陽突然跳上病床,用濕潤的鼻頭蹭她的臉頰,仿佛在驅散這令人窒息的黑暗。
    “那就來吧。”洛保突然笑了,笑容中帶著決絕,“既然他想和我清算,我就陪他算個清楚,“畢竟我這種人,天生就是多麵手。”洛保靠在毛利蘭肩頭,扯動嘴角露出一抹自嘲的笑,繃帶下滲出的血跡在純白病號服上暈染開來,“做醫生能救人於生死,做殺手能取人性命於無形,做臥底能在龍潭虎穴周旋,搞科研又能搗騰出‘重塑丸’這種東西。哪怕扮成小學生,我也能把柯南那套演得滴水不漏。”她的聲音漸漸低下去,尾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哽咽,“對銀麵來說,我就像橫在他頭頂的陰影——明明處處不如我,卻又不甘心屈居人下。”
    kiss的輪椅在地板上碾出刺耳聲響:“所以他寧可毀掉‘重塑丸’,也不願看著你成功?”
    “他研製不出來,就想逼我出手。”洛保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我不合作,他就拿我當活體實驗品。可他這種近乎瘋狂的做法,上頭不可能不知道——除非……”她猛地抬頭,眼底映著監護儀跳動的綠光,“他的越界行為,本就是組織默許的!”
    宮野明美手中的藥碗“當啷”墜地,瓷片迸濺的脆響驚得暖陽豎起耳朵。“小保,你是說……”
    “琴酒為什麽兩次三番救我?”洛保扯開領口,鎖骨處電擊疤痕在燈光下泛著猙獰的白,“洛杉磯那次,我給自己連開兩槍、注射神經毒素求死,他卻逼著手下連夜研製解藥;被推進火葬場那天,明明有機會讓我徹底消失,他卻把解藥打成水劑強行灌進我喉嚨。”她轉頭看向毛利蘭和工藤新一,“當時你們就在現場,親眼看著他闖進來不是嗎?”
    赤井秀一的手指在槍套上收緊:“組織高層想要你活著。他們既恨你叛逃,又垂涎你的研究成果,所以默許銀麵用極端手段……”
    “他們想讓我生不如死!”洛保突然劇烈咳嗽,指縫間滲出的血珠落在毛利蘭手背,“我一次次求死,琴酒卻一次次發瘋似的救人。他說不想拿我做實驗,隻是想得到我——可他所謂的‘喜歡’,就是把我囚禁在恐懼裏!”記憶如潮水翻湧,她恍惚又看見琴酒猩紅的瞳孔,聽見對方在耳邊冷笑:“雪莉,你逃不掉的。”
    “我告訴他,我永遠不會原諒他殺了姐姐。”洛保的聲音突然變得空洞,“那時我還不知道明美姐還活著,以為他用最殘忍的方式奪走了我生命裏最後的光。”她突然抓住宮野明美的手,力道大得指節發白,“姐,前兩次瀕死經曆你都不知道……那時候我以為自己真的被世界拋棄了。”
    毛利蘭將她摟得更緊,溫熱的眼淚砸在洛保發頂:“不會了,現在我們都在。”
    病房裏,暖陽突然發出低低的嗚咽,毛茸茸的身子整個貼在洛保腿上。kiss轉動輪椅靠近,顫抖的手懸在洛保肩頭許久,終於輕輕落下:“下次想死,記得叫上我。至少……我會給你個體麵的死法。”
    洛保“這說的是人話嗎?這說的多筍呀!”
    唔……”洛保突然忸怩地揪著被角,避開工藤新一和赤井秀一的視線,“你們男生可以出去嗎?我想跟女生說些話。”她見兩人還杵在原地,急得耳尖發紅:“出去就出去嘛!順便……能不能幫我買條衛褲和衛生巾?還有床單……記得別讓男生知道。”話音未落,她又慌忙補充,“雖然我喜歡小蘭,但這種事被他們知道太丟臉了!”
    宮野明美無奈地歎了口氣:“買回來你怎麽換?你傷還沒好。”
    “我自己去衛生間!”洛保梗著脖子倔強道,“別管我,我能行!”她推著眾人往外走時,胸前繃帶又滲出些血跡,卻渾然不覺。
    等病房隻剩她們三個女生,洛保長舒一口氣,撐著床頭櫃慢慢挪向衛生間。清洗染血的褲子時,她踮腳去夠雙架晾衣架,突然金屬支架猛地傾斜。洛保下意識伸手去扶,中指卻“哢嗒”一聲卡進兩層金屬的縫隙裏。
    “啊!”她疼得臉色煞白,冷汗瞬間布滿額頭。金屬架死死咬住手指,每掙紮一下都傳來刺骨的劇痛。聞聲衝進來的毛利蘭和宮野明美被眼前的景象嚇得不輕——洛保單腳撐在洗手台邊,身子別扭地卡在牆角,受傷的手像被捕獸夾困住的獵物般動彈不得。
    “別動!”宮野明美衝過去要扶正架子,卻被洛保尖銳的叫聲製止。
    “別往前推!”洛保疼得聲音發顫,額前碎發被冷汗黏在臉上,“再推手指真的要斷了!架子歪的時候我伸手去擋,結果手指插進去了……”她深吸一口氣,盯著金屬縫隙裏青紫的中指,“這個雙架晾衣架,不知道是斜著開還是正著開才能拿出來……小蘭,快查下網絡!”
