議事結束，明泉慢速的跟在拓跋琛的身後向內殿走去，燭火搖曳的宮廊深處，拓跋琛的玄色廣袖擦過明泉腕間鮫綃，金絲蟠龍紋在暗處泛著幽光。他指節叩在鎏金門環上的聲響，與簷角銅鈴被夜風驚動的清音融在一處。
    "陛下......"明泉的輕喚被掐滅在檀香氤氳的陰影裏。雲母屏風上九尾鳳凰的翎羽突然震顫，映著兩抹交疊的身影。她發髻散落的發絲，正巧掃在他喉結滾動的弧度上。
    "方才議政時，卿的朱筆落了三滴墨。"拓跋琛的嗓音比殿中繚繞的沉水香更惑人，指尖順著她執卷時清透蔥白的小指攀援而上，"當罰。"
    明泉的雲頭履退後半步便抵上冰涼的青磚牆，垂紗幔帳掃過耳垂時帶來酥麻的癢。她望著他領緣金線繡的饕餮紋在眼前起伏，忽覺滿室燭火都成了遊動的金鯉，在紫檀雕花梁柱間織就暗潮洶湧的網。
    "陛下要如何......"尾音化作一聲輕喘。拓跋琛的唇齒掠過她耳後的皮膚，溫熱的吐息裹著《詩經》裏那句"有美一人，清揚婉兮"，字字烙在跳動的血脈間。屏風外漏進的月光將他們的影子拉長，恰似宣紙上潑墨的並蒂蓮。
    鎏金博山爐騰起的煙靄漫過織金地毯，纏住明泉鬆脫的鵝黃絲絛。拓跋琛指腹的溫度透過輕紗襦裙，在她腰間描摹出前朝古篆的筆畫。
    "陛下..."明泉的輕嗔被掐碎在雲母屏風九尾鳳凰的翎羽間。她的發絲勾住他領緣的饕餮紋金繡，將《考工記》裏"金錫半謂之鑒燧之齊"的章句，都攪成了滿室晃動的燭影。
    拓跋琛的墨玉扳指劃過她碧玉般的小腹緩緩而下時，明泉的尾骨都緩緩酥癢顫動起來，在奏折堆裏帶起一陣簌簌的雪浪聲："卿的批注倒是愈發潦草。"他說話時濕滑的舌尖擦過她耳垂，驚得孔雀藍釉膽瓶裏斜插的臘梅，簌簌落下幾點裹著蜜蠟的香屑。
    明泉的素白襪尖在青磚上劃出半闕《蘭亭集序》的筆勢，腰間的魚袋銀符忽地撞上他散落下的織錦香囊。紫檀案頭的青瓷筆洗晃出半圈漣漪，倒映著兩人交纏的衣帶，恍若前朝壁畫裏褪了色的飛天帛練。
    "臣該告..."話音未落，拓跋琛的玄色箭袖已卷過鎏金硯屏，將"文心雕龍"四字的陰刻紋樣烙在她頸側。錯金銀熏籠裏新添的蘇合香突然爆開星火，把十二扇琉璃屏風上的山水長卷，都熏成了晚唐殘卷裏暈染的霞色。
    鎏金更漏滴落第三聲時，明泉的蟒紋官袍已纏在蟠龍柱的銅螭首上。拓跋琛指尖沾著口脂的豔色，正慢條斯理替她將鬆脫的盤花扣子重新係緊。他腰間玉帶鉤碰著她官服蹀躞帶的青銅獸麵，發出細碎如私語的聲響。
    "陛下這是要臣...墨染三更麽？"明泉指尖撫過奏折匣的鎏金鎖扣，卻觸到他未及收回去的玄色袖緣。紫檀案上那方洮河綠石硯裏，未幹的墨汁倒映著兩人交纏的衣帶，恍若遊動著兩條相濡以沫的墨龍。
    拓跋琛拈起她掉落在地的象牙笏板，笏頭雕著的重明鳥羽翅恰好抵在她鎖骨凹陷處："愛卿可知前朝為何要在笏板刻重明鳥？"他掌心的玉扳指貼著笏身摩挲，將《山海經》裏"其狀如雞，鳴似鳳"的典故，化作她肌膚上漸次浮現的緋雲。
    窗外忽有夜雨敲打青銅簷鈴，驚得燭芯爆開一朵並蒂燈花。明泉的蹙金履不慎踢翻青瓷筆洗，水痕在奏折堆裏蜿蜒成《水經注》裏那條秘而不宣的暗河。拓跋琛的織錦箭袖拂過她耳畔時，帶落博古架上的翡翠司南佩，那柄鎏金勺子正指向屏風後鋪著紅羅衾的紫檀榻。
    當晨光染白窗欞上的龜背紋時，明泉發現袖中不知何時被塞進半塊斷裂的玉佩。拓跋琛正在把玩她遺落的青玉筆擱，指腹抹過筆擱上沾著的朱砂，在硯台邊緣寫下《楚辭》殘句"既含睇兮又宜笑"，最後一筆與銅漏滴落的水珠恰好重合。
    喜歡滿城嫿請大家收藏：()滿城嫿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