    毛利蘭手抖著解鎖手機,搜索記錄瘋狂刷新:“有了!說要先把外層支架往反方向旋轉45度!”
    “不行不行!”洛保疼得直掉眼淚,卻還強撐著指揮,“你們往後退,幫我穩住架子!千萬別再晃了!”她咬著下唇,額頭上青筋暴起,“我知道怎麽弄,但一個人……啊!”
    在三人小心翼翼的配合下,金屬架終於鬆動。洛保的中指抽出來的瞬間,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翻著血肉,鮮血頓時噴湧而出。毛利蘭眼疾手快扯過毛巾按住傷口,聲音都變了調:“笨蛋!誰讓你自己洗衣服的!”
    “我不想麻煩你們……”洛保疼得渾身發抖,卻還擠出個蒼白的笑,“又不是什麽大事……”
    “這還不是大事?!”宮野明美紅著眼眶翻出急救箱,鑷子夾著碘伏棉棒的手都在抖,“再晚點手指都廢了!”她小心翼翼地清理傷口,每擦一下都引得洛保倒抽冷氣,“別動,傷口太深,得去重新縫合。”
    洛保看著兩人泛紅的眼眶,突然鼻子發酸。她用沒受傷的手輕輕蹭了蹭毛利蘭的臉:“別哭啊,我沒事。”感受到愛人掌心的溫度,她突然想起無數個在黑暗中掙紮的日夜,而此刻,有溫暖的手緊緊握住她,再也不會鬆開。
    病房外,赤井秀一和工藤新一聽見斷斷續續的抽氣聲和壓抑的哭聲,麵麵相覷,
    “真的沒事,而且完全不需要包紮!”洛保強撐著要抽回手,卻被毛利蘭死死按住,胸前的繃帶隨著動作又滲出一片血漬。她望向宮野明美手裏寒光閃閃的縫合針,喉結動了動,“姐,就一點小傷,消消毒就行。”
    “你知不知道一個醫生的手有多重要?!”毛利蘭眼眶通紅,聲音帶著哭腔。她輕輕攤開洛保受傷的手,看著那道幾乎將中指截斷的傷口,指甲深深掐進掌心,“要是留疤影響拿手術刀怎麽辦?!”
    “就是一點傷口而已,沒見骨頭!”洛保梗著脖子辯解,額前的碎發被冷汗黏在蒼白的臉上,“我之前受過更嚴重的傷,連破傷風針都沒打,隨便包一下就繼續做實驗了。”她試圖擠出個笑容,卻疼得嘴角直抽,“有時候忙起來,繃帶開了都顧不上係……”
    宮野明美突然狠狠瞪她一眼,鑷子夾著的碘伏棉棒重重擦過傷口:“所以現在報應來了?!”看著洛保疼得渾身發抖卻還倔強抿唇的模樣,她的眼眶也跟著發熱,“小保,你總把別人的命看得比什麽都重,為什麽就不能珍惜自己?”
    洛保的喉嚨突然發緊。記憶如潮水湧來——在組織的實驗室裏,她為了護住kiss挨過槍子;在洛杉磯的拍賣會,她不顧中彈也要救下周小棠;還有無數個獨自試藥的深夜,心髒驟停時眼前炸開的黑暗……可此刻,她看著毛利蘭顫抖的睫毛和宮野明美發紅的眼眶,突然發現自己的命,早已不再隻屬於自己。
    “我……”她的聲音軟下來,任由宮野明美托起受傷的手,“隻是不想你們太累。”
    “笨蛋。”毛利蘭突然把臉埋進她肩窩,悶悶的聲音帶著鼻音,“我們是家人,你的事就是我們的事。”她抬起頭時,眼神堅定得像淬了冰的刀刃,“從今天起,換藥、複健,必須聽我們的。”
    洛保望著兩人嚴肅的表情,突然笑出聲,牽動胸口的傷口悶哼一聲。她用沒受傷的手輕輕點了點毛利蘭的鼻尖:“知道了,我的‘專屬監護人’。”轉頭又衝宮野明美眨眨眼,“還有姐姐牌‘人形繃帶機’。”
    “貧嘴。”宮野明美別過臉,偷偷抹了把眼角,手下卻輕柔地為她纏上繃帶,“等傷好了,先給我乖乖做三個月複健。”
    “讓那些男生進來吧,”洛保靠在床頭,朝毛利蘭使了個眼色,“剛剛的事可不準說出去,不然我這‘高冷神醫’的人設就崩了。”她看著暖陽湊過來的腦袋,伸手想摸又頓住,“還有這小家夥,最近暫時別讓它撲我了,不然傷口又該遭殃了。”
    宮野明美幫她掖好被角,歎了口氣:“小川那邊我已經打過招呼,
    就說你在進行秘密療養。不過你這次失蹤這麽久,總得編個像樣的理由,“那我還交不交流了?”洛保用沒受傷的手支著下巴,勺柄在粥碗裏轉出圈圈漣漪,
    “總不能一直躲在這裏,傳出去像什麽樣子——洛醫生突然人間蒸發?”她挑眉看向工藤新一,故意拖長尾音,“再說了,某位大偵探想重操舊業,在我國內可沒那麽方便施展‘死神體質’。”
    工藤新一推了推眼鏡,耳尖泛紅:“喂!那是巧合——”
    “是是是,巧合
    o”洛保打斷他,狡黠地笑,“所以我才‘不遠萬裏’來日本養傷啊
    不然你以為蘇州沒有風景秀麗的療養院?非得擠在這病房裏聞消毒水味?”她舀起一勺粥吹了吹,突然看向赤井秀一,“姐夫,幫我查下蘇州西山的民宿,要帶溫泉和竹林的那種,
    等拆線了,我就搬過去‘邊養傷邊交流’。”
    “我可以養傷,但絕對不能閑著!”洛保把粥碗往床頭櫃上一放,繃帶下的手指無意識蜷起,“上次救完小棠回來,你們一個個都不理我,害得我偷偷哭了一場——現在要是再憋下去,我肯定會發黴的!”她越說越激動,胸口的繃帶隨著呼吸輕輕起伏。
    kiss轉動輪椅靠近,銀白頭發在燈光下泛著冷光:“沒人攔著你工作,前提是別把自己折騰進急救室。”她晃了晃手裏的u盤,“蘇州實驗室的前期準備,你可以遠程指導。”
    “我是醫生,不是病人!”洛保梗著脖子反駁,突然抓住毛利蘭的手,“蘭,你幫我跟院方說,我下周就回東京醫院。消失一個月總得有個交代,總不能真讓別人以為我被外星人綁架了吧?”
    工藤新一推了推眼鏡,鏡片閃過無奈的光:“你確定要頂著‘胸口開了刀、手指縫了針’的傷體去查房?病人看到你怕不是要當場休克。”
    “我保證隻做基礎問診,高難度手術絕對不碰!”洛保舉起沒受傷的手作發誓狀,突然狡黠地笑,“再說了,有你這個‘死神體質’在,指不定哪天就能遇上需要中醫急救的病例——到時候我露一手,豈不是正好宣傳咱們的中西醫結合療法?”
    “而且的話,你不覺得我現在必須要回去嗎?”洛保攥著手機,繃帶下的傷口隱隱作痛也渾然不覺,“中國醫生來這裏交流卻突然消失,那晚的醫院槍擊案……你覺得這些能用‘養病’搪塞過去?”她直直盯著赤井秀一,眼底燃著倔強的火,“我代表的從來不是個人,我的身份是兩國醫學交流的橋梁,現在卻像個逃兵躲在這裏!”
    赤井秀一摘下眼鏡擦拭,鏡片後的目光透著無奈:“你的安全才是首要——”
    “別拿fbi那套說辭壓我!”洛保突然提高聲調,胸口繃帶滲出的血跡在病號服上暈開,“你比誰都清楚,我背後站著的不隻是個人意誌!小川能替我瞞一時,瞞不了兩年!”她轉向毛利蘭,握住對方冰涼的手,“蘭,你懂我的,對嗎?作為醫生,看著病人卻無法伸出援手,比傷口疼上千倍。”
    “遠程?躺在病床上開學術會議?”洛保突然笑出聲,笑聲裏帶著自嘲,“你覺得醫學界會信?醫生自己都病懨懨的,還怎麽給病人信心?”她按住隱隱作痛的胸口,繃帶下的血漬又擴大了些,“讓我回去。我保證隻做基礎工作,不會逞強。”
    “不行!”林小川的吼聲震得手機發燙,“兩年後您若沒痊愈,你哥那群人能把我生吞了!還有你那群師兄師姐……”他突然頓住,聲音轉為哽咽,“老師,您總說醫者仁心,可誰來心疼您?”
    洛保的喉嚨像被塞進團棉花,眼前浮現出師兄師姐們板著臉訓話的模樣,還有哥哥恨鐵不成鋼的眼神。毛利蘭突然從背後環住她,溫熱的眼淚滴在脖頸:“別任性了,聽小川的話。”
    “可是……”
    “沒有可是!”宮野明美突然奪過手機,對著話筒厲聲道,“小川,看好你老師!她敢亂跑我第一個找你算賬!”掛斷電話後,她紅著眼眶瞪向妹妹,“你以為自己是鐵人?開胸手術才多久,手指還縫著針!”
    工藤新一推了推眼鏡,打破僵持:“或許有折衷辦法
    赤井秀一沉吟片刻,撥通電話:“老周,準備轉移方案
    ”他轉頭看向洛保,鏡片閃過冷光,“前提是你必須嚴格遵守醫囑,否則我親自給你打鎮靜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